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鸿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
只叹尘世如潮,
人如水!
何时归!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只叹江湖!
几人回!
夜雨八方战孤城,
平明剑气看刀声,
侠骨千年寻不见,
碧血红叶醉秋风......”
一个少年,看着自己翻开的书中所描述的画面,沉沉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幻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像书中描写的一样,一袭长袍,仗剑游天下,登高远游,意气风发,在这江湖中留下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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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十年,在马背上征战大半辈子,建立大淵王朝的武帝终究还是沉眠在自己打下的乐土里。同年,大淵武帝司寇炎幼子司寇羽登基,号安帝,改年号为延康。
司寇郡,司州洛阳主城皇宫,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安帝司寇羽,时值六岁,被其母后皇太后牵着手步入大殿,幼稚的安帝充满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大殿里匐在自己下面的群臣,“母后,怎么这么多人趴在地上呢?”安帝脸上还挂着稚嫩无邪的笑容。
“羽儿,如今你已是一国之君,该有国君的样子,莫忘了母后教过你的礼仪,该呼‘平身’了。”
“好的,母后。”安帝收敛了自己的思绪。轻喝了一声“平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这大臣唱喝之时,皇太后便坐在龙椅旁专门为她所置的椅子上了,垂帘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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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康一年,安都郡扬州主城武陵王府私教房。
一日之计在于晨,而今天早课上,尊为世子的司寇淮用脚踢了踢坐在自己邻位的南苏又在发呆,“南苏,又在看你的江湖志呢,那书就那么让你入迷吗?啥时候借我也瞅瞅呗。”
“去你的,又在调侃我,好好听你的课吧,今天上的又是前朝名仕,那书呆子最喜欢了,别到时候你和张寒打赌的季考又输咯,他可是惦记你爹武陵王的那方前朝彩釉瓷砚哦。”
“哎,输了就输了,就怕偷那砚台被我爹发现又得禁足,背那些稀奇古怪的什么御下的道理。”司寇淮随意翻着桌上的课本,“哦,对了,我爹今天又请了一位私教先生过来,你要不猜猜是教啥的?”
“瞧你那贱贱的眼神,不会又是教什么治国治民的嘛,武陵王是天天给张寒找私教吗?”
“嘿,这次你就猜错了,找的可是你梦寐以求的哦。”司寇淮整了整了自己的表情,故作严肃的说:“咳咳,请了可是一位腾云境大圆满的小宗师,来教你这种嘛儿的不会的小菜鸟绰绰有余了满脸。”
司寇淮看着南苏那张由不可相信到满脸惊喜的脸,就嘚瑟的抖着腿。
“不过这次只是短学,时间不会太长哦。”司寇淮又故意扯着贱贱的嗓音,“小苏苏,想学的话下午课散后,就来找我哦,我和我爹说了,让你来陪着我,张寒那呆子对这不感兴趣,就不用了叫他了。”
“嘭嘭。”课时上的先生用戒尺敲着讲台,“下面的学生别交头接耳的,认真听课。”
收到先生注视的目光,司寇淮坐直了身体,还不忘给还发着呆的南苏抛个媚眼。
而南苏,也将目光放在自己私带的小说里的“江湖”,离自己的梦在接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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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这种状态,对于南苏来说是漫长的,来回翻着他的“江湖”,从飞雪连天射白鹿,到笑书神侠仪碧鸳,南苏的脑海过着一遍又一遍自己所看过的江湖志异。
“好了,今天课时就上到这里。大家下课吧。”先生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在南苏听来,宛如最美的天籁一般。
“等的就是这句话,司寇淮,起床了。”说话时,南苏看着旁边早已昏昏入睡的世子,顺便给他了个脑瓜崩儿。
“唔,嘛呢!”司寇淮吃痛醒来,捂着自己的脑门,“睡的正香呢,叫我干嘛?”
