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解码读取器成功接入,后羿3号舱内监护仪储存信息开始修复,百分之17……
后羿3号遗留信息:
(首要补充:这东西的多种可能性,1诱捕鱼饵!2偏向诱导毒食!3触发式定位器!4借鉴案例!——请鸟巢认真审视!
现在时间……北京时间公历2075年7月27日,上午11点59分……我花了半个小时才得出的答案!)
报告鸟巢!我是后羿3号的2号驾驶员顾北望。
北京时间公历2075年7月23日,上午11点59分。
严格来说,我们的捕捉任务失败了。
很不幸,我们还失联了。但是我还没有放弃!
可怕的是,经过我的仔细检查,飞船的电力系统全部瘫痪,太阳能帆板报废,这意味着所有电力设备全部无法使用,不仅仅是飞船供电设备,还有移动和具有独立电源的设备也完蛋了,包括宇航服生命监测仪、内置安全监控设备、水循环、空气循环等等。
但,比断电缺氧更糟的是,1号驾驶员靳南朝,内伤严重,时日无多了。
我急救了半小时他就是醒不了,我已经抱着他坐了两个小时。我好像有些失忆和认知失调。
后羿3号飞船在加速驶向一个土黄色的巨大天体,我觉得可能是动力系统还在工作,毕竟我们并没有给它停机啊!它一定就像是一半被人踩瘪的馒头,在太空中,那真的是人类能够办得到的吗?
那一刻,晕厥得很突然,我心跳加速,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舱内出现超标辐射,还有电磁脉冲和次声波。
第二秒,正当我要进行操作时,有一种时空震荡的感觉,飞船座椅和我还有操作台都跟海浪一样在上下波动左右散开,猛然间就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漂浮在空中,舱内设备没有丁点光亮,寂静无声,我感觉大脑像是被卡在了绞肉机里。
我赶紧检查控制系统,呼喊靳南朝的名字,令人费解的是我居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时间我竟然茫然无措,我还忘记了自己在哪。
昏黄的光亮中,在黑暗中的眼睛愈加干裂,像是要掉出来一样,没想到所有的按钮都成了摆设,顺着舷窗辉煌的光芒我扭头一看,门毫无疑问是锁着的,我头昏脑涨没法思考,心脏不知不觉中加速到失常,不知道是哪来的冲动,我知道必须赶紧去找他,更可怕的是我知道他在哪儿!那儿很危险!
他去了卫生间,然后的目标是顶舱的操作台,那场爆炸发生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
巨大的后羿3号,像极了妙蛙种子,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一开始感觉很好看,在里面生活久了,慢慢就有了压迫感。吐槽一句:即使生活在最高科技凝结而成的后羿3号里,被强化和改造的身体还是出现了许多问题。
出发时所有人都紧张不安,回想起来我甚至觉得那场爆炸,是人为。10分钟前我们刚刚传回成功的好消息,没想到爆炸就在欢愉的宁静中发生,那是任何人也预料不到的。
我很庆幸电子密码门在没有电时也能打开,连过5道门,我心情沉重,就是担心他万一因为爆炸,掉出了飞船或是把自己撞死了,那我就没有依靠了。
我到了,一眼就看到了飘在空中的宇航服上的荧光条,我确定那就是靳南朝,但看那荧光条的位置,他很明显是丧失了意识。
原本一切顺利,正在加速驶向预定回归轨道,但捕捉系统和操作台传来了异常警报,如果有问题,我们会放开进行第二次收拢,原本就应该是我去检查,我已经穿戴好了设备,但他说,“没关系,我顺便上个厕所。”
我也没计较,只是想着“反正等一会儿我也得去”。
但没想到,是我的放任害了他。躺下的应该是我。至少我想摆脱这比死还难受的状态。
通往像碗一样的操作台的通道口被巨大的铁狮子头封住了,它嘴里咬着的是个会反光的白色玩意儿,那就是我们的目标。
更可怕的是边缝还有些许漏洞,内部空气在快速流失,作为交换从外面溜进来的道道光亮温暖着黑暗的深井,也让我能更快地找到并抓住他。
我赶紧拉着靳南朝,关闭了舱门,到了医疗监护室,摸索着脱掉他的头盔。
可惜,我突然醒悟,找不到东西照明!只好带他到休息室,靠着舷窗的太阳光,才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这时我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舱内没有氧气或有什么其他的,那被摘下头盔的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非常内疚,差点因为操作失误害死他,我赶紧摘下自己的头盔,与他同归于尽。
舱内温度很高,如同盛夏,源泉必定是那个巨蛋。
我试探鼻息,摸着颈动脉,他还活着,但气息很微弱。
我擦去了他脸上和鼻子边干涸的血渍,尽量不留下痕迹。
我摇晃他那沉重的身子,逐渐使劲拍打他的脸,看他瘫软地像飘在太空中的烂泥一样我就生气,他凭什么睡得那么安详?但我始终没有喊出声,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开始我好像忘记了该怎么说话。
我赶紧回到医疗室,凭借着身上撕下来的荧光条,摸到了急救设备。
这时我想到了,我们还有荧光棒!忘了是哪个大聪明给我们的了。
我又回去找他,给他供氧,脱掉宇航服,我手忙脚乱做好了一切,看着重度昏迷的靳南朝,我真的累了。他浑身完好,身体健硕,看似晕倒时没有任何痛苦。
我在怀疑,要不要给他做心肺复苏,要不要做人工呼吸,我现在这样做的对吗?
忽然,我又想起来,我没有拿医疗箱!我居然没有拿最重要的东西!
