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等了会,到了王建该上班的时候,起了床,本想今天星期天睡个赖觉,看到这种情况估计没戏了。穿好衣服说:“建哥,该起来了,我先去吃早餐。”王建应了声,被子的边角露出苏亚赤裸的皮肤。
出了门,路上行人匆匆,天气不错,早餐叫卖声到处都是,什么“豆师傅豆浆”、大饼、胡辣汤,喝了碗胡辣汤吃了笼包子,看时间还早,随便走了走,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去,到了房间,王建和苏亚已经起床。
苏亚见苏泽梦回来上去亲切的说:“泽梦昨晚睡的怎么样,还行吧!”“挺好的。”苏泽梦回答。苏亚又接着说:“如果困的话就再睡会,中午哪里也别去了,我给你们做炸酱面,让你尝尝姐姐的手艺。”转回头对王建说:“你看怎么样。”王建应了一声:“随便,你看着办好了。”
可能是因为秋天的早晨有点凉,苏泽梦连续咳嗽了几声,苏亚忙关心的问:“怎么了受凉了吧!”苏泽梦连忙回答:“没事。”苏亚却一再坚持说:“这阵子流行感冒很厉害,我陪你去拿药。”苏泽梦一听要拿药,有点感动,但也害怕,于是说:“不用了,这算什么。”王建在旁说:“就咳嗽两声有什么啊,像个女人。”话音刚落,却被苏亚训斥起来。“感冒起来很严重。”说什么也要带苏泽梦去拿药,苏泽梦拗不过她,就和她一起去拿了药,王建去上班了,拿了药分手时,还特意交代说:“中午记着回来吃饭。”
苏泽梦对于苏亚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有点恐慌,甚至有点反感,但仍阵阵的感激,因为毕竟自己得了实惠。
苏泽梦找初中同学张少剑玩去了,张少剑在县一高上学,是人们认为那种已经一条腿迈进大学门槛的一类人。苏泽梦初中在王建辍学后,在追求琼琼的时候又结交了很多好朋友,而且一个比一个学习好,玩的最好的五个人还义结金兰,每个人专程买了把小刀,效仿古人结义时的做法,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在班级的后门上写下一个代表自己性格的动物名字,然后发誓要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老大关春杰、老二张海涛、老三苏泽梦、老四张磊、老五朱振涛,只有苏泽梦的家离学校比较近,偶尔他们就会在苏泽梦家聚聚,说一些当时的豪情壮语,挥霍当时看似最不值钱的青春时光。
而张少剑虽然不在苏泽梦的义兄弟之列,但由于张少剑家是他们镇上的,离琼琼家比较近,两人经常一起去找琼琼,去琼琼的家属院打篮球,在琼琼家门口转悠。自己要是想送个什么礼物,带个什么话,也都让张少剑带,这样一来,两人关系就很是密切,属于死党。
张少剑家应该在镇上算是富有的一类,家里早早就盖起了二层小楼,家里曾经冶炼过半成品石油,据张少剑说他们家门口的大油壶子最起码价值好几千块,对于当时的年代,几千块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家有个弟弟叫张少峰,还有个妹妹,少剑住在他们家二楼,房间很大,但很空。里面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及桌子上那个破旧的黑白电视机,就再也找不到别的家具。
可这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就已经很奢侈了,最起码张少剑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还有一张属于自己桌子。最令人羡慕的是那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可以躺着床上看电视也不用担心妈妈的约束。虽然破旧可张少剑家接的是有线电视,只要信号好,仍旧很清楚,这也是苏泽梦有时候留宿张少剑家的原因其一,另一半就是可以早起围堵琼琼。
初中时代,张少剑只有一种类型的衣服,就是西服,黑色的、土黄的什么颜色都有。一身看似不怎么合身的西服,再配上一双妈妈做的布鞋就是一个冬季,这显得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符,却又是那么个性十足。
少剑学习成绩很好,每次模拟考试都是班上的前几名,是被老师认为有希望考上县一高的学生,他学习很努力,经常为了背诵历史、政治而半夜起床,有时候也为了一道搞不懂得几何题而熬夜。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总是能一鸣惊人,喜欢和别人抬杠较真,而且从不知道什么是输。有次和班上了一个同学争论关于汉语中“重要”和“主要”两个词语那个包括的范围更大些。
