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一梦,梦断千年,等我从深沉的梦里一觉转醒,你就把我抱在怀里,白衣清俊,面色苍白,无视凡尘喧嚣,只对着我笑,笑着笑着,你的眼眶红了,我的心痛了……
——题记
“仙君,师父他会有事吗?”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师父,我的心被紧紧的揪着。
“他失血过多,还损耗了元神,又是用炙刃取血的,是有些严重。”站在一旁须发皆白,身着一身淡灰色长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手里拿着一把拂尘,眉峰微微拢起。
“求仙君救救师父!”我一听水曳仙君这话,便立刻跪下,磕了一个头。
师父不能有事,他一定不能有事……
我又想起,师父抱着刚刚醒来的我,对着我说完那句“真好”之后,他便蓦地松开了我,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那一刻,我慌乱之极。
我和师父好不容易才跨过彼此之间心里的障碍,我们好不容易才跨过了那条我们曾以为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怎么能让他就这么离开我?
我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再一次站在他的身边,他,又怎么可以沉沉睡去?
“忘忧,你父亲珏胤是本君的徒儿,你也该叫我一声师公,你的心上人,我又如何能不救?你且宽心,不用你说,本君也会救他,毕竟,他为了你,这么多痛都忍得,可见是真的把你放在心底了。”水曳仙君上前扶起了我,对着我和颜悦色的说道。
“多谢师公。”我喜极而泣,连忙改口。
“你,齐雾上神,瑾歌三人之间的事情,本君一直都知晓,忘忧,你的命劫就是如此,纵是本君一生,也难以算出为何你的命劫会如此悲苦,但,一切有因必有果,你受的苦,终究会换来最后的甜,你与齐雾上神,这一次算是修成正果了。”水曳仙君拍了拍我的肩膀,苍老的声音透着关心。
“那些,都过去了,师公,我不需要记得我受了多少苦,我只要从现在起,和师父永远在一起,便就足够了。”我转头深深地看着那个还是昏睡不醒的师父,缓缓说道。
不管我以前到底承受了多少苦痛,从这一刻起,都且让它烟消云散罢……
好不容易,我才破了这该死的命劫,好不容易,师父才把我放在他的心底。
我又何必记着从前不放?
“你这么想,也是好的。”水曳仙君冲我点点头,说道。
“我水曳山的至宝,就当是我给你这徒孙的见面礼了。”水曳仙君走到床边来,取出一根蓝色的项链,对着我笑了笑。
“这是?”我惊愕的看着这一条闪着淡淡的脸色荧光的古朴项链,问道。
“此物名为夜阑,戴在他的脖子上,便就可以修复损耗的元神。”水曳仙君解释着说道。
“多谢师公!”我又一次跪下,再次磕了一个头,这夜阑我如何能不知?
水曳山的至宝夜阑,能治愈三界所有的伤,项链周身常年散发着点点蓝色荧光,那是治愈之力。
师公居然肯把三界都在觊觎的夜阑给师父,这种恩德,我如何能不感激?
“好了,你是本君的徒孙没错,可是本君要你这徒孙可不是来给本君下跪的!本君知道,我那徒儿珏胤伤害了你很多次,但他终究还是你的父亲,这下他幡然醒悟,也算是迷途知返,本君这个做师父的,就用这夜阑,替他像你赔不是了。”水曳仙君微微叹息着说道。
“谢谢师公。”我想起帝君那一次用那种愧疚的神色看着我的场景,心底微微泛起涟漪。
水曳仙君笑着摇摇头,也没说什么便把那夜阑戴到了师父的脖子上。
那夜阑被戴到我师父脖子上的时候,它周身的蓝色荧光便忽然变大,像是感应到师父的元神受损似的,巨大的蓝色光芒把师父包裹在其中,点点荧光不断地进入师父的胸口。
这时,水曳仙君也开始伸出并拢的两指,一抹金光迅速打入师父的额心,替他稳住心神。
“夜阑在治疗他的元神期间,如果不加以稳住他的心神,也是无用的。毕竟,夜阑的力量太强大,他现在还很虚弱,很容易迷失。”水曳仙君一边施着法,一边对我解释道。
“我明白。”我点头,看着那个被蓝色光芒笼罩的师父,轻轻回道。
整整半个时辰,那蓝光一直笼罩着师父的整个人,他一直微微皱起的眉,如今已经渐渐抚平。
他微弱的呼吸此刻也渐渐地平缓下来,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苍白的吓人。
或许是夜阑感应到师父损耗的元神此刻已经慢慢的修复好了,它周身的蓝色荧光便渐渐的淡了下来。
“好了,他应该是没有大碍了,你们好好说话吧,本君就先出去了。”见此,水曳仙君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着我点头示意。
“师公之恩,忘忧没齿难忘!”我又一次重重的跪在地上,对着水曳仙君重重的磕了一头。
这是我这几辈子以来,第一次承认我就是忘忧,第一次,我承认我是帝君的女儿。
不逃避了,反正,无论怎么逃避,我还是忘忧,不是吗?
“唉!你这孩子!本君不是说了吗?你叫我一声师公,不是让你来给我下跪的,起来吧,本君先出去了!”水曳仙君见我这般,便无奈的叹了一声,随即虚扶了我一把,便走了出去。
我看着水曳仙君离去的背影,眼眶有些酸涩的感觉。
这个老人,对我,太好了。
“咳咳……”床上的师父忽然轻声咳嗽起来,我连忙转身,见他正皱着眉挣扎着睁开了眼,当他那略微迷茫的眼光接触着我的目光的时候,我和他,都是一愣。
“青落……”良久,他才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喑哑着嗓子喊我。
为什么,如今当他喊我的名字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是他喊得太过执拗,还是我听得太有感触?
他叫我一声,便能唤起我太多对他的回忆,痛的,不痛的,在此刻,也只能让我更想念他而已。
就算,他就在我的面前。
就算,他刚刚才喊了我一声。
“师父……”我快步上前,扑进他的怀里,却不敢靠着他的心口,怕他的伤口还没好。
“嗯。”师父摸了摸我的头发,又揽紧我,轻柔的应了我一声。
尾音拉长,带着些缠绵无尽的意味。
“我们,以后都为彼此好好地吧,可好?”我在他怀里抬着头看着他那张有些消瘦的脸,抱住他精瘦的腰,努力的笑了笑,声音颤颤的对他说道。
“好。”师父那双琉璃眸盯了我良久,才浅浅一笑,应了我。
刹那,我左眼掉下一滴泪来,滴落到师父白色的里衣上,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水渍。
从此,他不要再为我受伤,我不要再为他受伤。
就这样,为了彼此,好好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