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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8节

何亮忙快走两步跟了上去。他发现道长明明是正常走路的步伐,自己却要小跑才能跟上。

一进洞,何亮就暗暗吃了一惊。

好个天然洞穴!

洞内约有五间屋大小,洞形比较规整,洞内清爽干燥;中间有一堵自然生石墙,约3米宽, 5米高,从地面直接到洞顶。石墙中间挂着一幅旧画,画上的人已辨不清面容,只能依稀看得出是一个道士;画像下方摆了一张贡桌,桌上放着香鼎烛台;四周墙壁上刻着不认识的古老符文,墙角处放着一个老旧的大木箱;墙上和地上还放着十数只硕大的蜡烛,把洞中照的甚是明亮;洞内无窗,香烛的烟却并不熏眼。

何亮围着中间那石墙转了一圈,除了画像背后那一面墙刻了个罗盘,没发现其它的。倒是这石墙天然而成,饶是有些神奇。

道长已然跪在画像前,行了叩拜之礼,又去上了香。

何亮见了,赶忙也去画像前的蒲团上跪下,对着画像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上了香。

道长在贡桌上拿起一个竹筒,走到何亮身边,摇了两摇,示意他面朝画像跪下。

管他是谁,反正是自己老祖宗总没错。何亮二话不说又跪了下去。

“善信,贫道看你心有魔障,是否愿意遁入玄门,皈依三宝?”

何亮大吃一惊,没想到道长会劝自己出家修行。

“这个……恕难从命……太多放不下。还望道长海涵!”何亮抱拳道。

“唉,早知如此。”道长倒没惊讶“那,你来,抽个签。”

“噫?道长不是说不算命的吗?”

“祖师爷有暗喻,你只管拿便是。”

何亮不明所以,犹犹豫豫拿了一根,还没拿出竹筒,他就后悔了,想换一根。

道长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读出来。”

何亮只得抽了出来,颠来倒去看了半天,终于找着了顺序“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道长闻言,脸色突变,一把拿过何亮手里的签,上下看了起来。

“道长,你慌什么……这签什么意思?”道长的举动,把何亮倒吓了一跳。

道长双眼紧闭,不说一语。

何亮掏出手机,想查查这句话的来历和意思。

手机没网络信号。何亮把这句话编成短信,发给了自己,准备下山后再查查。

“造化,造化……”道长忽然开口缓缓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造化无极。”

这句话何亮倒是好像在哪里听过,就是不知道具体意思。

“祖师爷既然有意,那我不妨告诉你。但你得对着祖师爷发个誓,永世保守秘密。”道长一脸严肃又神秘的说道,甚至严肃的有些可怕。

何亮想了想,郑重的在画像前发了个誓。

道长起身往墙角那个老旧的大木箱走去,在里面找了一会儿,拿着一个黄色绸缎的包裹走了回来。

道长跪在何亮旁边,双手举着包裹对着画像拜了几拜,然后,在何亮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包裹。

是一枚古色古香的黄铜铃铛。中间是一根圆柱形的支柱,也是手持的位置,圆柱上面顶着个太阳和月亮形状的装饰物,下方是铃铛,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文。

道长轻轻的用手拿起了铃铛,再轻轻一摇,铃铛立即响起了一声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在洞中久久回响。

道长注视着手中的铃铛,缓缓道:“传说在古时候,祖师爷在酆都城得道飞升,留下此三清铃予座下弟子,流传至今。”

“道长,这世上真的有法术?可以升天?”何亮大为震惊。

“法术,法是修为,术是技艺。各归各,又统一。得先有修为。不然,即便是地盘功练成,也不能飞天。但若是修为到了,功力也到了,即为得道。”

“但是……”道长话锋一转,严肃道:“据传,即使没有得道,此铃亦可助人逾越三垣四象二十二宿,天地穿行。”

何亮已惊讶的张大了嘴。

“你看,这符文下面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凹印。满足条件,即可回到过去,还可再回来。一是此铃不能离开此洞;二是要以自己的鲜血滴在这凹印内,可用三次,三次之后,就不灵了;三是去到过去的人,得随身带个时间戳,比如能计时的沙漏、手表什么的,不然回不来,时间戳若是丢了、坏了,也回不来……”

何亮听得入了神。

“……另外,要注意的是,回到过去,只能待12个时辰,时辰一到,自然就回来了。回到现在,时间还是一样的,也就是24个小时。并不是什么洞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还有,不能在过去后的时间里死亡,否则,也回不来。”

“道长,如果回到过去,会是什么时候呢?比如是哪个朝代呢?”何亮回了回神,疑惑的问道。

“我又没去过!怎会知道!”道长话一出口,觉得不能这么说,改口道:“天机不可泄露……但据传说,回到过去的,是自己的前世,但肉身是现在的自己。”

何亮是唯物主义者,从不信鬼神,但遵从传统,要拜先人和祖宗。不知怎么的,现在的他对道长的话有点儿将信将疑,没有全盘否定。

终于,何亮鼓足了勇气,向道长问道:“我能试试吗?”

