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珠像是做梦一样,吃掉了叶附离夹在她碗里的那块肉。
“谢谢弟弟。”
她对叶附离的关心举动表示感谢。
虽然看到叶附离学会用筷子,她很高兴,但毕竟是沈鸣珂逼出来的。
她还是将小狗子给拉回了自己的身边。
沈鸣珂倒是无所谓,将这顿饭吃得怡然自得。
因为这个插曲,叶明珠和冯氏都在安慰和夸奖叶附离,让他心里好受点。
吃完之后,冯氏和叶附离收拾碗筷去厨房。
叶明珠和沈鸣珂单独谈话。
“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叶明珠再也忍不了肚子里的闷气,先发制人道:“他是我弟弟,又不是你弟弟,更不是你童年悲惨的迁怒对象。”
沈鸣珂好整以暇地反驳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不是应该的吗,不用太感谢我。”
对于他这幅浑然不在意的姿态,叶明珠越看越火大。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了,你饭也吃了,自己赶紧回去吧。”
“告辞。”
沈鸣珂也不多说,起身离去。
他刚走出去就听见背后传来的哐当关门声。
一听就知道她有多生气。
沈鸣珂也怒极反笑。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为了保护这个不识趣的女人,多此一举地杀了那几个阉人。
“小沈,吵架了?”
冯氏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无奈道:“珠珠她性格直,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看得出来你是想要帮珠珠,但方式太直接了,珠珠挺心疼这孩子的。”
沈鸣珂微微一怔。
原来这位长辈不是假豁达,而是心中自有明镜。
那他今天下午找借口,先是拿了周泊烟的旧衣服,又过来换了身新衣服……
“小沈,这是你的衣服,拿好哦。”
冯氏将他换下的衣服还给他,对他说道:“还有这些虾片,你也拿去吧。”
“虾片?”
沈鸣珂疑惑地接过了一大盘的虾片。
“是珠珠给你炸的。”
冯氏解释道:“珠珠就是嘴上不饶人,心很软的。”
“在你补屋顶的时候,珠珠进厨房说你帮了她的大忙,就想给你炸点虾片吃。”
“因为你不爱吃甜口的,这个可能更适合你。”
沈鸣珂拿着这一大盆的虾片,感受着瓷盆传导到指尖的温热。
好像心底所有的情绪都被熨烫抚平了。
“多谢夫人。”
他对冯氏礼貌道谢。
冯氏摆摆手,又重新钻入厨房,开始和叶附离一起洗碗。
沈鸣珂一手拿着旧衣物,一手拿着虾片。
保福和马车等在村子的入口处,见他终于出来了,连忙过去迎接。
他拿过这身沾了血的衣服,又准备去拿虾片。
但还没有碰到,就被沈鸣珂挡了回去。
“我自己拿着吧。”
沈鸣珂径直踩上了马车,尝了一口还留有余温的虾片。
咸咸的,粗糙薄脆的口感质地,以及淡淡的虾味。
有些像是他小时候吃过的某种零食。
他以前很爱吃这些零食,时常被母亲责备,但下人为了讨他欢心,总会偷偷塞给他这些零嘴。
后来性格懦弱的母亲病逝,他很久很久都没有碰过这些零食了。
发霉的馒头,山里的树根树皮,梅雨天的屋檐积水……
这些味道只要尝过一遍,就不会再忘记。
沈鸣珂闭上眼睛,开始习惯性地自省吾身,回忆起对叶明珠弟弟的行为。
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是嫉妒和迁怒。
他还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少爷,到了。”
保福将马车停在沈府的侧门里,对闭眼休憩的沈鸣珂提醒道。
沈鸣珂嗯了一声。
他刚一掀开马车门帘,就看到了有人再堵他。
“事情怎么样了?”
沈如君站在侧门口,追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那几个太监为难了她?”
她看起来很心急,真切地关心着无辜被卷入的叶明珠。
“进去再说。”
沈鸣珂和沈如君一同走向了沈知县的书房里。
紧闭的书房中,除了坐在桌案之前的沈钰,还有与沈钰相谈甚欢的周泊烟。
见沈鸣珂终于回到了,沈钰问道:“拿到了吗?”
“嗯。”
沈鸣珂从胸口的衣领里拿出一叠书信。
分别是周泊烟自留的诀别信,户籍证明与上任凭证。
这也是他会与赵五等人同行的原因之一。
拿不到这些东西,救下周泊烟之后也是困难重重。
“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周泊烟自来熟地打招呼,检查一番之后,将这些东西拿回手中。
这下子,他的心总算完全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周泊烟乐呵呵地笑道。
沈鸣珂的脸上挂着一抹淡笑。
很难想象这个看似是傻白甜的存在,竟然会是周老狐狸的儿子,上一届的状元郎。
“对了,我那叶家妹子怎么样了?应该没有后患吧?”
周泊烟又提及叶明珠的安危。
什么叫“你那叶家妹子”?也亏你说得出口。
沈鸣珂在心里对这个称呼不太爽。
“那几个阉人已经被解决了,正停在义庄的棺材里。”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周泊烟瞪大双眼,对他举起了大拇指。
沈如君也跟着乐开了花。
“咳!”
只有沈知县轻咳一声,规劝道:“贤侄,做事不必如此极端。”
这毕竟是五条活生生的性命。
沈鸣珂垂眸解释道:“大伯说的是,我确实有些冲动。”
“越税监多看了叶姑娘两眼,赵五就想要逼我勾结,想要将叶姑娘送给越税监,我这才——”
沈知县冷哼一声,摆手道:“哼,那你杀得好!”
“叶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岂能容忍被那几个阉人欺辱了去。”
沈鸣珂也赞同地点头。
几个人又商量了下后面的打算,直到深夜才各自回房休息。
“诶诶,沈兄!”
本该藏在府中不出声的周泊烟,悄悄地叫住了沈鸣珂。
沈鸣珂无奈地瞥他一眼,语气淡淡道:“周大人,还有事吗?”
“有事,有大事!”
周泊烟的表情夸张,而后小声道:“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我和你堂妹太熟了,不好开口。”
“您请说。”沈鸣珂忍着疲惫,也想听听他想做作甚。
周泊烟特别特别小声地问道:“你能帮我问问,叶家妹子的婚配情况吗?”
“……什么?”
沈鸣珂所有的疲劳感都被清醒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对她有意思,而是那个我朋友……诶!”
周泊烟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破罐子破摔道:“总而言之,麻烦你帮忙问问,叶家妹子有没有心仪的对象?”
“要是她没有的话,我有个交好的挚友,咳,或许和她能成。”
沈鸣珂:“……”
要是真的成了,你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