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蛋!”
潘玉凤气得贝齿紧咬,烦躁地跺了跺脚,以前苏景天虽然时常和她斗嘴,或是争辩,但结果几乎都是苏景天败北。
如果动起手脚的话,她只是一个女人,根本不是少年的对手,只是让她如此放过面前少年,心中又是不甘。
就在两人僵持对峙之时。
门外,一个宽厚的身影如挣脱缰绳的黑马,快步地冲入了屋内,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床榻上的少年,略微发福的身子,陡然一颤。
“景……天。”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哆嗦,面露喜色,之前大夫断言,少年生还的希望何其渺茫,以至于他内心一直极度自责。
苏景天微微一愣,已认出眼前的中年男子,正是融合记忆里的田伯伯,田武,膝下有一个儿子。
“夫人,好。”
一个窈窕的身影,紧跟着出现在了中年男子的身后,正是丁香,见到夫人也在此,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快步上前,田武一下子抱住了苏景天,声音有些沙哑:“……能醒来就好,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真没有任何颜面去面对贤弟了。”
可惜,我只是占据你贤弟儿子身体的灵魂而已,苏景天心里暗自愧疚,故作轻松地道:“田伯伯,你不必自责,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放开了少年,田武中年的脸上笑呵呵的,咧嘴一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望着老爷脸上久违的笑容,丁香浅笑了下,自从苏景天昏迷之后,老爷这一段日子里愁眉苦脸的,不要说笑,就连饭量都大减,整个人瘦了一圈。
“夫人。”
这时,田武才注意到在一旁潘玉凤,妻子的脸色有些难看,甚至通红。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的,”田武上前了一步,关切地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带你去看下大夫呢?”
“不用,我没事,刚才只是被一只可恶的蚊子叮了,”潘玉凤摇头,愤恨地骂道:“不知怎地,今天的蚊子特别的凶,真是个混蛋啊,真想一巴掌拍死他算了!”
蚊子?
苏景天的脸色一僵,田伯母这不就是拐着弯在骂他吗?只是,如今田武就在此,他不好去反驳。
“哼,臭小子,想跟老娘斗,你还嫩着呢。”
美目轻轻一瞥,潘玉凤留意到苏景天略显僵硬的脸色,心中原本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唇边重新勾起妩媚的笑意。
“这个季节里,蚊子最近确实有点多,昨晚夜寐时我就被叮醒了一次,”田武没有多想,点头道:“下次我回来时顺便买点驱蚊草,让下人在府邸各个角落多放些。”
“夫君,你安排就是了,不打扰你俩世伯侄间的聊天了,我要回房刺绣了,毕竟《百鸟朝凤图》还未完成呢,嘻嘻。”
一阵风铃般的笑声中,潘玉凤一扭柳腰,步履迈开,很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田武一时呆住了,不明白夫人的心情怎么突然间一下子好转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老爷,二少爷,厨房还有点活,琴姐叫我忙完就立刻过去帮忙,我也先退下了。”
丁香微微一欠身,也识趣地离开了。
琴姐,和丁香一样都是田府为数不多的丫鬟之一,比她年长十多岁,已经是有家室之人。
简陋的房间内,顿时只剩下两人了。
“景天,你有没有发现你田伯母今天有点奇怪呢?”田武转头问道。
“发现了,”苏景天老实地回答:“性格喜怒无常。”
“很对。”田武本能地点头,随即立即反应了过来,老脸不禁一红,他伸手在苏景天的脑袋赏了个爆栗:“别胡说。”
苏景天摸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委屈叫道:“田伯伯,我现在可是个病人呢。”
“虽然你们两人之间有点矛盾,但她毕竟是你伯母,即使你生病了,但也不能背后那样说她。”田武笑骂道,但脸庞上没有半点怒气。
苏景天满脸无辜:“田伯伯,可是你刚才也点头了。”
“我不一样,我是她丈夫。”胸膛一挺,田武威风凛凛地道:“堂堂的一家之主,说她是理所当然的。”
“田伯伯,你真厉害。”
“那是自然的。”
“那下次有机会,我就把这话原封不动转告给田伯母。”
田武一听,立刻怂了:“别!”
“田伯伯,我是开玩笑的。”苏景天面露笑意,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是典型的妻管严。
望着世侄眼角的笑意,田武老脸一窘,咳嗽了一声,强辨地道:“我不是怕她,只是想府里一片和睦。”
“对,对!”苏景天点头附和。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里,事关男子尊严,没有多少男人愿意被别人看作畏妻如虎,夫纲不振。
田武知道越描越黑,便连忙扯开话题,道:“景天,你现在身体没有其他大碍了吧?”
