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芹是江少白母亲的名字,自从江少白出了事之后,已经很少有人呼唤她的名字了,此时外面一个长胡子的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筐子鸡蛋朝着江少白所在的茅草屋走了过来。
江少白的母亲听到那声音先是一愣,紧接着站起身来,刘大夫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笑呵呵地提溜着一筐子鸡蛋走到了那老妇人的面前。
这一幕直接让江少白的母亲有些无语地站在原地。
刘庆春却厚着脸皮对陈玉芹笑呵呵地说道:“玉芹,你看你昨晚走得那么快,也没有告诉我一声,我这还来不及送你,你就已经走远了。”
老妇人听完刘大夫的话一脸茫然,昨晚上明明是他放狗咬自己把自己赶走的,怎么成了没有挽留住呢?
江少白看到这一幕心里明白了大概,肯定是老刘头的婆娘今天生了个男孩儿,这才屁颠屁颠地带了一筐子鸡蛋来赔罪了。
听到刘庆春这话,江少白也不再客气,愤怒地说道:“你要先给我的娘亲道歉,昨天你拿狗咬她的事情,还没完呢!”
江少白虽然全身瘫痪,可是他躺在破草席上说出的话却格外有分量,因为昨天晚上他出了一个主意让刘庆春盼了二十多年都没有盼来的儿子落了地。
虽然刘庆春已经五十多岁,江少白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儿,按说他的话,刘庆春本可不听,可是昨天他的母亲刚刚帮自己解决了一个终身大事,自己也不好不听。
于是刘庆春便假惺惺地朝着自己的脸上不疼不痒地甩了两个耳光说道:“陈姐,是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昨天晚上让你受惊了,你要实在气不过,就拿狗咬我两下解解气。”
看着江少白和刘庆春一来一回,老妇人还是有些不明白说道:“刘大夫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庆春看到陈玉芹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便一股脑将自己婆娘今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江少白的娘亲陈玉芹才明白过来,原来就是昨天晚上少白教自己说的那些话发挥了作用。
与江少白一味儿地想让刘庆春给自己赔礼道歉不同,陈玉芹首先想到的是江少白有救了,看到刘庆春今天心情不错,她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刘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的伤口现在都已经化脓烂掉了,如果再不医治恐怕就真的活不了了。”
听完陈玉芹的哭诉,刘庆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除了带了一筐子鸡蛋之外还带了一些针对江少白伤口的金疮药过来,虽然江少白受了这么重的伤很难活下来,可是想到陈玉芹这能掐会算的本事,刘庆春还是得装装样子,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保不准哪天自己还有求于她的时候。
“对对对!救令郎要紧!”刘庆春说着赶紧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了针灸用的针,金疮药、酒和烛台来。
江少白看到刘庆春带来了金疮药和针灸,也不再去追究他昨天晚上的过错,毕竟现在保住自己的四肢要紧,报复的事情之后再提也不迟。
刘庆春动作娴熟地点着随身携带的烛台,拿着银针在烛台的火苗上仔细烘烤,过了一段时间确定那银针烧热之后便来到了江少白身前。
此时的江少白在草席上躺了已经有十天了,那天他被风堂门的人打断了手脚扔进死人堆中,是他的母亲陈玉芹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死人堆中拉了出来。
第二天陈玉芹便跪在了自己家门前,要不是她把自己传家的金手镯拿了出来,刘庆春绝对不会来这里看一眼,只不过即使他看过了,江少白还是免不了一死,这种程度的伤势,除非大罗神仙转世,否则谁都救不了。
可是眼下江少白却好端端地躺在自己面前,除了全身的筋骨断裂之外,依然能吸气说话,这让行医了半辈子的刘庆春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难道见鬼了?”刘庆春看着江少白稚嫩的脸颊有些不敢相信。
看到刘庆春盯着自己迟迟不肯下针,江少白有些等不及了问道:“刘大夫,怎么还不下针呢?”
江少白的这句提醒打断了刘庆春的沉思,他哆嗦了一下说道:“马上,马上开始。”
紧接着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便扎进了江少白的左腿的穴位中,一股麻酥感传遍江少白的全身。随即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几十针下去 ,江少白像被扎成了刺猬一般。
刘庆春用随身携带的药罐给江少白熬了一些内服的药物用来活血化瘀,同时用刀将他身上已经烂掉的皮肤和血肉给割掉,之后用纱布为江少白全身包裹上。
忙完这一切,已经快要天黑了,此时江少白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之前快要腐烂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开始痊愈的苗头。
“谢谢你,刘大夫。”尽管江少白对刘庆春昨晚放狗咬自己母亲的事情还耿耿于怀,但是好在刘庆春挽救了自己的生命。
刘庆春用毛巾擦着手随口说道:“不用谢我,这也是你的命硬,放别人身上,这些纱布和药膏不会有任何作用。”
作为行医二十多年的刘庆春来说他有资格说出这些话来,江少白能活着绝对不是靠他的医术,而是老天爷。
陈玉芹看到自己的儿子得到了医治对着刘庆春又是作揖又是感谢,激动得无以言表。
刘庆春此时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那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这个老妇人瞎蒙的?”
江少白从刘庆春的眼色中看出了他的怀疑,可是就算他再怀疑,江少白也不用怕了,这次治疗起码能让他拖到李元军将药物送到自己面前来,只要有了药,刘庆春这种人间的大夫在他面前就是个江湖骗子而已。
以他前世几百年对于各种灵丹妙药的参阅和各种灵药的熬制经验,即使是药渣子也能做成起死回生的良药出来。
做完这一切,刘庆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凑到陈玉芹的耳边悄悄说道:“令郎活着的消息还是不要让更多人知道了,以免引火烧身,为了你,也为了我,如果让风堂门的人知道,你我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