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琳径直向柴房走去。
“你……你们……”于管家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当初关在牢里的两个人,怎么会穿着府上家丁的衣服站在外面,不自觉地伸手递上了钥匙。
朱宝琳却没有去接,从腰间取出一个铁片,在他面前晃了晃,走到柴房门口,在锁上拨弄了几下,便听“啪”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于管家回过神来,匆匆跑进柴房,杜明月跟在后面,斜着脑袋往柴房里看,见里面还有一个柳腾云和一个朱宝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岳红玉看到后会心一笑,把敖心莲弄糊涂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嘴上问着,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柴房的门内。
柳腾云见于管家撕下两人的假面具,在两人身上捯饬了半天,两人依旧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我怕他们暴露我俩,给他们点了哑穴,还是让我来解开吧!”
说完钻进柴房里,在那两个人身上拍了一把。那两个人清了清嗓子,见能发声了,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大侠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小的们吧!”
“百变猴王腾云大哥的易容术天下无敌,五能八解的宝琳妹妹没有打不开的锁,也难怪不会被人发现。是不是你们俩惹得他们不高兴了,才把你们锁在这里?”杜明月庆幸柳、朱二人没有受苦,向两个求饶的家丁开了个玩笑。
倒是于管家“哼”了一声,说道:“我就说你们两个天性好赌的家伙,这几天怎么这么变得乖巧,原来躲在柴房里享福啊!是不是又输了钱,趁机向两位大侠勒索?”
“于管家明鉴,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两个家丁跪在地上,头磕得跟捣蒜一般。
对于朱宝琳来说,只要不关起来生憋着,干什么都觉得是好玩的,说道:“我们俩在柴房里本来住着挺恼火的,心想东海敖家原来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无缘无故被关起来不说,还吃不饱饭。幸亏这两个家伙趁火打劫,我们就略施小计,跟他们交换了身份,每天有吃有喝的,还能到处闲逛,好不快活!”
“是啊,后来我们观察,其实府上的人其实都还不错,他们俩也是出于无奈才向我们要钱,我想以后他们一定不敢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柳腾云说道。
听他这样说,于管家的心总算放下了,看来他们是不会追究招待不周之过的。
“是是是,小的们吸取教训,以后再也不敢了!”两个家丁保证道。
于管家朝他们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喝道:“你们俩快滚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两个家丁如临大赦,爬起来向外跑去。
柳腾云望着他们跑下去的身影,说道:“敖姑娘,于管家,真是抱歉,让这两位兄弟受苦了!”
“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省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敖心莲心里也责怪自己,因为失忆怠慢了两位朋友。于管家见大伙儿谈笑着往外走,转身把柴房的们带上。
“换一把锁吧,于管家!”柳腾云道,“朱姑娘已经把你的锁给破了,您手里的钥匙已经不好用了。”
朱宝琳吐了吐舌头,双拳抱在胸前,一副抱歉的表情。
“哦,对,这锁受了潮,早就该换了,我还是再弄一把锁吧。”于管家说完,将手里的钥匙丢到一旁,把掩上的柴房门用铁环挂好。
自从得知自己曾经对杜明月有过一段好感,敖心莲便一直关注着他,经常缠在他身边,询问着以前的一点一滴,杜明月见她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心中不忍,只好把寻找定海针的计划先放一放。
敖翔听说了杜明月和敖心莲的关系,甚是欢喜,放下对杜家的愧疚,心里也舒畅了。看两人你情我浓的,也算了却心头的一桩心事,加上岳红玉配制的药物调理着,身体慢慢康复起来,几日之内,便能下地练功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不敢有太大动作。
接连几日,天气一直不错,温暖如春,没有一点冬天的样子。
倒是朱宝琳坐不住了,向敖翔提出了定海针的事情。
听说要定海针是千年前坠落的陨石,敖翔不以为然,让敖心莲领着这一群年轻人去看看。
五个人穿过一道石条搭起的走廊,干枯的藤条还紧紧地缠绕在头顶的架子上;走下怪石嶙峋的台阶,假山上还依稀可见海藻和贝壳的痕迹;翻过湖上的石桥,湖里的锦鲤还在悠闲地游荡,不时地拨拉一下湖面;最后来到湖边一个凉亭里停下。
敖心莲指着前面说道:“那就是定海针!”