第三次进入医疗室,我收集了所有能用得上的。
给他注射肾上腺素,我观察,没有反应。
我给他做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双手使劲揉捏摩擦他的脖子和脸,我期望这种操作最起码能起到一点作用,恍惚间我拿起了电击器,正要扒他衣服,才想起来,没有电!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状态昏昏沉沉,但凭借着搞出的响动,我发现,自己耳鸣严重,右耳失聪了……
很快腥红的血液从他的鼻孔里喷了出来,我惊呆了,我生怕他把自己呛死,我只能一边收集血污一边对他的鼻子进行清理。
想了好一会,我居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我甚至犹豫要不要出声喊他。
我急得居然掉出了眼泪,好不容易开口出声,我大喊他的名字,“靳南朝!靳南朝……”“快醒醒啊!”
我的状态就像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一样,整个人感觉,轻浮、焦躁、愚笨,眼皮沉重,犯恶心,前半脑袋里像是长了铅球,又重又蒙,就像是一个买不起润滑油生锈的铁机器人。
看着肾上腺素,我也想要用一支,可我在疑惑,我这样的能不能用呢?
没想太多,我还是扎上了,因为,我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干。
辐射,不知道休息室有没有。失去了仪器设备人啥也干不了。
我直接给他注射了葡萄糖……那里没有空气,全凭宇航服里的,我想他应该是遭受了过重的辐射,还有缺氧,甚至是撞击。在他头盔上我找到了撞击痕迹。
悠哉悠哉的我,变得越来越兴奋,心跳速度更快,我狂吃东西,疯狂喝水。
看着那家伙,我们在后羿3号里面一起生活了8年,他那张脸我早就看腻了,现在,他昏迷不醒,而健康正常的我竟然束手无策,无奈的很,拿头撞击墙壁,些微的疼痛才能让我更清醒一点。
恍惚间,我甚至忘记了,我在哪,我们来这是干嘛,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专业训练!什么重力加速度!什么辐射!
我感觉自己脑袋就像是被切开又用粗布线缝上的,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有东西从里面流出来了。
感觉上,他生命体征很稳定,我暂时放心。
开始在舱内搜寻物资,我需要知道还有什么能用得,结果已经说过了,差强人意。
我发现医疗室里的冷冻舱还在正常运行,观测台圆门虽然已经无法关上,但里面有着充足的阳光,里面二氧化碳过滤植物还活得很好,可通往农作物培植室的门已经变形,太空用具储存室也进不去……
可以想象,与它一起处于飞船后段的日常生活物资储藏室、检测仪器仓库还有动力系统,他们必然是损毁严重!
我全新未开封的微型摄像机、备份的舱内日常监护仪还可以用,我正在用摄像机进行记录,但是电量不多,我只能进行音频录入。我的声音像是磨砂纸打磨过的磁带。
我感觉控制不住自己,像疯牛病要发作了似的,科幻点猜测可能是生化武器?我把监护仪吸在休息室顶部,直盯靳南朝。
按我记忆中的训练和应急演习来看,现在的状况,还算不上十万火急。我们可能没法自救,但我却没有感到过多的害怕,这不是心理素质,似乎已经成了习性!我们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过的!无所事事却不敢无忧无虑。
我在考虑“要不要继续执行任务”,因为我已经来回检查了十几遍,我百分百肯定,我们回不去了!
他奄奄一息,怕是命不久矣。
我有些发烧,食物和水很充足,两个人的份我一个人吃,最终的死因必然是缺氧。
我觉得他是个累赘,却又觉得他幸运无比,要是躺着的是我该多好?其实,我们都想懒散地飘荡在太空中不再回去,把鸟关八年,它对蓝天绿林也早就失去了兴趣。
对于太空生活我已经麻木了!空间狭小枯燥乏味,即使是最好的心理医生也会盼望着喝水能把自己毒死。
可问题就是,我不能失去他,八年了!我对他的依赖性远大于他对我的,没了他我就没法活了!我甚至在想,如果他一直没有醒过来,那我就一直不去工作,毕竟我们离地球那么远,明天干,过一个星期再干也行!但他!靳南朝不一样,他快死了!
我能感觉得出来,那种必死无疑的绝望!他虽然昏迷不醒,但他在呼吸,我没办法抛弃他一个人去工作,我生怕他背着我偷偷死去,因为我也必然会死!我也回不去!如果他死了,我会做完工作,然后做好总结再自杀。
我在太空舱里踱步,用太空望远镜观察外面,我好像知道哪个亮点是地球,我们正在朝一个大天体飞去,忘记了那家伙叫什么名字了,但长时间的观察我能感觉得出来,我们的速度超级快!且在不断加速。
我关闭了没有用处的舱室的通风管道,不知道对不对。
我无聊到放出了他宇航服里携带的氧气,看着那指针算消耗速度,工作之前是我加满的氧气,昏迷到醒来大概过去了5小时39分钟。
两位数的乘法算得我头疼欲裂。肾上腺素我果然不应该用的!多余的力气我没地方使,我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揍醒,按经验他得昏迷三天三夜……
至于为什么舱内有辐射,为什么设备瘫痪,建造师们的专业性就不予以评价了,大家不都是认为那是高等文明送来的东西吗?
(补充:那东西是高等文明的礼物盒,正确的说法,应该叫高等生物群体。
地球是一个囚笼,文明成长于地表,离开了土地,文明也就不再是文明。
宇宙有限,万物相辅相成。战争是非文明的,吃与被吃却是自然,两个星球的高等物种相遇,他们算不上是两个文明,只是两个生物种族,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物质循环,也不会有战争,只有“吃与被吃”。
太阳系就像是一个囚笼,它禁锢着我们,同时还保护着我们。
星际飞船也是一个囚笼,它保护着我们,同时也囚禁着我们。
更可怕的是,遍及整个宇宙的,从始至终只有来自一个行星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