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飘荡,歌舞不断,酒盏摇曳,青丝垂下尽显慵懒之态,那女子坐在正中的软榻上,笑盈盈地看着姿态万千、风情万种的美人一女子轻抬下颚,酒盏里新添得酒又被一饮而尽。
花月坊天禧一号房内乐声萦绕,嬉笑连绵。
“我说啊,风纪,你每次来都是看着,不挑两个?”坐于李风纪左侧的太傅茂家庶出三小姐茂轲湫调笑着,不忘让身旁的美人继续酌酒。
“哎?我们家风纪可是纯情一姑娘呢,怎舍得破先例。”坐于风纪右侧的户部侍郎朔家嫡出二小姐朔月舟穿过李风纪垂下的青丝,轻拍她的后背,笑呵呵道。
李风纪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酒喷出去,用手扶额道:“我说,我就是来听听歌赏个舞,还没有那方面心思。”说着她从荷包间掏出几锭金子,朝门外喊:“禾老鸦,再请几位公子给这两位小姐助助兴。”
只间房门打开,老鸦讪笑着,将金子捂在袖中,“是,是,七皇女殿下好等,小人再将本坊几位门牌的来,一定不会搅了殿下雅兴。”
没到老鸦奉承完,李风纪已有些不耐烦,刚刚的嬉笑明朗即可灰飞烟灭,眼里充斥着冷寂,老鸦被这突来的冷眼吓得一哆嗦,急慌逃出门外小心将房门关好。
“我说啊风纪,今天可是宫里摆了宴请了所有的皇子皇女,还有不少朝中重臣以及千金贵公子,别的皇女可是老早就开始收拾自个,在自己殿门口候着,没见着有你这样的皇女不收拾也就罢了,还要待着在这花月坊内。”茂轲湫为风纪酌了杯酒道。
“无碍,你们不也这般模样。”风纪端起酌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随意用袖头擦拭嘴角一番,对旁边候着已久的美人敲了一下酒杯。
“我们也就罢了,你好歹也是个皇女,你这般等会儿女皇陛下会不高兴吧。”朔月舟挥手间,房内的歌舞顿时停下。
风纪一皱眉,放下酒杯,故作生气的姿态,“我说,你们就这样赶我走啊!我还没玩够呢,宫里那宴规矩多的很,说得好听一点就是聚乐宴,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皇女们得以讨好母皇,拉帮结派显示自己的好机会。”
“即便如此,你也要去,你这般本来女皇都不甚高兴,你若再不去,估计又要禁你的足了。”轲湫也放下酒杯,转动着手里的折扇,看着李风纪又道,“在必要的时刻收敛一下总为好,等晚宴过了再来也不一样?。”
李风纪低沉了少许片刻,抬眸道:“罢了罢了,都退下吧。”风纪对眼前的美人们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
那些公子们被那犀利的目光吓得不敢说话,向门外蜂拥而至,没过多久,房内就只剩她们三人。
“那行吧,本殿就先去了,改明再约你俩喝酒,再聚喽。”风纪起身整理好衣服,打开房门,对另外两人回头道。
“恭送七皇女殿下。”茂轲湫和朔月舟双双起身向李风纪一恭,跪于地面,叩首。
李风纪冷凝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平身吧……”不再说话,直步走出坊外。
一辆马车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李风纪不急不促地坐进马车里,“走!”
车内的李风纪,早已不富刚才笑盈盈的模样,冷着一番脸,闭目养神着。
和泰二十三年,当今女皇共十三个孩子,八个皇女,五个皇子,其中大皇女嫡出又长颇受女皇器重,三皇女虽不善文辞但武艺超群,四皇女文词诗赋当属璃国第一,五皇子武艺文辞策略军事皆能,就连女皇也感慨可惜是个男儿身,七皇女文不成武不就,****,性情怪异,常驻花月坊诸类不良之地。
“殿下,皇宫到了。”车夫的喊声使李风纪从梦中惊醒。
“嗯,多谢。”风纪慢悠悠从马车上下来,顺便递给车夫一锭银子。
“殿下言重了,能侍奉殿下是小人的荣幸。”车夫一边讪笑着一边不忘行礼。
李风纪径直走向大殿,又恢复了往日在花月坊中的笑意。
“七皇女驾到!”