杜明月望过去,两座塔一样的擎天柱子立在对面台子上,两条青龙分别盘踞在两根柱子上,龙头没有朝上戏着柱子顶端的一颗水晶珠,反倒低头俯视中间竖在水里的一根铁柱子,整个台子位于一个浅浅的水塘里,里面躺着几块裸露着的鹅卵石,静静地听着隔壁不远处海湾里波浪嗞嗞的声音。
水塘与大海只隔了一道小堤坝,说是定海针,不过是象征意义上的镇海法宝,就像龙王庙一样,都是沿海人家对大海的敬畏和对风平浪静的美好祈愿。
柳腾云翻身跃到水塘边,端详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哪里是什么天外陨铁,不过是块普通的生铁罢了。”
“原来不过是一块生了锈的破铁!”杜明月不禁有些失望,千里迢迢来到龙头岛,见到的不过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东西,还不如鬼帝送给自己的双铜锏。
其他人也是大失所望,默默地承认眼前的事实,不要说打造神兵利器,就是普通的武器也不会结实到哪儿去,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等岳良元等人到来再做打算了。
这一日,柳腾云又坐在水塘边发呆。
岳红玉寻他不到,就猜到他一定会在这儿,于是走过来,陪他一块儿坐着。
“想什么呢?”岳红玉问道。
“我刚刚在想,我们这一路上经历了生死考验,本来兴致勃勃地来到这里,如今却要扫兴而归,那明月岂不伤心至极!我们下一步又该如何打算,怎么样才能打败敖壬,破坏狮驼山的阴谋?”
岳红玉见他原来是在为别人着想,心中顿生仰慕,说道:“也不知火甲之人找没找到,我爹和牛大力一点音讯也没。”
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放心吧,世界如此之大,肯定还有能够对付玲珑塔的神器,康道长不是说过吗,世间万物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存在,存在和毁灭都有它的道理。”
“对呀,没有无缘无故的存在,没有无缘无故的灭亡!谢谢你啦,红玉!”柳腾云激动地握住岳红玉的双手说道,“既然传说是它是一块神铁,即便它锈迹斑斑,我也要熔了它,看看它的心里是不是可造之材!”
岳红玉的手被他握着,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般“突突”地跳个不停。
只见他说完站起身来,将一只脚踏在水塘里的一块石头上,正考虑着下一步该放在什么地方时,岳红玉喊道:“你等等!”
此时虽然风和日丽,却也将近寒冬,水面上虽没有结冰,但是水温却低得很。岳红玉环顾四周,见不远处花坛旁边放了一只水桶,这个季节百花凋零,所以浇花的水桶就特别显眼。
岳红玉将水桶拿过来,说道:“用这个!”
