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些狗杀才。”呼哧一声,后面的卫兵肖阳的佩剑拔出了一般,一股杀气迸射而出。
钱管事一阵哆嗦,暗道不好了。
钱管事知道可能这新任的四海商会董大掌柜肯定不通晓女七公子的身份,不知道这小七粮铺的后台有多硬。
当你一无所有弱小的时候身边都是恶脸相向,当你身份高贵或功成名就时那身边都是“好人”,
这人性千百年来或未来都是如此。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捧高踩低天性如此。
小七女公子若不是出自帅府的话,谁理会于你!
不过商会里面近来的道道听说挺复杂的,还是少参与为妙!钱光世暗道。
帅府老管家刘达倒沉稳,呵斥了一声卫兵休得无礼。
不过那肖阳心里还是不平:都是当兵的,谁知道哪天恶战再起后如那些老兵样凄惨,肖阳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这些百战后的老兵死去了还或许有块丰碑,苟且活着的才是最需要勇气的。
所以他打心眼里支持七公子的善举,所以这事情也一直替七公子瞒着大帅。
“钱管事,你们带我走一趟那四海商会吧!”小七说道。
小七决定去看看,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看就知道了。
实在不行,就换一家粮店就是,毕竟不是每个商家都是不开眼的势利鬼。
尽管小七知道她这是空手套白狼的操作,可这些功勋累累的老兵就不应该受到礼遇?
还在为口吃的受累,老兵们于战争留下的伤是为了谁?
莫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是的,我问心无愧,小七暗暗对自己说道。
还没等粮铺钱管事招呼,那几个杂役便急不可耐地去套车了。
走啰,三个杂役挥着马鞭,驾着三俩马车轰隆隆滚过青石板路,快速向四海商会奔驰而去。
四海商会位于这坊市和生活区的中心,在这寸土寸金都难买的浩方城里竟然圈了五千个平方地面来便于四海商会使用。
凭着这一样就让那些商会望尘莫及,高下立判。
四海商会的围墙和房子也都用乱石砌成,正房为二层阁楼,南来北往的人不断从商会拱形大门蹚出。
整个商会修得形似当地喇嘛庙,虽不华丽,倒也雄壮,比较迎合那些北疆的鬼方人——因为他们那里的寺庙就是喇嘛庙。
足见当时商会第一代当家人公孙富大掌柜是费了很多心思的!
四海商会路口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容貌苍老的卫青人旁边跪着个七八岁的女娃。
女娃面容凄苦,眼神里有不舍无奈和恐惧,头上插着草标——那是把自己卖掉的广告标志。
刚下了马车一路走来的小七柳安南停下了脚步,看着这跪着出卖的女孩,小七问道:
“这草原日子就这样艰难了,沦落到靠卖儿女度日地步。”
肖阳一脸悲戚道:“公子,他们都是卫青人。”
所谓卫青人,乃是鬼方族多年来从大唐王朝掠去的人丁,这鬼方族南下如蝗虫过岗般,吃的喝的用的人口几乎掠夺殆尽。
这大唐人被劫掠而去,就是他们的奴隶,有个称呼就叫卫青人。卫
青人男子替鬼方贵族放牧劳作,女子洗刷缝补甚至被那些鬼方人任意肆虐,地位及其下贱。
而大唐王朝似乎也不愿承认他们,卫青人就这样卑微活着,永世在草原为奴。
早先鬼方族还可以随意南下劫掠大唐王朝,自从两边战事平息,柳杀神坐镇浩方城之后。
那暴虐的鬼方豪族就愈发对内部欺压了,尤其是这在他们眼里下贱的卫青人,一日凄惨一日。
小七再看看那卫青女子,不觉也为她打了个寒战,本是同种同族如今见了颇有些不忍。
这时,那卫青小女子在一旁直流泪,却没有哭出声。
她那双不断滚出泪水的眼里,露出一种绝望与恐怖之色,小七心里难过了,便对小女子说:“好,你愿意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那卫青女娃子便一下跪在地上,口里叫了声“小姐”,这才放声大哭起来。
小七柳安南将她扶起,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抚慰间,却从她身上闻到一股草原的气息。
这气息,她已好久没有到草原去自由地呼吸了,并已经渗透到她生活里去了。
自从那次组团上草原杀狼被父帅禁足后,小七很是想念草原上自由而甜美的空气——这种带着泥土气息和野草芬芳的味道。
她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喜悦、和这小女子好象早就已经熟悉了似的。
小七不禁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子说:“爹娘叫我草儿,是小名。
我也不知道姓什么,部落里的老爷们也不允许我们有自己的姓氏和名字,
只是爹娘希望我们能像荒漠上的野草般活下去:烈日晒不死、酷寒冻不死。”
小七内心一阵触动,后面的众人亦是如此,泪水暗暗湿润了肖阳的眼眶。
苟且活着确实比死去更需要勇气,作为军人的肖阳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刀。
军人不能保护自己国家的百姓,又有什么用处!
杀鬼族,救同胞,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北疆,何惜百死报家国。
当年大唐无数热血青年揣着这个豪言共赴生死。
何况肖阳的一大家族就是被这鬼方族劫掠殆尽、多方打听至今生死不知。
所以他渴望战争,可这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为甚么不再战了!
鬼方族狼子野心,总有一天他们又会屠戮中原。这些该死的鬼方人!
小七柳安南说道:“好,你就叫草儿。”他回头 看了眼那老头道:“老头,卖多少,开个价!”
对于这卖儿卖女的人,小七心下鄙视。
那老头躬身道:“小公子,不要钱,只求能给她口饭吃,给个遮风挡雨的窝棚。不虐待小女就行。”说罢,那老头满脸泪水,尽管他的泪在被劫掠至鬼方后就流干了,情感也麻木了。可是此时他还是悲从中来,泣不成声。伤骨肉分离,悲命运不济。老头胸前有个简陋的手刻佛像,他只期盼于下辈子来世能有个好归宿。
说完,老头最后深情地抚摸着草儿的头,含着眼泪转身就要离去。
再卑贱的人也有善良的光芒,再高贵的人翻开里面或许龌龊不堪。老头如此,让小七柳安南有些刮目相看。
“啪,啪,啪”突然从商会门口走来的一个戴着高帽,脖颈间围着狐狸毛,身上穿着裘皮的黑脸汉子。来人约莫二十多岁,三角眼,从那腰间佩的弯刀和玉环看出是鬼方族部落的贵族。他是鬼方族白熊族的嫡子乌鲁格,看着这些蝼蚁般的卫青人竟敢自个卖儿女还不要钱。他挥鞭就打,几尺长的马鞭把刚才那老头打到在地,抱着头哀嚎打滚。
“哈哈哈哈,卑贱的奴隶,你们的子子孙孙都是主人的财产,你们的生死都岂能由你们这些蝼蚁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