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对于我来说努力的活着不仅是一种生活态度,更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哪怕世界抛弃了我,我也会努力的活着,当生活中遇到迈不过的坎,我会换种角度,换种思维,换种方式。看着窗台上的卷柏,我的思绪一下拉回到了童年。
我十分难受的卷缩在床上,大汗淋漓,左边脸颊上一捋包裹着伤口的纱布都被浸湿了,虚弱的对着旁边的一个憔悴的身影道:妈我好难受,口好渴,母亲用筷子沾了几滴水润了润我干裂的嘴唇(因为结石卡在尿道,排不出尿,又胀又疼,时不时能排几滴,还带着血),迷迷糊糊中床前的父母似乎在嘀咕着什么,清瘦而高挑的母亲开始收拾着衣物往一个满是补丁的大型布包里塞,不一会高大壮实的父亲背着我出门,母亲背着圆鼓鼓的布包走在后面,随后一家三口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了几个小时,来到马路边,凹凸不平的路面灰尘能淹没脚上的胶鞋,汽车迎面而过后,后边面的尘土飞扬,就像战场上千军万马冲锋一样,灰尘呛的人喘不过气来,路上偶尔能看见几辆牛拉车马拉车。运气很好,很快我们就坐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那时的汽车很少,班车也不多,有时一天不一定有一趟车,甚至下雨的时候几天一趟班车,因为道路的原因常常会延误。车十分破旧,到处都是脱了漆,犹如一个五颜六色的大花猫,车里很挤,过道上全挤满了人,这时一个好心的叔叔让给我们一个位置,母亲抱着我坐下,父亲在旁边愁眉苦脸的站着,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随着班车不断的走走停停,原本拥挤的车厢越来越挤,在刹车声,发动机轰鸣声,破旧的车皮相互摩擦声中,我渐渐的进入了梦乡,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好睡过一次了,一会我又渴又疼的醒了,母亲把随身带的瓶子里的水小心翼翼的的滴了几滴在我嘴唇上,如此反反复复的循环。经过八九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县城,看着来来往往车辆,明亮的道路,漂亮的楼房,一切显得那么的新颖,我似乎忘却了疼痛,一路问路到了医院,由于太晚了得知明天早晨科室医生才上班,建议先办理住院,父亲有点沮丧的说明天我们在过来,出了医院门口,父亲在医院旁边煮了一碗豆汤面,我看着面上豌豆晶莹剔透,粒粒如珠,色泽饱满,金灿灿的,蹭亮诱人,伴着绿莹莹的葱花散发出独有的清香,父亲夹了一颗豌豆放进我嘴里,小嘴轻轻抿了一抿,一下就化在嘴里,满口清香,喂了我几口面,虽然面很好吃,但是经过一路颠簸我没有什么食欲,想喝汤,在我苦苦哀求下父亲才允许我喝一口汤(因为无法正常排尿,不能摄入过多的水分),汤喝在嘴里清爽可口,鲜美至极,回味无穷,忍不住喝了一大口,立刻迎来父亲责怪的眼神,父亲放下筷子从母亲怀里抱过我,让母亲先吃,几番礼让下母亲实在拗拗不过父亲,吃了几小口就是说饱了,此刻我看着父亲复杂的眼神,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看着他们互相礼让的吃了几次,最后父亲把碗里剩下的面汤都喝了。出了面店父亲背着我,拉着妈妈的手往远处的桥走去,很快走到了桥下,下面十分宽阔,已经有了不少人,有的三三两两的在地下坐着,有的来回渡着沉重的步伐,父亲放下背上的我,寻了一块靠桥墩的位置,趴下去用嘴吹了半天地,叫母亲拿出一床毯子把包放下,我在中间坐在包上,父母在旁边席地而坐,我们一家三口就这样挨着坐着,谁也没有说话,我有些疲倦的枕着父亲的大腿,妈妈轻轻的把毯子搭在我身上,闻着毯子上的洗衣粉味的清香,我进入了梦乡,那晚我睡得很香很甜。清晨父亲背着我带着母亲,一起到了医院,挂号排队后,来个一个科室里面,这时一个慈祥的医生过来为我检查后,和父亲嘀咕了很久,也许因为钱不够,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不一会就从医院出来,我们又踏上去另一个县城的班车,就这样上上下下的折腾了半个月,我感觉父亲与母亲瘦了很多,母亲头发有点凌乱,父亲眼神看着有点空洞,看着还不到三十的父母,凸显着一个不属于他们年龄的苍老,很快我们又到了一个医院,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大房子,我时而清醒时而迷迷糊糊的,过程我记不清了,但当我一口气尿了几分钟的时候,我龇着嘴对父亲说你看我尿的好远,一旁父亲母亲医生都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父母露出久违的微笑,出了医院父亲用他身上仅剩的钱买了一个烤粑粑(面粉鸡蛋瘦肉混合烤的,他说他至今都记得那个味道),外面的天下着蒙蒙细雨,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可我们已经没钱坐车了,一路的泥泞,似乎没有影响父母轻快的步伐,父亲跟母亲,有说有笑,感觉一下年轻了许多,他们此时走着路比坐车快乐的多,经历十多个小时的跋山涉水,我们回到了久违的家,一切都是那么温馨熟悉,我美美的睡了一整天。
