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狼说,还以为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分东西。
我心情烦闷地在教室里整理东西,手不经意划过相片,一年了,转眼间的时光真快。过的时候不觉得,所以,用完了又后悔自己不珍惜。
有语说隔壁班的拍毕业照,一位女生穿裙子蹲下来露出了里面的底裤,她看了那张合照,忍不住骂到,拍相片的老师也真是又狠又脑子生锈,这可是毕业照,人手一张的。
你把好好的一个姑娘拍成那样,换谁谁不难受。还好我们现在没校服裙子可穿,不然又要注意事项了。
有语说还好拍我们都拍得很好,若我是那女生,保不定会怨恨一辈子。
我拿起照片疵牙咧嘴,又认真的看了一遍。
确实很好。
遗憾的是到底要散了。
有语像释放一样拿着照片欢天喜地,像盼此刻很久似的。
有语算起来,也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她幼年丧父,很小就跟着母亲和弟弟相依为命。就算知道自己很不幸。既便出了门就和学校说再见,但因为那是成长,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要毕业了,有语那种萧洒自在的活法是我怎么也学不来的。
我尽量不让自己多愁善感。把相片收起来,手却碰到考勤。刚一翻,又心事重重。
还是乒乓球。
这个体育委员从未为难过我任何一次,甚至在学业方面对我大有帮肋。
我们经常会翻脸,但也都是对问题的见解不同略有的分崎,每次争到最后,正确答案说了算,谁也不计较谁。
现在,近一个星期,他迟到,迟到改为旷课,旷课改为休学,后面又陆续出现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况。
慧老师派去几次人催他返学的同乡带回口信回来,都没有进展。
慧老师看起来也焦头烂额,但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大到不适合去家访了,于是,这件事就只能让我去做。
慧老师放学后在天台那反复叮嘱务必要我把她的话带到,只要兵同学回校,既往不咎。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
慧老师说斯青老格知道,她问过斯青老格,她说两个人去也好,这样有个伴她也比较放心。
她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天黑之前必须返回到学校。
我奇怪怎么斯青老格知道的地方我不知道。在路上我问斯青老格,她说这一带她来过。
我听了,觉得她像一个采花贼,格多所有的花都给她光顾过了。
她说,班诺,至于乒乓球家,到了村口还得去问。
这方法不难,问了几个人,也就到达了他家院落,说起乒乓球这个人,他皮肤呦黑,肌肉发达,运动项都出类拔尖,可沒想到他的家,荒草丛生,杂草都长到了门框下。
此时他家的大门紧锁,不见人烟,倒是满院的草生机勃勃。
旁边的老太看我们两个徘徊不离,忙出门问,你们找谁。
那人说了苗语,斯青老格费了点时间才翻译出来。
斯青老格对苗话多少也会一点,于是两个就自顾自讲起来。
“奶,乒乓球在家吗?”
“不在。”
“那他家人呢?”
“也不在。”老人说:“乒乓球的父母早些年就已经出去打工了,一直没回来。”
斯青老琴边说边翻译,完了看着我,像小媳妇那样。
在我们那边,男生都会把自己喜欢的女生带回家,回家就拜堂成亲了。只有男生不喜欢又被搞大了肚子的女生才会主动上门去找。
以前听说一个被搞大肚子的女生去男方家找人,看家连个地基都没有就自杀了,听说尸体用白布盖住放路旁,因为男生家穷丫,只有公家的路可以放。
我看着这番景象心冰冰凉凉,好嘴巴有什么用,我能变出钱改变困难吗?
不能。
乒乓球他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他的家看起来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那他平时怎么生活?经常住朋友家吗?还是像真情故事里面播的那样。吃草根,啃树皮,用洗衣粉洗头,下河抓鱼,挖野菜,或者回家吃一包五毛钱的辣条。
大概是尽想坏处的结果失望灰心,我一屁鼓坐在院中的石块上,佑兵的家人很有诗意,居然给院子围了篱笆。
草长了起来,疯一样在无人管理的院落漫廷。若在春天,还真有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支红杏出墙来的景象。
望着这幽然的院落,我心明自已的天真,自个在心里尘封了之前准备好的几坛天花乱坠要说给佑兵父母听的“桃花醉”。
因为,我竟然连他们的面也见不着了。
一会,老太旁边又多了一个老头。
老头问他的妻:“是乒乒的相好吗?”
老太说:“不知道。”
老头说:“若作媳妇,站着的那个更合适,坐着的年龄太小。”
斯青老格听了笑嘻嘻的翻译。
我懒得理她,直到斯青老格说:“云诺,走吧,他们说乒乓球早就去打工了,几天前走的,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不回来的。”
我站起来告别“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黄河”,木已成舟的事,我无法改变,因为这个,我特别内疚。
只是我没想到,这种事,马上就发生在我身上,变成了我吹不冷的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