说完把桶里的水瓢拿出来,舀了一桶水倒在旁边的一个排水渠里。
“让我来吧,但愿这水塘没有泉眼,也不与其它池子连着!”柳腾云接过水桶,一桶一桶地将水塘里的水倒掉,岳红玉也拿起水瓢往外舀着水,两人你来我往,看看对方的大红脸,不知是热得,还是累的,谁也不管它,相视一笑,直到水池里见底了,露出塘底的泥沙。
“幸好里面没有养鱼,要不然他们就遭殃啦。”岳红玉低语道,治病救人的医者天生一副菩萨心肠。
“幸好不是淤泥,要不然咱们还得换双靴子!”柳腾云听见她说的话,打趣道。
“没关系呀,你长多大的脚,我就能给你锋双多大的靴子!”岳红玉道,又觉得有些不妥。
“得找一些金属,就算是块普通的铁,我也得想办法炼炼看。”柳腾云没有琢磨她的话,只是摸着柱子,搓着手里的铁锈道,“可惜岛上没有铁匠炉,得找于管家帮忙准备一些工具。”
岳红玉看了一眼定海针,足有七尺多高,碗口粗细,说道:“嗯,我们回去叫心莲姐姐。”
于管家询问了柳腾云需要准备的东西,待了几个人离了岛,其余家丁在离水塘不远的海滩上搭起了一座铁匠铺。所谓铺,只是用木板搭起来的小木棚,面向南海,背靠海岛,脚底踩着洁白如银的细沙,倒是个惬意的场所。
只是要搭造炼铁炉还需要些时日,岳红玉闲下来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些忐忑,父亲的安危一直萦绕在心头,便向敖心莲提出要去金宝山庄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别忘了我们下山的目的是确保岳神医的安危!”杜明月痛恨自己,要不是自己接二连三地受伤,也不至于发生着许多事情,也不至于耽搁这么长时间才想到岳神医,红玉姐姐一直为自己操劳,却从未提及对父亲的担忧。
“鬼帝临终前却是交待过,但他还说要查明玲珑塔的事情。这几天你还是留下来陪心莲姐姐吧,况且腾云大哥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得需要你,就让宝琳妹妹陪我去吧!”
“可是你们两个女孩子就这么出去,我怎么放心得下!”
“你是不相信我们的能力,放心吧,‘八姐’厉害着呢,你要是在不放心,我们就换男装上路。”
“对,戴上斗笠!”岳红玉道。
听说杜明月要为自己留下,敖心莲也过意不去,本想出一份力,能让他陪着走一遭,奈何父亲久病初愈,柳腾云又要造炉,只能留在岛上。
且不说柳腾云正忙着监督炼铁炉的建造,杜明月想方设法帮助敖心莲恢复记忆。
却说岳红玉和朱宝琳骑着快马,从朝阳升起,到夕阳西下,经过一整天的奔波,两人来到金宝山庄。
虽说一路上流民遍野,但此处却令人眼前一亮,高大的门楼下,一张金字大楷的门匾高悬头顶,下面两侧几对做工别致的红灯笼鲜艳夺目,似在迎接尊贵的宾客一般。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朱宝琳看到朱家天下如此富能敌国、民不聊生,倒对金宝山庄的奢华嗤之以鼻。
岳红玉向把门的道明身份。
不多时,出来一位目光如炬的少年,看样子尚未行弱冠之礼,清秀而又略黑的脸庞,被一身白底透红的披风托着,更显得英姿飒爽。
“在下邢云飞。两位姑娘里边请!”
“哦,原来是云飞兄弟。”岳红玉说明来意,便随邢云飞进了山庄。
山庄占地虽然不多,却依山傍水,风光秀丽,庄内朱瓦碧墙,假山耸立,湖面如镜,亭台楼榭,优雅别致。
听说岳红玉和朱宝琳来了,岳良元和牛大力陪着庄主马如羽出来迎接。
“岳师妹,你们怎么来了?”牛大力手里攒着个水萝卜,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
岳红玉没有回答他,而是先拜见了庄主马如羽,拉着父亲问寒问暖。
看到岳良元鬓角多了几根华发,消瘦的脸颊透着一副憔悴的神态,好在父亲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岳红玉忍不住喜极而泣。
牛大力见她不搭理自己,又不好意思打扰他们父女俩,只好向朱宝琳问道:“琳儿,你们怎么来啦?”
“谁是你的琳儿啊?”朱宝琳心里还惦记着庄外的饥民,此刻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才拍了他的胳膊一把:“逗你玩呢,这么长时间没有你们的音讯,大家都很担心,没想到你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地享清福。”
“其实我们昨天才到这儿的,”牛大力瞅了瞅手里的萝卜,猜到可能是因为他和岳神医迟迟未到,怕她说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之类的话,急忙解释道,“你可不知道这一路上受了多少苦。
“怎么了,皇上难为爹爹了?”岳红玉听他这样说,又看看父亲的形态,急忙问道。
“没有,只不过经过洛阳的时候遇到了瘟疫。”岳良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