道长的眼睛里,透露出复杂的神情,半晌,他摇了摇头“传说而已,现世修道才是紧要。”

“对了,我要去练功了,走之前,送你一样东西。”

何亮双手接了过来,捧在手里看了看,一根黑色粗布带,中间有个白色的圈,圈里是黑白相间的太极图案。

“赠汝额带,以振精神!以后,你若是冥思时,可将此额带束在头上,可帮你集中注意力,有助于思考,多一分清醒。”道长说完,对何亮行了个稽首礼,退出了石洞。

何亮给道长回了个礼,待道长出洞后,转身在贡桌上放了1000块钱,也出了洞。

何亮边想着道长所说的话,边下了山。

快走到山脚下时,隐约传来几声狗的叫声。

何亮回头,对着山林笑了笑,心想“道长是对的,大黄狗你留在这里,才是安乐之所。纵然我想带你到城市生活,但你却不会快乐的。”

第二天一上班,何亮就被公司叫去开了个会。

项目一期工程准现房封顶,要搞个庆祝活动,交由营销中心负责方案和实施。

何亮在会上提了三点意见:1、反对办一个纯粹的庆祝活动,选一个适合的庆祝方式,让已经购房的业主和还在观望的意向客户都能参与进来,既达到同乐的目的,也可以起到老带新的作用,让庆祝和销售结合;2、请专业广告片制作公司来,把建筑实物的图片、影像资料做成实景宣传片;3、请工程部立即组织,提前实施工程的自检自查,确保工程实体和示范园林的质量,保证活动效果。

公司董事长听后大加赞赏,追加了活动费用的预算,并任命何亮为活动筹备组组长,公司的所有部门都需大力配合其工作。

散会后,何亮立即行动了起来,拟定工作时间表,调集人手、采购物资、商洽乙方合作单位……没白天没黑夜的连轴转,干了近半个月,终于要准备妥当了。

何亮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准备休假两天。

休假这天,何亮正准备去外公外婆家,妈妈却叫住了他,说是前几天外公问到他的乖外孙耍朋友没得?好久结婚?妈妈让他自己去给外公解释。

何亮一听,愁了起来,不敢去了,去找个茶楼喝茶算了。

到了茶楼,何亮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自顾自泡起功夫茶来。这半个月,忙的昏天黑地,心力交瘁,也该歇歇了,调节一下疲惫的神经。

何亮缓缓的把热水从盖碗边沿注入,盖碗里的铁观音随着水浪旋转起来,像无数翩翩起舞的少女,少顷,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何亮盖上了盖子,略等了几秒,抓起盖碗,把茶水倾倒进公道杯里,倒完茶水,何亮放下盖碗,用两指夹住盖子,翻转过来放到鼻子跟前,轻轻的闻了起来……

闻着茶香,何亮蓦的想起了南山,想起了老道长,还有那个清修洞、大黄狗……

何亮掏出了手机,看到了那条发给自己的短信“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立即用手机上网搜索了起来,选了一个看起来靠谱的链接,点了进去。

原来,这是《水浒传》里,讲鲁智深离开梁山后,某日忽闻钱塘江涨潮声,随即打坐顿悟了,圆寂而去,留下偈言给众梁山兄弟: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何亮又点开了一篇别人对这偈言的点评,还没看完心里就骂起了娘,这日他妈鬼画符一样写的什么鸡公玩意儿?一怒之下放下了手机,不看了。

何亮抿了一口茶,浇灭了火气。点了根烟,半躺在沙发上,想着这几句偈言。

是圆寂还是宿命?招安后,这么多梁山兄弟惨死,鲁智深还算是个好结局,为什么?闻潮声而死,终才悟到“今日方知我是我……今日方知我是我……”

何亮忍不住把最后一句轻声念了出来。

一个正要路过的女子闻声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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