于是张少剑带领一群支持者和另外的同学理论,另外的同学说:“我们经常会说人民很重要,但主要的是那几个领导。”而张少剑却说:“我可以说,人民很主要,其中重要的是那几个领导。”就这样别人说出一个论点,他就用自己的语言表述出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方怎么也不能说服他。
还有一次是关于化学冷热上的问题,如果用化学符号表示物体的初温为T0,末温为T,于是有位同学为了加强记忆,就想到用“没问题”来加深印象,以免做题时混淆。因为当地的土话“没问题”的“没”字念做“mo”,三个字如果取谐音就成了“末温T”,本来是件好事情,但张少剑不认同,跟那位同学又干了起来,张少剑说:“如果想加强记忆,在心里反复的念“初温T0”更容易记忆。”虽然很多同学对他的这一观点不怎么认同,可他却洋洋得意,嘴里经常念叨初温T0、初温T0。
除此之后,张少剑兵兵球和篮球打的也不错,每次打球的时候,他都是满头大汗,然后用手去整理他那满头看似烫过的中分头,把头发弄的很分,俨然一条小道,让人看了就想笑。
这样看上去张少剑应该属于是那种很外向,很爱表现的人,但实际上刚刚相反,他很是低调,课堂上老师提问的时候,有些问题他明明知道也不举手,等别人回答不上来,他又是显得那么不屑。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从来不跟女孩子说话,哪怕是前后桌的女同学,这也可以理解,他甚至不怎么和自己的表妹说话。而且一和女孩说话就脸红的厉害,那个时候流行交笔友,张少剑很是追崇,在《青少年文汇》杂志上找一些女孩子的地址开始狂写作,而回信的名字却不写自己,怕同学发现。在信里还要跟笔友解释自己收信不方便,只能让别人转交,这个习惯也一直沿用到高中。
初中那会大家都喜欢在同学生日的时候一起出去聚餐,赠送礼物,一个音乐盒、一张明信片,张少剑从来不告诉别人他的生日,一旦别人问起。他总是同样一句话,跟你有关系吗?问这干嘛,想送东西,现在就送好了。
尽管这样,张少剑人缘特别好,别人有事情也总喜欢找他,他总是很热情的帮助,而且很是享受,就像每次陪苏泽梦围堵琼琼一样。
初中毕业张少剑差几分没有进县一高,不过交了些“建校费”也就挤进了那个别人梦寐以求的高中。本来苏泽梦在城郊的职高上学,和张少剑没有太多的交集,但自从转学到二高,两人就走的很近了。而且张少剑上高中后,也有的很多变化,脱离父母的怀抱,本来应该住校,却跟家人讲为了方便学习,和班上的同学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其实就是为了一起玩着舒服。
这样一来,苏泽梦在无家可归的时候就会去找张少剑挤挤,可今天到了张少剑租房子的地方,发现没有人,扑了个空,但又不想去王建的摊位,就去网吧上网,待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才回王建的住处。
中午回去的时候,苏亚已经把炸酱面做好了,看上去挺香,而且还给苏泽梦煮了“白糖雪梨汤”,盛了一碗给苏泽梦说:“泽梦快喝,止咳的,一会凉了。”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苏泽梦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点惊慌不真实,自己是什么,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但手上的汤碗导出的热却是真真的,于是满怀感激的说:“谢谢亚姐。不过苏泽梦也清楚,自己能有这样的待遇,也都是王建的关系,但无论怎么样也不应该再想苏亚的不好,否则就不厚道了。
苏亚带上饭盒去到商场和王建一起吃,剩下苏泽梦一个人在屋里,那一刻他感觉很幸福,有这么一个哥哥,这么好一个嫂子,要是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但世上的事情总是两面性的,有正面的就有反面的,就好就会有坏,一切都不会如此的完美,不完美就是缺陷。他不可能永远和苏亚王建共处一室,但暂时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因为对于二高的宿舍他实在无法忍受,张少剑哪里也只能偶尔挤挤,毕竟人家也几个人呢?
看来自己需要寻找新的接收点了,以后的日子里,王建虽然一再强调没有关系,但他明显可以感受苏亚内心那份希望自己离开的呼喊。在这种尴尬下,苏泽梦如坐牢般痛苦,每晚都是心惊胆战。但尽管如此苏泽梦内心也是很矛盾,他不想就这样被赶出去,但回头想想苏亚毕竟和王建都睡在一起了,而且对自己又那么好,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不仗义了。
心中矛盾极了,很是纠结,进一步不行,退一步也不行,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