“还睡,都下课了,收拾收拾,去见小宗师了。”话虽说着,可依旧挡不住南苏那双眼闪着小星星。
“哟,不说我都忘了,走着,本大爷就带你去瞅瞅那传说的方士。”在南苏面前做着长面子的事,就把自己那犯贱的表情加语气表现得淋漓尽致。
说完,两人就收拾东西出了私教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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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通人的世界,一直传着方士的说法。
有书言:“远山之巅,有人居焉,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然能焚蒸大泽,冻河不寒,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谓之仙人。”
当然,常人也向往那仙人之姿,便有传说,说有那大毅力之人访远山之巅,仙人见之,感动其毅力,便传了那修仙之法赠与他。后来,那人也将修仙之法转交他人修习,后人也将那最初的修炼之法,按照最适合他们身体的方式进行了修改,编撰,就有了现在的万千不同的功法,能修炼的人也越来越多,拥有的类似仙人的力量。后人便将那些拥有超乎常人之力者,称呼为了方士,修炼之术也谓之方术。
南苏在和司寇淮去内府的路上一直想着关于方士的传说,想着自己马上就能接触到方士,甚至自己也能成为方士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拉着像散步的司寇淮就开始飞奔,“快点啦,不要第一次就迟到,免得给先生留下不好的印象。”留下司寇淮在后面被牵着喝风。
司寇徒,作为六郡王之一的武陵王,其封地安都郡虽只有荆、扬、广三州辖地,却是整个大淵王朝最富饶之地。
其府邸——武陵王府,也被有心之人称为小皇宫。
武陵王府占地极广,分为内府和外府。外府分为府中下人居住之地、为府中供给的各类库房膳房、还有专为达官显贵的子嗣设立的私教房区域,这也是武陵王拉拢各地官员、绅豪的手段。而内府则单纯就是府中直系居住的地方了,极尽奢靡,用那总爱犯贱的世子的话来说就是:“我虽不是仙人,可我住的地方得仙气飘飘,做一回那假仙人。”所以才有那好事之徒称武陵王府为“小皇宫”,甚至皇宫也未及武陵王府的奢靡。
而南苏,虽非王府之人,却对整个王府熟悉至极,张寒也是如此。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司寇淮那从小就调皮、犯贱到连他爹都看不下去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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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始建大淵王朝,改年号的第一年,那时刚受封为郡王的司寇徒来到扬州。从群雄逐鹿的纷争年代,到天下大一统,冠上了司寇的姓。司寇淮就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决定在在自己老爹的辖地下认认真真的做个二世祖,体会体会自己所听说的纨绔子弟的辛酸之处。
而司寇徒确定落府扬州主城,其子就整天在大街上晃荡,学那大白鹅一般,昂首挺胸,大阔步走着,逢着那些青壮少年就说,“吾乃武陵王府世子,尔等以后就跟着我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说着一些浑话,几日不出,扬州主城的街上就是一番看的只见世子不见他人或是只见世子不见他人的景。
让那世子备受打击,在自己尚未完建的府中捶胸顿足,说着天不见怜我这般努力,只为成为纨绔子弟之人啊。而此时,也是司寇淮与南苏的第一次见面。
南苏只是一个普通住户的家庭,自己的父亲也因为长年的战乱被强行征兵,最后也是死在战场上。南苏的母亲南林氏,也因为听闻噩耗而大病一场,但是家中儿子尚有年幼,没有自给自足的能力,听闻郡王府邸新建,南林氏也就带着才满七岁的南苏来郡王府做帮工。而南苏也就是这个时候看见那个坐在府前石梯不停捶打自己的世子。
南林氏在武陵王府做工,也得益于武陵王宽以待人的态度,小南苏也可以经常出入武陵王府的外府。而世子也盯上了这个在自己府中经常出现的同龄人。一来二去,两人就彼此相熟,南苏也不畏惧司寇淮贵为世子的身份,而司寇淮也不嫌弃南苏的平民出身。
在司寇淮那不好读书的脑子里,整日盘算着忽悠南苏当自己的小弟,实现自己成为纨绔子弟的第一步,身边有一群吹捧之人。
被司寇淮磨了一个春夏秋冬,司寇淮和南苏也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不过小弟没收成,倒成了真兄弟。
又入了一年的冬季,南林氏终究还是因为之前悲恸过度,留下顽疾之故,看着自己的唯一的儿子南苏的脸缓缓的闭上了眼。南苏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渐渐松弛放下,温度也渐渐的流逝,抑制不住的流下泪,可他没有大声哭出来,因为母亲对他说过。
“南苏啊,你已经是大男孩了,以后不能在哭了哟,哭丑了会没有姑娘喜欢你的哦,那你的母亲我就抱不上孙子咯。”
“小南苏啊,都长到这么高了呢,都可以帮着娘做事了呢。”
“哇,我的小南苏真厉害呢,都可以给娘亲做饭了呢,小南苏真孝顺呀。”
仿佛自己的母亲还在自己的面前一般,母亲那世间最温柔的笑脸还在自己的眼前,那双温柔又温暖的手在抚摸着自己头一般。
世子看着那间在外府留给南林氏方便做工的房间,几日不见烛光,也不见那位同龄人,不过这个时候的世子脑袋又灵光了,跑去了以前南苏告诉过自己他家的祖宅的地方,看着南苏坐在一个新土包面前,还有一块不甚规则的木块上面写着他母亲的名字。
司寇淮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走到南苏的旁边陪他一起坐着,南苏对世子的到来也没做出任何的惊讶。
“你说,天上哪颗星星是我的母亲啊?母亲告诉我,人死了过后就会去到天上,做那仙人,而我们也能看见,就是那在天上,亮亮的,闪闪的星星。”
司寇淮也不答声,就陪着南苏一起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也许在帮着南苏一起找她的母亲。
过后的日子,南苏补上自己母亲在府中帮工的空缺,有了活计可以养活自己,不过因为自己年幼,就只是做些轻活,南苏也渐渐的恢复了以前的生气。
第二年,武陵王府初建完工,武陵王便大肆招募幕僚,而此时,便遇到随自己父亲而来担任幕僚的张寒。张寒父亲师出法家,是百家争鸣时代后遗留的大家之一,很快便入了府。
司寇淮看着这府中第二个自己的同龄人,很快便又起了心思,忽悠不成小弟,做兄弟也不错,嗯,学学前人,什么歃血为盟,喝那鸡血酒。不过,很快南苏、张寒二人被司寇淮忽悠到一个小树林,司寇淮开始有样学样,发现割手太痛,杀鸡又不敢,就按着两人的头一起对着颗桃树磕了头。
这一年的春很美,桃花开的很美,三个人在那铺满桃花瓣的土地上,南苏和张寒一起发懵的看着一直傻笑不断的司寇淮。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哥,本世子罩着你们,南苏先进府,他就是老二,张寒就勉为其难的当小弟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