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珠今天去了一趟县城，专门多看了几眼店铺招牌上的字。
譬如，严大夫的杏林堂和崔掌柜的宣德堂。
得益于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她只能勉强看懂，但完全写不出来。
这种感觉，让叶明珠觉得自己就是个文盲。
“哪两个字？”
李昶的手上还有残泥，没有贸然去接软薄的宣纸。
他快走几步到自家的院子前，舀了一瓢缸里备用的清水，将双手洗净擦干。
“我的书法一般，你不要嫌弃。”李昶又说道。
叶明珠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笑道：“不嫌弃，不嫌弃。”
开玩笑，她一个文盲凭什么嫌弃？
“你就写‘明珠’二字。”
她眼巴巴地瞅着李昶，示意他快点上手。
“明珠？”李昶念了一遍，确认道，“就是你的名字？”
叶明珠点头道：“我打算搞一块招牌，上面就写着我的名字，谁也不能随便冒充。”
“好。”李昶的嘴角微抿，像是被她神气的样子所逗笑。
但他没有多问，等手上的水珠干燥之后，拿过她手中的宣纸。
笔墨在李昶的屋子里，叶明珠不想跟着进去，就站在院子外面等待着。
“叶家丫头，进来一起吃饭呗！”
李婶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却在窗口笑着喊了一声。
叶明珠也回应道：“谢了李婶，我在家刚吃过饭，肚子可饱了。”
李家其余的三个孩子也歪着脑袋，朝她好奇地看过来。
“你和我家老大聊得来吗？”李婶又八卦问道。
叶明珠略作思考，道：“我觉得还行。”
李婶笑得更开心了，额头深邃的法令纹也浅了几分：“那你要不要来我家做媳……”
“砰”的一声，李昶赶紧打开门。
他将两张宣纸递给叶明珠，低声道：“给，这是我暂时写的。”
“最近没有练字，有些手生，写得不是太好，等过几日我再给你写张更好的。”
叶明珠毫不介意地收下：“不用不用，这就足够了。”
[获得成就——未来状元郎的墨宝！]
[获得签到值1000。]
叶明珠：“？？？”
[开启新签到地点——这个状元郎真适合当潜力股！]
[出身卑微却心有鸿鹄，清高自傲却不倨傲无尘，这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同样也是爱恨分明，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倘若你在他困于微寒之时雪中送炭，他将会怎么回报这份恩情呢？]
[签到条件：每日彼此对话三句，签到值1000。]
[这个状元郎真适合当潜力股！签到成功。]
[获得签到值1000。]
叶明珠：“……”
这意思就是说，李昶将会是未来的状元郎？
嘶，她可真是运气太好了。
“要天黑了，你快些回家去吧。”
李昶注意到了自家母亲的调侃神色，催促着叶明珠快点回家。
末了，他又说道：“你别介意我娘说的话，你还在服丧阶段，断不可讨论婚嫁之事，以免别人在背后说你闲话。”
叶明珠也点点头，这倒也是。
虽然她的便宜养父是失踪不见了，但也是因为在山体崩塌的情况下，找不到完整的尸首。
前几天，冯氏迫于纳税的压力，才不得不在户籍上确认死亡。
户籍上没有男丁，便被归入女户，如此便无需缴税。
换言之，她如今尚处于服丧守孝三年的阶段。
“多谢李哥的提醒。”
叶明珠毕竟不是完全的古人，还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临走之前，她回想起李昶归来时的阴郁神情。
虽然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叶明珠还是回头勉励道：“李哥，我今天在集市上听到了说书先生的一句话。”
“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闻言，李昶微微一愣，仿佛击穿了他心里的种种不忿。
“你……？”
他怔然地看向叶明珠，有种被看穿的赧然。
昨日他写信给昔日的老师与同窗，想要询问重回学堂的可能。
今日收到回信，却是被极尽羞辱了一番。
农地里的一介泥腿子，识得几个字便够了，连文房四宝也用不起，就别妄想一朝跃龙门。
让他的血气翻涌，久久未能平息。
因此，在他回家的时候，看到叶明珠送来的宣纸，就像利刃戳在他的胸口。
当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迁怒到了她的身上。
“抱歉。”
李昶撇开了视线，不敢与叶明珠继续对视。
“嗯？”
叶明珠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轻声道歉，只是笑道：“我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莫名觉得很适合你。”
她挥挥手，转身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家中。
望着她的背影，李昶的心胸豁然开朗。
仿佛一直压在心口的巨石，被四两拨千斤地轻巧撬开了。
剩下的，只有发愤图强的决心。
——
叶明珠回到家里，还想要完成最后的工作。
但她发现冯氏不见了，厨房的碗筷却没有完全收拾好。
一看就是在匆忙之中出门的。
叶明珠等了等，眼见着月华初升，马上就要入夜，她再也坐不住地准备出去找人。
“呜呜呜——嗷呜！”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小狗叫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对话声。
“好啊你这个小屁孩！”
“偷吃偷拿我家的东西就算了，还想要跟你的狗一起咬我！”
“今天我要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
当然，全程都是冯氏教训小孩子的骂骂咧咧。
叶明珠安下心来，走出门，就瞧见冯氏一手提溜着小狗的后脖颈子，另一只手罩着小孩的天灵盖。
小狗和小孩都黑黢黢的，裹着一身的泥污，完全看不出原本样貌。
小狗也就是三四个月大的狗崽子，兴许还没到断奶呢。
那小孩也是四五岁的年纪，使劲挣扎着。
但他压根抵不过冯氏摁着脑门的“九阴白骨抓”，只能徒增气闷。
“娘，这是怎么回事？”
叶明珠打量着这一人一狗，噗嗤笑道。
冯氏的力气有多大，那可是连成年男子都不低的天生神力。
两个小崽子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手掌。
“嗐，我洗碗的时候，这两个崽子溜进来偷吃，被发现之后还想跑，我一路追着他们过去。”
冯氏简单诉说着事情经过：“本来没指望追上他俩，但他们运气不好，横冲直撞地跑到里正家附近，被那两条大黑背吓着了，差点被活活咬死。”
提及那两条黑背狗，叶明珠的脸色也淡了下来。
“我把他两从狗口里救下来，结果想要反咬我一口，这不，我就将他们抓过来了。”
冯氏抖了抖这两个小崽子。
小孩子张着嘴，下意识地就想要咬过去。
冯氏无奈道：“珠珠，你脑子灵活些，帮我想一下该怎么处置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