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叶明珠倒吸了一口冷气。
九个男人?
她那个便宜养父如此狂野的吗?!
周泊烟也缓缓地吐气,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令尊真乃神人也!”
打小在戒律森严的书香世家中生长,他看到这些婚书的时候,宛如重塑了三观般的震惊。
但细细想来,又有几分道理。
既然男人可以娶妻纳妾,为何女人不能娶夫纳郎?
叶明珠却是没有任何的惊喜之情。
她颤巍巍地接过这些婚书,头疼欲裂地问道:“这上面写了这些人的身份吗?”
先不谈什么嫁娶或者入赘的事。
光是她那个便宜养父能搞来九个男人的入赘婚书,就不是一般人能搞出来的操作。
既然不是一般人的操作,那他找到的赘婿还能是一般人吗?
“额,上面没有写这些人的具体身份。”
周泊烟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几遍,遗憾道:“只写了对方因何事签下契约,故而交换生辰八字与姓氏乳名。”
“签下此婚书者,无论往后愿意与否,都将归属于吾女明珠。”
“若能拿到放郎书,即获自由。”
他眯着双眼,仔仔细细地念诵着婚书上的大致内容。
叶明珠对男人完全不感兴趣。
她指着第一张婚书,好奇问道:“这人是因为何事签下契约的?”
“天生病弱,四处求医,命悬一线,被你父亲治好之后,他父母不得不签下这份婚书。”
周泊烟用白话文翻译着上面内容,又道:“签下的名字是——赵芸儿。”
“女的?”叶明珠觉得这名字很显女气。
周泊烟摇头道:“不一定,我们那边有个不成文的风俗,体弱多病的男童,家中长辈会为他取个女名。”
他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这张婚书,有些疑惑,又有些犯愁。
看这婚书上的描述,怎么感觉有点像是——
“还有呢?”
叶明珠迫切地想要知道其他婚书上的内容。
周泊烟逐一翻译。
要么是因为体弱多病,要么是因为家破人亡,要么是因为出身卑微。
叶明珠算是抓住了这些人的共同点。
只有足够惨的人,才能破釜沉舟地签下这份婚书。
“最后一个,沈娇娇?”
周泊烟翻到最后一张,细看内容之际,始终傻帽的笑容微微凝固。
“国公嫡长子,亲母病逝之前签下婚书,不出半年,母家满门抄斩,此子流放边境,恐亡。”
叶明珠瞧见他的脸色,问道:“你知道是谁?”
国公嫡长子,又是母家被满门抄斩的。
在近些年来的血案之中,可能也就那独此一家了吧。
周泊烟将婚书放下,哈哈笑道:“不知道,就是觉得娇娇这个名字还怪好听的。”
叶明珠撇撇嘴,才不相信这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打马虎眼。
但既然婚书上都标注了“恐亡”,那大概率是真的嗝屁了,只怪彼此没有缘分啊。
“珠珠,周公子,快出来吃饭了。”
屋外的冯氏呼喊着她们,热腾腾的饭菜香气飘散四溢。
“诶,来了!”
叶明珠赶紧收好这些婚书,藏在自己的床铺地下,又催促着周泊烟出去洗把脸。
她率先坐上饭桌,让冯氏赶紧坐下吃饭,又慢慢教小狗子学会用筷子。
“来了来了,我快饿死了!”
周泊烟急匆匆地洗好脸,就立马奔向了餐桌。
经历了死里逃生与屋顶倒塌之后,这家伙的脸终于干净得重见天日。
深邃俊美的五官,配上爽朗可亲的笑容,还有不拘小节的性格,明亮得像是冬日里的一轮暖阳。
他穿上叶弈曾经的旧衣服,明明是简单的粗布麻衣,但把他的身材显露无疑。
身高腿长,肩宽腰细,条靓盘顺。
冯氏越看越满意,朝着叶明珠抛了个暗示性的眼神。
女鹅,你看为娘带回来的男人怎么样?
是不是很正!
叶明珠沉迷于饭菜与养孩子,接受不到她的讯号。
因为多了一个人,饭桌上也多了一盘菜。
正是叶明珠今天从县城里买回来的新鲜河虾,冯氏按照叶明珠的大致说法,做了顿油焖大虾。
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油焖大虾是没有壳的。
“娘,虾壳你没丢吧?”叶明珠问道。
冯氏拍着胸脯道:“放心吧,你说不丢我就不会丢,就放在外面晒干呢。”
她指了指厨房窗户边上的圆形簸箕。
上面晾晒着干净的虾壳与虾头,都是煸炒之后剥下来的。
作为饭桌上唯一的男性,周泊烟满足地大快朵颐,不断赞赏着冯氏的手艺。
“哎呀,年轻人真是嘴甜!”
冯氏笑嘻嘻地说道:“我这手艺可比不上我家明珠的一星半点。”
“真的?”周泊烟疑惑地看向叶明珠。
虽然女子会做饭并不稀奇,但落在叶明珠的身上,总觉得匪夷所思。
大概是因为气质?
叶明珠淡淡地扫他一眼:“吃完就来帮我干活。”
“我们家不养闲人。”
周泊烟的筷子顿了顿,然后吃得更起劲了:“没事,你尽管使唤我!”
白吃白喝,对他来说还有点心理负担。
但要是能以劳抵债的话,他反倒会心安下来。
天下不会掉馅饼。
这家人对他简直是再造之恩,好得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听到不养闲人这句话,叶附离猛地抬头,紧张地看向叶明珠。
叶明珠好笑道:“没事,你慢慢吃。”
小猪仔都是养肥了再杀的。
等吃完之后,冯氏和叶附离将碗筷端去厨房洗净。
叶明珠打了个饱嗝,招呼着周泊烟过来。
“你来串串吧。”
她端出一大盆的准备食材,又拿出了一大把的竹签。
这些竹签还是一号工具人沈鸣珂削的呢。
她俩坐在小板凳上,有条不紊地将分门别类的食材,串在细长的竹签上面。
就这么串到了乌漆嘛黑的大晚上。
周泊烟眨了眨干涩的双眼,只觉得浑身每一处都酸痛不已。
叶明珠点燃了一根蜡烛,继续慢慢串。
见她明明也很累、但还要坚持下去的样子,周泊烟感慨道:“原来百姓的谋生如此辛苦。”
叶明珠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略显无语:“这才哪到哪啊?”
她又自己房间的角落里,提溜出了一大麻袋的香栾。
香栾,也就是现代称作的柚子。
“你再剥几个柚子。”
她心安理得地吩咐着周泊烟,又走进已经无人的厨房里。
看向了簸箕上晾晒干了的虾壳与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