艳阳高照,大地生机勃勃,到处都开满了油菜花,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衣服,春风拂面而来,还带着淡淡的油菜花香,周围的孩童一片欢声笑语,一个脸色蜡黄瘦小单薄的身影,浑身散发着一股药味,一双泛黄的黄胶鞋,一条洗得发白的裤子上印着三三两两的脚印,一件原本有些破的棉袄,现在显得更破了,棉絮都露了出来,稚嫩的脸庞上还留着一些划痕和泥土,一切显得与与周围格格不入,小伙伴们与我华山论拳已是家常便饭,因为个子比他们小,打也打不过,多次鼓起勇气挥出的拳头,总是无情的被几只铿锵有力拳头的回应,甚至还会换来釜山无影脚的招呼,小伙伴们的心情好坏,决定着我的快乐程度,通过多次不断的实践运动论证,我决定以气质这块来反击,渐渐的就开始对他们实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十分耍帅的喊出他们的乳名(小时候大部份小朋友都有乳名或者外号,大多数与动物有关),喊完就跑那种,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今天的气质反击又迎来一次更快乐的程度,闻着泥土的独有的芳香,它既不像桂花那样浓郁,也不像玫瑰花那样清香。霞光万丈,落日的余晖映射在脸庞,来不及欣赏眼前的美景,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匆匆忙忙的牵着大黑牛回家。我抱了一把杉树枝生好了火,加入几根干柴,支上一口比自己还大的锅,瘦小的身体只有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垫着小板凳才能勉强把锅支在灶上,稚嫩的小手握着快要断了把的木瓢往锅里加着水,坐着小板凳不断往里灶膛里加着干柴,红彤彤的火让阴暗潮湿的灶房映射的格外明亮,不一会儿水开了,我有序的放入白菜与土豆,揭开黢黑的猪油罐罐,十分精准的挖了一小勺子乳白色的猪油,搁在锅里,不一会菜熟了整间灶房飘着热气腾腾的香味,心里期盼着这份美滋滋的晚餐,估计是水加的比往常有点多,亦或者是上天与我开个玩笑,抬锅的时候脚下小板凳似乎承受不住这个重力不争气的歪了一下,一锅滚烫的汤倾泄而下,无情的洒了一身,烫的我像猴子一样跳起来,顾不得那钻心的痛,也许是本能的求生欲,疯狂的脱下身上棉袄与裤子,光叉叉的跑到井边的,在井边一瓢又一瓢的用冷水冲着烫伤的身体,冰冷的井水还是有一点点镇痛的作用,因为穿棉袄的缘故,但所幸烫伤面积不是很大,右手,小肚皮,那种火辣辣的疼的无法用语言描述,身体稍微好受了一点,一身湿哒哒的回到灶房,看着洒落在地上满目狼藉的土豆与白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了,想着一家人的晚餐就这么没了,此时已经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一边抽咽着,一边从新往灶上架着锅,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这时父母已经收工回家,我立刻止住了抽咽,本想不免要挨顿揍了,父亲看到我,赶快到灶房敲了两个平时都舍不得吃的鸡蛋蛋清给我敷在伤口上(那时镇里医院在十几公里以外,还有就是家庭条件不太允许,我爷爷奶奶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父母还不到30岁,在从事农业,就是看天吃饭,而且我经常生病)晚上不但没挨揍,还吃到了香喷喷的炒蛋黄(在那时物资匮乏的偏远地区大部份农村家庭都是包谷饭,也有很多吃不饱的人的,鸡蛋绝对是奢侈品,平时都攒着卖,偶尔过年才能吃一回)。第二天,天还是灰蒙蒙的,父母就出门下地劳作了,烫伤传来的疼痛让我整晚都豪无睡意,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匆匆忙忙的搞了点豆油烩饭,背着背篼牵着我的大黑牛出门了,小伙伴们也早早的到了放牛的场地,路过他们面前的时候,我一言未发,平时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更不是了,我识趣的独自牵着大黑往更远的山地里放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