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听了少年的话,也环顾起四周。她看着打开的窗户自言自语道:“这个窗户……人应该不能进出吧。”
的确,凭那个窗户的大小成年人是不能通过的。
少年看着这扇窗户,突然记起上次离开时,他并没有打开窗户。他问澈:“你记不记得韦伯和女佣工的房间窗户是不是开着的?”
澈想了想说:“好像都是打开的。这能说明什么?”
少年坐在椅子上,对澈说:“你也先坐坐吧,我说一下我的想法。”说着,他的手指向那个干净的床。
澈十分乐意似的,坐定后期待地看向少年。
少年用缓和的语速从头讲起:“还记得我们说过这家公司的经济来源有问题么?
根据目前发生的事,我联想到最常见的就是人口或者器官买卖了,毕竟一次航行只捞走乘客的财物绝对是亏本生意。
无论是哪种,失踪者都应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如果是贩卖人口就不用说了,至于器官,两个佣工并没有在船上见到相关的设备,所以为了保证器官活性,大概失踪者只是被藏到了某处而已,而行李更会被好好收留。
“而要实现转移人员的大动作,我猜测他们用了迷'药,只要目标不在房间里,那个人就能借机进到既定的房间用某种方式下药,大概是迷香一类的东西。预估目标的药效发作后,凶手就再次进入房间,用某种方式转移目标人员和行李。
我上次回房间布置机关时,隐约觉得问道房间里有股若有若无的香味,想来那时候房间里就已经弥漫着迷香吧。
可我前后一共花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布置,走出房间时,除了微微有些头晕外,并没有别的感觉。
我当时把那当作在密闭房间动作太大造成的缺氧,可实际上大概是吸入微量迷香的结果吧。
那么我们可以得到的信息是,在房间里弥漫的迷香,至少在五分钟内不会对人产生太大的作用。
而本关闭的窗户打开了,恐怕来人是想通风。这样既能避免自己被这点剂量的迷香迷晕,也能掩盖迷香的存在。”
少年十指交握,把小臂架在桌上,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以便支撑他的下巴。
他将下颚搭拇指上,上唇正好贴住食指,这样虎口的空隙就能让他继续说话。
他补充道:“现在我想搞清的是,对方究竟用什么手法做完这些事的。我希望能从这个角度来攻破这个局。
就目前来看,单独的一个人很难完成这些工作。可一旦想到对手是不止一个人,就有许多杂乱的细节涌进我的脑子,我甚至还怀疑他们所有人都是一伙的。”
听到这里,澈的眉毛似乎挑起了些,可再看时,那双美丽的眸依然在说:“我正在听,你继续吧。”
少年确定自己看清了那变化,这让他悬着的心最终放下来了。
“我很希望对手只是一个人,所以我一直在思考对方的手法,如果是单论谁都能办到的手法,就皆大欢喜了。
“可从手法的角度,进展如你所见微乎极微。我只能试着用排除法来寻找答案,前提是认定对手只有一个人。”
少年向澈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今天早晨所有人起床的顺序么?”
澈又一次开始回想,片刻后说道:“佣工叔叔负责早餐,所以我起床就看见他在餐厅做饭了。不久佣工姐姐也到餐厅准备餐具,剩下两位是后来一起下楼。”
少年听到了让他很满意的回答,他高兴地说:“虽然可能是空欢喜,但是如果对手只有一个人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只要理一理今早事件的时间线,就能很轻松地得出答案。照你说的顺序,今天最早下楼的是男佣工……”
他随后把自己的推理详细地告诉了澈,澈则一直用心地听着,随着少年的讲述,她所表露的惊讶也一层层加深。
几句话后,少年讲出了自己的结论,而澈的表情也已经从惊讶变成了不可思议,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原来你早就很清楚了么?”
少年回答:“你也觉得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吧,我不过是在你探寻作案顺序的时候想了这些。如果你花一点时间来考虑这个的话,肯定也能得出答案的。”
事实上,他认为得出这个极有可能无意义的结论,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而澈直接否定了少年的话:“不是的,我也试着考虑了这件事,可是我最后也没有得到答案。而且……虽然我找出了办案的顺序,可你的直觉不也是对的么?你真的很厉害,你甚至……”说到这,澈急忙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到嘴边的话吸回去。
少年暗暗一笑,对自己前一刻的试探略感忏悔。
他只好说道:“这是个代价很大的局,我一定要奉陪到底。所以还是回到刚开始的问题吧,这房间里到底什么机关,能让人不从门进出?”
希望这么说,这个完全受他信任的女孩可以明白。
澈应该会到了意,她用少年无法理解的喜悦的眼神也饶有兴趣地环视起四周的墙壁。
少年走到床对面的墙边,说道:“问题最大的就是这堵墙,我刚进这间屋子就注意到,左右厚度的跳跃实在不自然。”
左半边的墙比右半边的墙厚了近十厘米,机关很可能就在这。
澈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这里来,她说道:“这面墙的对面是韦伯的屋子吧。可是,我房间的四面墙都没有这样的厚度差距啊?”
少年愣了一秒,回想的确如此。
他略显费解地答道:“我是觉得,如果在这探明手法的话,它也该不是问题了。”
他分别敲了两边,发现厚的那半边是空心的。
少年后撤两步,打量起这面墙,喃喃道:“厚度差、空心……滑动门?”
他尝试把薄墙向左滑动,可是墙体纹丝未动。
被卡住了?
就在他对这墙一筹莫展时,澈突然指着厚墙的最右边说:“那里是不是有一块独立的部分?”
她指向厚墙最靠近薄墙的边缘,少年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却只看见了平整的墙面。
什么……“独立的部分”?
少年疑惑地看着澈,澈却也疑惑地看着他。
她随即上前两步,从少年身旁经过走到墙边。她的手对着墙画起正方形,框出一小块区域,转头对少年说:“就是……这里啊?”
少年顺着她的手指打量起墙面,可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澈见少年仍在不解,便直接把手掌按在她所指的区域上,用力推过去。
随着澈的发力,竟有一块正方形的墙面缓缓凹陷了进去,那正是澈刚才框出的区域。
少年这时才明白,那一块墙面应当和四周有细微的缝隙,而澈正是看到了这缝隙。
可是……原本是他离墙更近,澈在他身后竟能看见他没有发现的细节。
澈惊人的观察力,超出了少年不知多少倍。这让他又一次敬佩起这个少女。
澈还在推着,最后竟把这物块推出了墙体,物体掉落在墙的另一侧,两人听到了它落地的声音。
原来它贯穿了整堵墙。
墙上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洞,从洞望去,正好能看见韦伯房间的床。
少年决定再一次尝试。他又把双手抵在右面的薄墙上,向左发力。这一次,薄墙真的缓缓滑动,向左滑入厚墙里的空隙。因为墙下方有滑轨,所以并不是很费力。
当薄墙顶到头时,少年站直身体,和澈相视而笑。
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韦伯的房间。尽管这个红色的房间此时依旧毫无生气,可它带给他们的喜悦是巨大的。
挡路的墙,终被二人合力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