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到沙坪坝小龙坎一偏僻处,停了。
何亮把枪还给了白冬,取回了自己那十万块钱。点了两根烟,递给了白冬一根。白冬要拿两万块钱感谢他,他拒绝了。
“亮哥,大恩不言谢。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你当时为什么不自己跑呢?”
“因为你没想过害我,血路也是一起杀出来的。我更不想把一个重庆人丢在那里等死。”
“……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吗?”
“……不见为好。”
“也是。”
“白冬,我反过来问你一句,那种情况下,你会一个人跑掉吗?”
“……会。”
“理解。所以,我刚才说不见为好。以后,各自安好吧!”
“再见!”
“再见!”
何亮多请了一天假,在家休息了一天,缓了缓神。
虽说开枪打中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何亮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许不安,这一天里,他给自己做了很多思想工作,才慢慢将心境缓和下来。
有一点倒是何亮没想到的,用枪杀人和用刀杀人完全是两个概念。用枪,由于脱离了肢体接触,无需像用刀一样进行脸对脸的对决,需要的勇气是不一样的。一个人,被别人用枪指着,和被别人用刀架着,感受到的威慑力是不一样的。怪说不得有些军事战例里,用枪炮可以打的有来有回的两支队伍,一旦进入白刃战,很快就会分出胜负。在明晃晃的刺刀面前,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住这种压力的。
人类真是奇怪,变着花样发明各种武器来杀自己。
一想到这里,何亮心里发出一丝苦笑。
在战争年代,拿命来争斗;在和平年代,拿命来奋斗。何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命不好,就想挣点儿钱,可一不注意就变成了要命的事儿。
何亮心想,先安心上班,得空了找个靠谱的半仙算个命。
这天一上班,何亮刚到售房大厅门口就感觉不对。
一大群人围着一个坐在接待区沙发上的戴眼镜女子。
一推开大厅的门,何亮就听到了如同炸雷般的声音,震的他耳膜生疼。
只见那坐着的眼镜女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大的吓人“……解释个屁……你你你,我我我……你是风儿我是沙,你妈就是个大冬瓜……”
“没想到这么斯文个美女,口才还楞个好。”何亮拨开围观的人群,走过来说道。
眼镜女一愣,随即看着何亮怒目圆睁道:“你是哪个?没日决(骂)到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是我们总监……”旁边有人岔了句。
“你们是来农贸市场赶集抢打折的瓢儿白吗?回各人岗位上去。”何亮对围观的人眼睛一瞪,责怪道。
围观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哎,哎,你莫喊他们走咧……事情还没解决咧!”眼镜女跺了跺脚。她挺喜欢这么多人围着她。
“哟,官威不小啊……看看,啧啧,头发都收拾的齐齐整整的!”眼镜女嘲讽起何亮来,并从心底打定主意不能把这个当官的放跑了,今天要扭(缠)着他费。
“那是,那是,俗话说的好,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何亮脸带笑意,大方的承认道。
眼镜女一时不知是该生气好还是笑好。
“来,美女,请坐,坐下说。”何亮抬手搭了个请,先行坐了下来。
“你莫虚情假意的,给你说,不把老娘的事情解决好,逗把这个烂售房部闹翻天!”眼镜女不想失了气势。
何亮认真的看了她几眼“我真的觉得你不老,听说生气才会让女人变老。请坐。”
眼镜女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可能沙发弹性太好,又把她弹了起来……
何亮笑了起来“美女,你到这里来,是来吵架的还是想解决问题的呢?”
“废话,当然是解决问题。”
“那好,你给我讲讲怎么回事?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如果我解决不了,你再骂我也不迟。”
眼镜女稍微冷静了一下,正准备开口。
“吧员,麻烦泡两杯红茶过来。谢谢!”何亮对着水吧台招手喊道。
眼镜女不好意思生气了,把事情原委讲了出来。原来,她买房时这里的置业顾问给她说住房的商业贷款很容易办理,结果等她把首付款付了、购房合同签了,银行却说她信用卡有一笔十元的逾期未还款,属于征信不良,不予放贷。这边房产公司又说她再不交齐贷款这部分房款,属于合同违约。这下把她急的不可开交。
“哦,原来是这样。放宽心,你那个信用卡逾期金额太小,肯定不是恶意逾期,应该是不小心没留意造成的。”何亮分析说道。
“对对对……”眼镜女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
“我马上安排人陪你去银行走一趟,跟他们信贷部的人解释一下,再立即把信用卡的欠款还了,应该就没大问题了。记住,是应该没大问题。因为毕竟是你自己造成的错误,要弥补,你自己才是核心,其他人作用有限。特别是跟银行的人说话,可不能像刚才跟我的员工那样说话。当然,我那员工也不对,没看到你的征信报告前,乱打包票,待会儿我让她给你道个歉……你稍坐,我去安排人和车,送你过去……”
眼镜女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一顿千恩万谢,又结结巴巴的问道:“那……谁带我去银行呢?”
“就是你刚才骂‘你是风儿我是沙’的那个风儿!”何亮回头笑道。
在银行办完事,眼镜女拉着陪同她的置业顾问的手,激动的说道:“妹妹,你们那个何总监太好了,人又幽默又长得帅,心肠又好……”
“那可不,我们这帮娘子军都喜欢他……”
“他有女朋友没得?我想给他介绍个女朋友。”
“好像没有……你千万别介绍,不然,整个售房部的女人你都要得罪完……”
“……那……你们啷咯不去追求他呢?”
“啊……有时他又有点儿凶,我们都有点儿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