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细雨,
如丝、如雾、如烟、如潮
雨飘在竹叶上,沙沙一片,如蚕食桑。
窗户上,一个瘦削的背影,长长地拉在窗棂上。“唉…………”一声叹息透着说不出的沧桑和凄凉。
高王爷背手站在书桌旁,后面站着高辉的三位师傅华清、孟然、夜影,几名长袍打扮的魔法师肃立两旁。
“辉儿当真无药可救?将你们的诊断再说一遍。本王不信!本王不信!我高家的子孙怎么会是天生炉鼎,怎么会天生不能修习武技?!我高氏一族辅佐玄武帝国至今,无一不是以武技出神入化,立下赫赫战功,我的儿子怎么会不能习武?你,你,你,给我说!”高王爷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华清上前一步说,“王爷,此事急躁不得。辉儿聪明机灵,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但是炉鼎之说古已有之,天生不能修习武技者虽不多见,倒也有过。炉鼎,顾名思义,乃是一种容器。人体有穴位、经脉、骨骼之分,武技超然者都是将这几类练至顶端,直至能内外交融,与环境相呼应,把身体当作导体,引天地之气以为己用,故成斗气。所以几乎每个人在修炼斗气的初始都是一个炉鼎,所不同的是大家都可以用一种导引之法,也就是斗气的根源:以鼻纳气,以口吐气,纳者一息,吐者六气,吹之去热,呼之去风,唏之去烦,呵以下气,嘘以散滞,泗以解极,从而是体内斗气徐徐内敛,继而外放,成就斗气的根本。但是小王爷天生口鼻不通,故气息不能流转,只能渐渐枯竭,稍有不慎,便易成走火入魔之态,七窍流血便不难推出了。”
一个鬓发皆白的魔法师上前说,“小王爷的症状不是病,只能说是天性秉异,我们用了各种水系魔法来治疗,都无功而返。我们想也只有数百年前的修罗圣者才有可能逆天而行,变周身经脉为无物,从而重塑肉身,练成了九天斗气。我想以斗气而论,只有他老人家帮忙,或许能成功。只是他从百年前飞升至今,从未露面,踪迹全无,就连玄武帝国那次被朱雀差点灭国也没有出现。”
“王爷,俺孟然是个直性子,有啥说啥,孟某认为小王爷天生炉鼎,想必是不能修习在下的沾衣十八跌了,我的破冰斗气也不能学了。不如王爷就另请高明,教他文韬武略,做一个儒将,倒也未尝不可啊。”
孟然刚说完,就被王爷狠狠瞪了一眼,“哼!当今大陆,以武名天下,以武成霸业,你让我儿学什么儒将,那不是去送死吗!”
孟然没意思地叹口气退在一旁。这时,王爷转过脸,看着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夜影,“夜影,你怎么看?”
夜影的脸隐在面罩后面,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好事!”
王爷深深看了夜影一眼,道,“好了,此事先这样吧,我要静养几日,期间你们自行活动,继续给我关注南院的动静。”
众人称诺,呼啦啦退出来,分头而去。王爷疲倦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房桌案上的砚台怔怔发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自己的辉儿竟然是不能修习斗气的炉鼎,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家传斗气,天罡斗气也无法交给孩子了。这可如何是好啊,难道把高家的庞大基业交给一个没有斗气的炉鼎?唉…………
“咯吱”一声,门分开一条缝隙,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带进一股清新。“夜影,你还有事?”王爷皱皱眉叹道。
一个淡淡影子在屋子正中间逐渐变浓,最终凝结成一个人形,正是夜影,他全身笼罩在一层薄雾中,看上去模模糊糊的,“王爷,魔法师一众径直往魔法协会去了,华清回驿馆了,孟然在斗虚大街上进了一家酒馆,后酒馆灯熄了,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我看此次少爷天生炉鼎之事南院已经知晓了,恐怕会以此为契机有所动作。”
王爷冷冷地说,“无妨,我儿不能学习武技之事便让他们知道也无妨。皇上对南院的宠信日愈附加,常此以往,我们在朝中就成了无根之木了,因此,要把这股势头扼住!前日朝堂之上,南院请求议和之事不知皇上是什么态度,倘若皇上主战,我们必然可以借此机会站稳脚步,进而整个把南院势力挤出去,所以今日我要秘密召开一次会议,商讨对朱雀帝国的战争。”
“可是少爷…………”夜影声音透出一点关切。
“唉……炉鼎之说,本王也是清楚得很,这不是人力可以治疗的了。我儿无法修习斗气,我更要把一个铁桶基业留给他,还要给他留下一批死士。我高家儿孙,岂能被斗气难住!派出夜影部队暗月小组,寻找修罗圣者。同时调集杀神小组换防飞鹰小组,盯住南院,一旦南院对我儿有什么动作,绝不留情!”
“是!”一阵风过,屋内已经剩下高王爷一人。
王爷站在窗前,无奈而又关切地看向东厢房……
………………
高辉觉得自己像在一个巨大的锅里沸煮,高辉想起一个名菜叫“沸腾鱼”,看着自己的手脚慢慢变白,脱落,继而骨头变成红色,一下又被煮沸成惨白,高辉的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他张大嘴巴,却呼不出一个音节,他努力地抓住锅的边沿,却越挣扎越往下滑,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水坑里玩耍,被一个石灰坑陷住,一点点往下落,却毫无办法,那种绝望渐渐笼罩了他的心头,他闭上眼睛,任由沸腾的水灌进自己的喉管,肺腔,把自己的肚子撑大……
……啊……啊……一丝凉意从上方传来,高辉连忙定了定神,使劲向上挣扎,……光亮……光亮……渐渐地有了一豆光亮,高辉激动地流着泪呼喊着,跳跃着,奔向前去……
“好了,好了,辉儿睁开眼睛了!”一个带有哭音的声调传来,高辉费力地睁睁眼睛,见母亲正红肿着双眼,握着自己的手坐在床边。高辉张张嘴,呼出一个娘的字音,便没有了力气。
高夫人拿着毛巾一点点拭擦高辉额头上的冷汗,轻声说,“辉儿,你可吓坏为娘了,你要有个好歹,让娘怎么活啊!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让你学什么劳什子斗气了!你父亲要是再逼你学斗气,就跟娘回白虎去!”
高辉鼻子酸酸的,说不出的委屈,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还不忘冲着娘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