“没有,就是有点累而已。”苏景天如实地回答。
闻言,田武若有所思,片刻,他感慨道:“能把你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那颗丹药确实十分神奇,看来之前我的担心确实是多余的。”
“什么丹药?”苏景天一愣,好奇地问,似乎在“他”昏迷的期间,还发生过一些记忆中所没有的事件。
“当时你气息轻若游丝,大夫说你挺过来的概率很渺茫,也不知哪位大人物得到消息,派人送来了一枚丹药,说服下后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当时我也是没有办法,最后将信将疑将丹药压成粉末后,冲水给你灌下了。”说到这里,田武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笑容灿烂:“还好,现在你果然醒过来了。”
苏景天沉默了下来,只有他才知道,或许那颗丹药确实十分神奇,但可惜也没能救回这身体原主人的性命,要不然,他恐怕也不会附身到这具身体之中。
当然,这一切的因果缘故,他都是不能跟眼前的田武坦诚相告的。
“田伯伯,那你知道这丹药是谁送的吗?等伤势好后,我想亲身登门拜谢。”苏景天装作感恩地道。
田武摇头,苦笑着:“我也不清楚这丹药是谁送的,即使是送药的那位下人也是十分神秘的,头戴着斗笠,黑纱蒙脸,显然不想让人自己真正的身份。”
“哦。”苏景天的脸上,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那位下人却透替主人来报恩,说你爷爷曾经救过他主人一命,主人便派他来送药的,不想恩公最后的血脉就此断送。”
说到这里,田武叹息了一声,拍了苏景天的肩膀,安慰道:“毕竟你爷爷曾经犯事,当初能够免于死罪,没有满门抄斩,已属大幸,对方怕受到牵连不肯相告,也是情有可原的。”
“嗯,田伯伯,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苏景天点头,在融合的记忆之中,他大致地了解过这个身体前主人的身世。
只怕如果不是朝廷的叛乱之变,如今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影响甚小,再加上“他”当时生命危在旦夕,恐怕那位大人物也不会涉险,命手人送来那颗神奇的丹药。
恐怕在那位大人物的眼里,曾经的“他”能够平平凡凡地过完这一生,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呢,苏景心里不禁想道。
“景天,在接下来养伤的这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乱动,也不要动武,这样才能好得更快一些,我会叫厨房的秀姐,每天都煲母鸡汤给你补补身。”
“这一段时间里,我会叫丁香把其他活儿先放下,好好地服侍你养好身体的。”
“还有……”
……
田武这一嘘寒问暖起来,将近半个多时辰才舍得离去。
望着田武的身影消失在屋外的走廊,苏景天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位田伯伯让他有点快招架不住了,简直比身体前主人的亲爹还要亲。
“唉,既来之……则安之。”
眺望着窗外蔚蓝如洗的天空,苏景天摇头,轻叹息了声,毫无疑问前世的他确实已经死了,是功德天尊让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重新地获得了新的生命。
随后,他继续着回想着前世所听到的那道神秘声音。
……
“本尊念你多世行善积德,赐予你一颗道种,可强身健体,百病不侵。”
“最后赐予你《神农济世针》,虽无法让人起死回生,但却有着许多神奇之处。”
“这两样东西奥妙无穷,以后你自然会体会到。”
“万物皆有因缘,有得必有失,为了维持天道的秩序公平,本尊已经抹掉你多世功德福泽加持,换言之,获得重生后,你的运气将与常人一般无疑,未来人生起伏跌落,或是辉煌,全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苏景天的脑袋里,清晰地回想起功德天尊最后的话语,似乎送给了他一些特殊的东西。
“只是这两样东西,如今在哪里呢?”苏景天喃道。
嘎。
如同触发机关般,在苏景天的脑海里,再次顿时涌入了一段冗长的信息量,一瞬间,他有些头晕脑涨,但比起刚才的痛楚却好多了。
“呼。”
苏景天的嘴里吁出一口气,他伸手揉了揉额头,以缓解脑袋里的痛楚。
凝神稍一探究,苏景天便发现脑海这一段陌生的信息里正是记载着道种与《神农济世针》的。
道种,一颗超凡入圣的种子,扎根于心脏处,与心脏共生,人死则种灭;它会每时每刻地淬炼着宿主的身体,让其渐渐拥有异于常人的体魄;即使没有进行过修炼,晚年也可以百病不侵,千毒不惧。
关于道种,这段信息并没有详细的解说,只是粗略介绍下,苏景天因此无法得知更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