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
很郁闷的晚自习。
为了方便管理,学校定了住校生的晚自习,地方设在一班的教室。全体去,这样省电。
住在学校的,除了小春和格格多,其它人都必须去,后来格格多也在。
大家到教室里写写作业什么的打发时间。
那时候,时间多得像水一样,流得到处都是,你喜欢读书,好,除了语文数学,就再无其它可读物。
那晚格格多突然走过来,拿了个本子给我看,他平时没怎么正眼看过我,对我的称呼也都两个字――班诺。而且叫得咬牙切齿。
这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首先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心平气和的叫我,然后把本子放我面前,小心翼翼的问:“这道题怎么做。”
我对他行为举止刮目相看。我把本子拿起来,也小心翼翼。
“我也不会。”我实话实说。
数学虽然是校长大人教,但那毕尽不是我的强项,我想再思考一会儿,就那么巧了,我一抬头,就发现斯青老格也在看他,很肝肠寸断的样子。
我心烦意乱的把本子扔还给他,冷冷的抛一句:“真的不会。”
格格多没说话,拿了本子灰溜溜去坐教室后面了。这符合他的个性与习惯,凡事不正就负,总之,倒数也要得第一。
我奇怪,以他的能力,还会有题难倒他,更惊讶的是他会找我请教,真是太不寻常了。
时间到了晚九点,我们也就收拾东西走人了,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我们刚走到操场,就突然窜出一群社会青年来。
这群社会青年和格格多一样,后来永远成了谜。
操场上堆着建新教学楼的方砖,因为这相当惊人数量的“堆”,学校已经有好久没上体育课和全体集合了,好像也不兴广播体操。不然我刻骨铭心的读一年,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因为突发状况,我们又回教室。
在教室,格格多哭了,我转过头去看他时,他已经把头举起来,举得高高的,那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他小小的影子投到粉墙上,委屈的反映他独白,苦苦的内心,并狠狠的改着他的命――又是同我一样,我不同你谈心,若谈心,必泪倾城。
搬进政府楼以后,我们的床改成了上下两铺的架子,听说铁架床是校长和主任们东拼西凑很不容易得来的钱买的。
这样的床,我们睡起来别提有多感动了,别说两个,就算三个挤一铺也心甘情愿。
冬天,主任冷不丁的走进来宿舍参观,他看见我晒了八只臭袜子在床沿,依旧笑哈哈的赞美说:“云诺,你脚那么神,能穿四双袜子,不累吗?鞋够大?”
我说“够的老师,够。”
讲完再不响了,能再响吗?这又不是多光荣的事。
比起黑屋子的环境,政府楼算窗明几净了,出了门,走廊上还有政府放那的长椅,是藤蔓类的,很精致秀气。它们像童话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摆那儿。
就是因为它太美了,我们反而不敢去坐,怕坏了赔不起。相反的,我们更喜欢在走廊边的空心砖砌栏那趴着。
趴着,底下事物一览无余。
同样遭遇的还有教学楼,一下课走廊边的空心砖也趴满望风的人。
为此老师又开会,并且明文禁止全体师生趴栏杆,你想啊,那么多人,一旦护栏倒下去,大家是不是就很悲剧。
但政府楼第五层,楼高人少。
一,老师看不到。
二,既使我们住校的十几个人同时趴栏杆,对空心砖威胁不大。
所以,学校也有,欲穷千里目,更上政府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