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不敢接，何亮瞪了她一眼，她才颤抖着手接过，感激的看了何亮一眼，走了。
何亮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抓过他的钱包，从里面找出身份证，用自己的手机拍了照。那人以手捂脸，身体颤抖起来。
“你不要怕……”何亮说着把钱包递到他面前“你无聊，欺负老人，我无聊，欺负你。你看，很公平！本来还想和你耍耍，结果你……算了，早点儿回去洗了睡，以后莫深更半夜的在外头惹事。”
那人接过钱包，慌忙一瘸一拐的跑了，生怕何亮反悔。
又过了好几天，何亮才想起一件事，不对劲儿。
这天，他晃晃悠悠的去了珊瑚村的燕子超市。
“妹妹，你们老板呢？”何亮在超市转了一圈，没见着陈雨燕，走到收银台问那个收银员。
“你既然晓得她是老板，我哪里敢管老板去哪里了呢？”收银员呛声道。何亮不买东西，不照顾生意，她的态度也不太友好。
何亮懒得和她计较，转身就出了门。
出门就差点儿和陈雨燕撞个满怀。
“嘿，燕子妹妹，你啷咯一个多星期都不给我打电话呢？”何亮把心里想着那不对劲儿的事一下问了出来。
“忙！相亲搞不赢，没时间。”陈雨燕平静的说道。说完，走过何亮身边进了超市，整理起货架上的商品来。
何亮忙跟了过去，站她旁边问道：“哦？又是那个左脚踩右脚能上天的那个人吗？”
陈雨燕强忍住笑，没说话。
“我今天来，也是想给你说，这段时间我也去相亲了……”何亮在她侧面正色说道。
陈雨燕背过身去，手停了一会儿，又整理起货架来。
何亮仔细看了看她整理货架的手，把一盒香皂放过去，又放回来……翻来覆去好像没有找到合适的摆放位置。
“我今天是来请你去吃喜酒的，我要结婚了……”何亮边说边偷看她。
陈雨燕一下反身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肩上哭了起来“亮哥，不要结……我错了，我想着给你打电话你反而不在意……你久了没接到我电话，才会主动想起我……我错了，求求你，不要结……”陈雨燕边哭边道歉。
何亮更慌，这下玩笑开大了。
“没有……不结，不结。你该打电话就打噻，有空一起喝喝茶什么的……”何亮一边安慰，一边摇晃着自己无处安放的手。
陈雨燕这才停止了哭泣，但也没松手，继续把头靠在他脸旁。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温存。
“燕子妹妹，你松手，别人看见不好。我逗你的，你以后莫干这种事了，不好耍！”何亮被抱的久了，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雨燕闻言松了手，埋怨道：“你可真敢开玩笑！”
何亮笑道：“还不是你在先，我才在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朋友也没得一个，想找个人喝茶都找不到……前几天我还一个人去唱卡拉OK了，差点儿无聊的死在包房里！”
陈雨燕红着眼睛笑了起来“你可真会玩儿，居然自己跟自己耍……好嘛，明天一起喝茶。”
何亮开心的走了，但一想到陈雨燕刚才听到自己要结婚那么大的反应，他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何亮第二天上午有个面试，喝茶的事，约在了下午。
虽然面试的是个房地产代理公司，但待遇和开发公司差不了多少，而且只负责一个项目，每个月还有一周的假期，这家公司的实力在房产代理行业还不错。只是项目在四川，有些远了，单程都要大半天。何亮既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通过面试后没有当场答复，说是需要考虑几天。他是真的要考虑。
这种场合，说要考虑，一般都默认为是婉拒的意思，面试方的公司负责人只好遗憾的跟何亮说了再见。
下午两点的时候，何亮从冰箱里的急冻室里拿出几小包真空包装的铁观音茶叶，出了门。
陈雨燕先到了。
何亮说自己来泡茶，她在超市里忙活挺累的，休息一下。陈雨燕却说没关系，自己平常用盖碗泡茶的时间少，正好练练手。
“燕子妹妹，平常喜欢看历史或军事方面的资讯吗？”何亮也没坚持，自己点了根烟，静静的看陈雨燕温壶、洗茶……
“你们男人更爱好一些吧？女人爱好这方面的少。”陈雨燕笑着说道。
“喔……我还说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呢。”何亮略有些失望。
“那……你在网上搜搜呗，现在是网络时代，这么方便。”陈雨燕建议道。
