“卖冰糖葫芦咯！”
“卖关东煮和蜂蜜柚子茶咯！”
冯氏站在学堂门口外面，按照自家闺女教的方法开始叫卖。
因为熟悉的小吃摊前忽然换了个人，让其他家长和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诶，怎么换人了？你和那个小姑娘是什么关系吗？”
有准备过来买糖葫芦的顾客，却见到了脸生的冯氏，特别好奇地问道。
本来想要是不是问问母女关系的。
可眼见着冯氏与叶明珠的面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让别人不敢擅自开口。
“对啊，这小吃摊是我女儿的，但她事情比较忙，我就过来帮忙了。”
冯氏笑呵呵地说道。
得到了这个答案，众人纷纷了然。
虽然他们对叶明珠熟悉，并且有着一定的信任。
但对于冯氏，乃至于这对母女的情况，都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喜欢聊天的妇人买了几串关东煮，与冯氏攀谈起来。
“啊？我女儿啊，她当然又聪明又懂事了，我家里就她一个顶梁柱咧！”
“我丈夫？我丈夫刚刚去世，我们母女自然要另谋生路。”
“珠珠到哪里去了？她上山去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在叶明珠的嘱咐之下，冯氏严格遵守保密规则。
众人越听越恍然大悟。
他们之前还感到有些好奇呢，小姑娘抛头露面地艰难营生，原来是因为早早地没了爹。
看叶明珠那副小身材板，可能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实在辛苦。
如今又换上了年龄更大的母亲出来，但叶明珠自己还要忙着上山去。
上山能干什么？
无外乎就是砍柴采药采野草之类的事。
“再多给我几串吧。”
家境富裕些的妇人心生不忍，又多买了些小吃。
毕竟也就十几文钱，堪堪一碗面钱。
“这块萝卜更大更入味些，我给你挑这串。”
“还有这串糖葫芦，这山楂更甜些，小孩子就爱吃甜的。”
冯氏做生意也是大大方方的。
别人做小本买卖都是精打细算着，但她却专门挑更好地卖出去。
那些品相或者味道不怎么好的，她要么打折减价，要么就是白送出去。
“娘，我想吃砂糖葫芦！”
路口处有小孩子牵着自己的母亲，仰头盯着那白白胖胖的砂糖葫芦。
眼神中充满了饥饿与渴望。
但是那个卖砂糖葫芦的粗胖妇人，却斜睨着说道：“七文钱一串，买不起就走开啊。”
这对母子的衣服打着补丁，母亲也是一脸难色。
一看就是口袋拮据，买不起一串糖葫芦。
“快滚快滚！穷鬼别挡着我做生意！”秦于氏嫌弃地驱赶着她们。
这对母子不得不狼狈离去。
“诶诶诶，我给你们一串吧！”
冯氏看不过去了，朝这对母子招招手，将一串砂糖葫芦送给了她们。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白拿呢？”
那母亲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又拦住自己的儿子去拿。
“没事，就是一串糖葫芦嘛。”
冯氏好心道：“看你们这么没有精神，大概是饿着了吧，多久没吃饭了？”
“两、两天了……”
那母亲嗫喏着解释道：“我们那边发大水，家里的房田都毁了，只能去投奔亲戚。”
冯氏了然地点点头，又将一碗的关东煮递给她们：“那就多吃些吧。”
那母亲盯着糖葫芦和关东煮直咽口水：“我夫家姓谢，等我们找到去处之后……”
“别说了，快吃吧。”
冯氏见她磨磨唧唧的，直接将糖葫芦塞到了孩子的手里。
那母子惊喜地接过了这些吃的，为了不影响冯氏做生意，躲到旁边去狼吞虎咽了。
其他人见状，都在鼓掌夸奖冯氏的古道热肠。
顺便对狗眼看人低的秦于氏嗤之以鼻。
“叶夫人，你这……哪有你这般做生意的？”
有人好心提点道：“虽然你也是好心，但容易招来坏人和祸事。”
若是人人都见她如此好说话，就都缠着她免费给吃的，不给就骂，岂不是乱了套了？
“没关系的啦。”
冯氏混不在意地说道。
因为珠珠说过，这个小吃摊随她的心意来，不会有事的。
“来了小的，又来了大的！”
秦于氏恶狠狠地盯着坏了她生意的冯氏。
没有了叶明珠，她的砂糖葫芦还能勉强卖出去几串。
但冯氏又假好心地来了这么一出，别人又都去光顾那边的小吃摊生意了。
可恶！可恶！可恶！
——
“放心吧。”
叶明珠捏了捏小清秋的脸蛋，笑道：“我娘可会做生意了！”
“没错，”沈鸣珂也点头赞同道：“令堂心明眼亮，定然也是做生意的奇才。”
小清秋：“……”
真的？难道是他看人的本事还不够？
小道士陷入了沉思。
沈鸣珂收拾菜碟与碗筷，又对叶明珠说道：“早去早回吧。”
“好。”叶明珠也起身离开。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翠绿的竹林之中。
从这里前往驿站的路都是官道，一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事情。
沈鸣珂收回目光，手脚极快地收拾着厨房。
“师侄，我有些担心小师妹。”
小清秋在旁边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让小师妹独自前去。”
“明明前几日师父还说，山中的匪徒愈发猖獗，叫我不要往外面跑，难道他老人家就不怕小师妹出事吗？”
这话他不好在叶明珠和师良玉的面前抱怨。
若是说了，岂不是容易挑拨师父与师妹之间的感情吗？
可他真的抠破了脑袋，也始终想不明白师父如此做的用意。
让师妹去代管驿站？
疯了吧！
一边的沈鸣珂没怎么开口说话，正按照叶明珠说的方法清洗碗碟上的油渍。
确实比平时的清洗更加干净。
“师侄，我听人说，那些山匪会在路上劫掠女子，漂亮的就抢回去当压寨夫人，不漂亮的就玩几天卖掉。”
小清秋还在继续絮叨着：“小师妹长得漂亮，要是被山匪抓住了抢回去，会不会有被山老大们轮流当媳妇啊？”
他的年纪虽小，但跟着师良玉历练，也见识过不少的事情。
虽然目前还有些事情无法理解，但他知道，那些事情应该是不太好的。
“小师父她足够聪明，运气一直很好，长得也没那么引人注目。”
沈鸣珂像是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而对他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她不会有事的。”
小清秋焦急道：“可是——！”
但他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辩驳。
他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大师侄去护送小师妹，但沈鸣珂完全不为所动。
“我也离开了，小师叔告辞。”
沈鸣珂擦干手上的水珠，不顾小清秋的欲言又止，又与屋里的师先生作了告别。
“……山匪会劫掠女孩子……”
清秋的絮叨似乎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只是沈鸣珂确实还有要紧的事情，不可能因为叶明珠而耽搁。
更何况，那丫头的运气一向好得惊人。
先是救了他，又拜师良玉为师，而后再救了周泊烟。
吉星高照，她不会有事的。
沈鸣珂尽可能地撇除有关于叶明珠的任何念头，集中精力地思考着真正的大事。
由蜀州知州献给顾贵妃的生辰纲，即将路过汉安县。
而这批价值十万两的生辰纲，本该是为了抚恤当地将士与威慑当地土司的军饷。
军饷亏空，伤残老兵与其家属的抚恤金迟迟未曾下发。
“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心收下了。”
沈鸣珂轻声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