只听见门外的宫侍大嚷一声,殿内顿时悄然无声,女皇也收敛了刚刚笑意的脸。
“拜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风纪慢悠悠行完跪拜礼,跪在原地。
良久……
“免礼。”女皇冷眼道,“就座吧。”
“谢母皇。”风纪起身再次一行礼,快步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大殿内不一会儿就嘈嘈杂杂起来,“七皇女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这样对女皇不敬”“是啊是啊,从她进门了我就闻到一股胭脂水粉味”“估计又是去了那些不良骇人的地方了吧”“……”“……”
李风纪自然是听得见的,仍笑盈盈地自顾自的给自己酌酒,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七妹真是好雅兴啊,别的皇女皇子皆穿御服来,七妹穿了个便装就来了,还染得一身胭脂水粉。”六皇女故意高声道。
殿内顿时又安静下来,女皇的脸色愈加冷色。
“六姐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不求上进,整日在花月坊青阁楼里鬼混,若是扰了皇姐雅兴,还请见谅。”李风纪端起酒杯向六皇女的方向一敬,便一饮而尽。
“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若是逝去的颜君看见你这般,你对的起他吗!”六皇女拍桌而起。
李风纪脸色一僵,微一皱眉,袖中的拳头紧攥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乐呵呵的样子。
“放肆,大殿之上,企是你们两个争执的地方,都给朕安分点!”女皇冷声说着。
“是儿臣不孝,母皇息怒。”风纪起身一作揖便坐下。
殿内仍静悄一片,都好像在等女皇发话。
“传歌舞,开宴!”女皇站起,端起酒杯,朗声道:“今日能与诸皇女皇子以及诸位爱卿一聚属乃朕之大幸,愿诸位能尽力于我大好河山,发扬光大!”说罢女皇微抿一口酒坐下。
“愿为陛下尽心尽力,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皆大声高呼,饮下酒坐下。
一曲歌舞尽了,大皇女站起,向女皇作揖道:“启禀母皇,儿臣今日备了一份薄礼献给母皇助兴。”
女皇一改冷眼,笑盈盈地说:“慕之有心了,且呈上来给朕瞧瞧。”
接着一宫侍端一长木盒上前,大皇女李慕之上前打开木盒,拿出一捆纸卷,呈上。女皇旁一宫侍闻声前去呈给女皇。
“母皇,儿臣已然知晓颍州大旱使母皇苦恼已久,更是为民不聊生的百姓心痛,故儿臣彻夜翻越古籍,就这次旱灾拟下这张灾民安置图和治理方案,请母皇过目!”大皇女站在殿中,再次向女皇一行礼。
殿中顿时喧哗起来,均夸赞着大皇女,就连女皇身旁的宫侍也奉承着,女皇一览这方略,满意地笑笑,示意让下人收好。
“有皇儿实乃朕之大幸,既如此,颍州旱灾治理就全权交由大皇女去办,丞相和户部侍郎尽当辅佐。”女皇示意身旁的宫侍去给大皇女酌酒,“赐皇儿一杯佳酿与朕共饮。”说罢女皇再次微抿一口。
大皇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皇长姐真是煞费苦心啊!”坐在风纪一旁的五皇子笑着,“七皇妹,小心啊…”说罢五皇子不明所以的笑笑,坐在原位上。
李风纪只无奈着哼笑着,看着大殿之中的母女俩一唱一和。
接下来也就是众皇女皇子献礼,其后大臣,李风纪自然不像大皇女那般费心,只是呈上些难得的药材和珍宝罢了。
“启禀母皇,七皇妹已然许久不上课了,儿臣以为众姐妹兄弟皆有求学的权利,恳请母皇恢复七皇妹的早课。”四皇女一起说道。
李风纪一愣,暗道不好,忙站起:“禀母皇,儿臣风流洒脱惯了,怕是去了打扰了诸位皇姐妹兄弟的学业。”李风纪心道:果然,一手的算盘,四皇姐啊四皇姐,想用早课束缚我,真是厉害啊。
女皇斟酌了片刻,对太傅说道:“茂爱卿觉得如何?”
太傅不慌不忙地站起,行礼道:“回禀女皇,这自然是好的,正好臣家中的三丫头也野惯了,便一起同七皇女去让夫子管教管教。”
“母皇!”
还未等李风纪反驳,四皇女抢先一步说道:“太傅既以如此,让七皇妹去早课也再好不过了,七皇妹的性子也是该管教了不是吗?”
“如此甚好,七皇儿,便如此吧。”女皇冷眼一瞟风纪,又笑盈盈道:“愈梓有心了,念在你这般亲同姐妹,朕实乃高兴不已!”
“谢母皇!”两人双双作揖坐下,李风纪捏紧酒杯,神色不明 。四皇女李愈梓则得意对李风纪笑笑,便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
李风纪突然一邪笑,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溢出的流水顺着她优美的脖颈流下,浸湿了白色的衣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宴席差不多快尽了,女皇站起,举起酒杯:“今天色已晚,能与诸位爱卿一同度过这欢愉的时光是乃朕之大幸,明日还要早朝,诸位也都赶快回去休息,得以更好地辅佐朕治理这江山。”
“愿为陛下效力,辅佐陛下治理江山。”
女皇轻抿一口,甩袖离去。
“恭送陛下。”大殿内无一不跪拜,无一不恭敬,只是除了那少许几人。
李风纪也去了兴致,坐在原地伸着懒腰,全然不顾形象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唉~又要上课了。”
“哦?其他姐兄弟妹们都争着去尚书局,你不去吗?七皇妹。”五皇子李瑾瑜的声音从李风纪的后面传来,话音落地都还能感受到他不明所以的轻笑。
李风纪回头道:“劳皇兄费心了,妹妹我呢也就这样了,皇兄明天也要去上课吧,皇妹就先行告辞喽。”
说罢,李风纪打着哈欠,向大门走去,高举着手臂向五皇子挥手,“明儿见,皇兄,我先回去休息了。”
在李风纪半个脚踏出大门的时刻,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再那般松散悠闲。
李风纪敛起刚刚的“天纯”,阴着脸,伴着夜雀咕叫的夜晚,向她那偏僻的宁泽殿快不走去。
“来人。”五皇子也跟着走出大殿,在一无人而又静僻的地方站定,轻声喊道。
“殿下,有何吩咐?”一蒙面黑衣人突然窜到五皇子面前半跪下。
“跟上七皇女……”
“盯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