“没多大用，只能查一些最基本的、表面上的东西，而且好多人球经不懂，乱写一通，在网上乱发一气……知识还是要靠积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何亮查过了，看得七窍生烟。
“哦？你要求真高。是要研究火箭吗？什么事儿，说来听听！”陈雨燕好奇起来。
“算了，不说了，你听起来也没劲儿。咱们说点儿其它的……对了，我上午面试了个工作，这段时间工作不好找，我想去，又嫌它远了，在四川。”何亮想听听她的意见。
“我倒觉得，只要能挣钱，或者有个好的发展，两者占其一，就去呗……”陈雨燕说道：“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再说，你现在又是单身，没的啥子牵挂。”
何亮听她前半句本来挺平静的，可一听后半句，脸色微变，变得忧郁阴沉起来……
“亮哥，对不起啊，我这不是故意的……”陈雨燕发现了，边道歉边给他倒了杯茶“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我……斗胆问一句，你千万别生气……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走出来吗？”
陈雨燕确实是大着胆子问的，因为她不想看到他长时间为此意志消沉，而且自己也想知道他是否放下了。
何亮没有去端倒好的那杯茶，把手里的香烟调了个头，，看着烟头上那一闪一闪的亮光，若有所思的说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接着，他又苦笑着道：“我这人，有时就是固执了点儿。职场上也是这样，两头不取巧，两头不讨好……唉，一生负气成今日……苦难都是自找的，我不去怨谁，也没的机会后悔了。”
陈雨燕听闻，默默无言。
“亮哥，低头时间久了，也需要抬头看看前面。命运命运，先活着，再是运……恕我直言，你毕竟是一个男人，太多的顾虑重重，太多的多愁善感，只会让你止步不前。到了该跨一步的时候了。去四川吧，换个环境也好。”陈雨燕还是鼓足勇气劝慰道。
何亮沉默着，他在仔细想着陈雨燕的话……
后来，何亮岔开了话题，问了下小虎的近况，又和她聊了一部知名悬疑电影的隐藏细节，就各自回去了。
这天，何亮给那家代理公司打了电话，说自己可以接受去四川工作，对方表示了欢迎。
打完电话，何亮就把租住的地方收拾了一下，准备明天下午把个人物品搬回家，后天就去四川上班了。明天上午，他要去先办件事。
晚上，他一个人去南滨路坐了很久。看着这高低起伏、五彩缤纷的城市夜景，从心里说了声再见。要很久之后，才会回到这座城了，桥都、山城、雾都，都是它，这个收藏了自己爱与恨的城。不知那时，还会不会想起现在这些刻骨铭心的悲和喜……
第二天上午，何亮去了燕子超市。
他给陈雨燕说，明天，自己就要去四川上班了，可能要待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了。他来拿房门钥匙，想陪陈雨燕吃一顿自己做的午饭，算是告个别。
何亮进屋一瞅，房间里略显杂乱。他一看时间还早，做饭还来得及，就准备简单收拾一下再去做饭。
客厅里，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玩具，才显得有些乱。何亮把它们码放摆好，又去小虎房间里收拾了一番，最后才走进了陈雨燕的房间。
床边靠墙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玩具挖掘机，还有一些积木。
何亮一进门就看见了，笑了笑，走过去正准备收拾，发现桌上翻开着一本字帖，还有个田字格的作业本。
这个字迹，明显不是小虎写的。
何亮犹豫了一下，好奇心最终占了上风。他拿起了本子，他想看看陈雨燕的字练的如何……
“……这些年来，我以为，自己不会爱上别人了，小虎就是我的全部……直到这二十几年后的重逢，又看见了他。我才知道，我错了……我深深的理解他对她们的爱和不舍，哪怕他不知道我却躲在阴影里，亦深深的爱着他；小时候他吃糖时的笑，亦如现在……我会就这样默默的等着他，等着他的伤心过去，等着他重新面对人生，哪怕我要等完这一生……在磁器口那天，我就决定了！”
何亮拿着本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良久，他轻轻放下了本子，恢复了桌面上的原样，什么也没动，走了出去……
吃饭的时候，何亮没这么说话。陈雨燕以为他想着要远离故乡去外地上班，心里不好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停的给他夹菜。
吃完饭，何亮逃也似的离开了陈雨燕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