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皎洁的月光,流水一样倾泻进来。欧景逸端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借着月光抚弄着手里的戒指,看得出神,愣愣地发出轻轻的笑声。
那戒指是银色的镂花,每朵花蕊里都镶着一颗小小的钻石,干净,细致的纹路,流彩四溢的光泽。夜色下,像是一只蝴蝶薄翼掠过拂面滑下的水痕,晕出一圈一圈的粼光。
左迁突然冲进来,门业没敲,声音沙哑,眼神空洞,充满无尽的恐惧:“小宁,小宁出事了!”
欧景逸浑身一阵颤抖,站起身,放下手中的戒指,握住左迁的肩膀,心在狂烈地跳动:“你说什么?”
“刚才,刚才我接到小宁的电话,只听到小宁的声音充满无助和惊恐,她叫着‘吴敬亭,你放开我’,之后就挂了,我担心她……”左迁还没说完,欧景逸已经冲了出去。
欧景逸只觉身体里的血液冰冷,黑黑的夜,风在沉默前行。可他仿佛能听到纪宁嘤嘤的哭泣,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空气一样的悲伤和深深的恐惧弥漫在他的身体里,他知道此时不可以手足无措,纪宁还在等他,他必须镇定下来,可是世界那么大,也没有一个十字路口可以让他在回眸后看见她的笑靥。他不停地对自己说:“要镇静下来!欧景逸,不可以慌张,小宁在等你!”他的双眸依旧明亮,但却如同燃烧到极限的星辰,濒临破灭的边缘。
欧景逸开着车疾驰至吴家别墅,一把推开出门迎接的吴家官家,急匆匆地横穿过庭院走进大厅。
“哟,欧总裁,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听闻仆人报道说欧景逸疾风般闯进来,似有急事,吴蕾蕾换了件酒红色的性感睡衣就赶忙出来了。
“你戴绿帽子了,还笑得出来?”欧景逸冷笑道,其实他也不愿意这样想的,他要纪宁好好的,完整无缺地站在他面前,他不要她有事。
吴蕾蕾身体一僵,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愣愣地说:“绿帽子?”她一时半会儿还未反应过来。
欧景逸的额头已有细密的冷汗:“我现在没时间跟你闲扯,吴敬亭在哪儿?”
愣了半晌之后,吴蕾蕾却突然喜笑颜开,一脸的轻松:“男人嘛,都是偷腥的猫,情人总比老婆号,很正常的事。”
欧景逸皱了皱眉,说:“你不在乎?”
“在乎那些做什么?”吴蕾蕾随后一脸媚笑,走上前来,眼神贪婪地看着欧景逸,湿润的娇舌轻舔唇瓣,“不如,我们也试试?”她早就对欧景逸垂涎三尺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虽然他和吴敬亭长得惊人的相似,可当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冷酷和霸气所吸引,那是懦弱的吴敬亭无法拥有的。
欧景逸厌恶地将吴蕾蕾抚上来的手甩掉,转身欲离开,看来,他是来错了。
“别走。”吴蕾蕾一把抱住他的腰,用她雪白而饱满的胸脯往欧景逸背上蹭了又蹭,“人家需要你嘛。”千载难逢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可我不需要你。”欧景逸掰开吴蕾蕾丰盈的双手,冷冷地推开像八爪鱼一样的躯体,“别靠近我,让人恶心。”说罢,心急如焚地离开了。
惶恐偷偷在他心里疯长,云一样堵住了他的胸口。相遇的情景在记忆里被温习了无数遍,她的微笑被染上了淡淡的阳光。她的话语被裱成框,她的身影驻留成海中的灯塔,成为梦中最经典的场景。
还没走出吴家花园,左迁便打电话来了。
“安安说小宁下午去杂志社收拾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看,小宁应该……”电话那边传来刺耳的车鸣声,左迁应该是在前往杂志社的路上了。
欧景逸没等左迁说完,就立马狂奔出吴家,赶往杂志社。闯过红灯,无视交警,没有刹车的转弯,几乎没命般地飙驰。
而站在大厅的吴蕾蕾引诱未遂,更不会放过吴敬亭给她的羞辱。
打通吴敬亭的手机,她装作毫不知情地问:“你人在哪儿啊?”像往常一样撒着娇,“人家还等着你回家呢。”
“我,我,马上就回去。”看着身旁昏死过去的纪宁,几乎快没了气息,吴敬亭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懊悔怎么没关掉手机,却又突然想到,要是关掉手机,吴蕾蕾联系不到他,同样会死得很惨。
吴蕾蕾穷追不舍,态度强硬:“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吴敬亭紧张得快要说不出话,要是吴蕾蕾知道他跟纪宁在一起,他就完了。他很可能会被驱赶出吴家,然后一无所有。“我……我在杂志社拿点东西。”
“那我马上来接你。”吴蕾蕾佯装甜蜜的说,实则在心里冷笑道:“吴敬亭,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重重地挂上电话,又冷哼了一声。
欧景逸到达杂志社大楼的时候,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大门口的保安不让他进去。
“里面有人还没出来。”他下车,焦急得对保安说。
九个保安围住他说:“先生,我们已经巡逻过了,没有人逗留在里面了,请您回去吧。”
欧景逸焦头烂额得没有法子,正想对保安出售,便忽然看到有人从杂志社大楼走过来,从走路的姿势来看,应该是吴敬亭。他灵机一动,摆出架势,对保安说:“看清楚,我是吴敬亭,我上去看看不可以吗?”
其中一个保安拿着手电筒照过来,立马变了脸色,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原来是吴先生呀。夜色太黑了,没看清楚,多有冒犯之处请您谅解啊。”随后招呼其他的保安别再阻拦。
欧景逸顾及不上搭理他,一心想找吴敬亭问个清楚。他一直盯着那个行色匆匆的人,快步跑上去,对着那人叫道:“吴敬亭,你给我站住!”
几个保安一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只见两个人在黑夜里追逐。
夜色中的那个人一惊,转身便跑。当天彻底黑透,每个罪恶的冷身沾满的黑色污垢,就会纷纷落下来,凝结淤积成黑色的痂,他们便会露出真面目。
欧景逸一把抓住刘敬亭的衣领:“从小你就跑不过我,你不记得了?”见气喘嘘嘘的吴敬亭摇了摇头,他又说,“知道会被捉住你还跑!”
此时,他真的很想将吴敬亭痛打一顿:“纪宁呢?她在哪儿?!”
“我,我……我不知道。”吴敬亭瑟缩着身体,他真的好害怕纪宁就那样昏死过去不再醒来,一想起她渐渐微弱的呼吸,慢慢苍白的脸,他便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可是,如果他说出了纪宁在哪儿,那么他对吴蕾蕾的谎言便就会揭穿,他就完了,吴蕾蕾不会放过他的。
欧景逸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挥手打了吴敬亭一拳。由于用力过猛,吴敬亭被打倒在地,嘴角有鲜红的血丝。他不愿鄙视自己的弟弟的,可是现在,他真的不得不轻蔑地看着他:“不就是吴蕾蕾嘛,你告诉我纪宁在哪儿,我便保证不会说。”
“这是你说的!”吴敬亭一听这句话,就像是得了灵丹妙药一般,一下子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谄媚地笑着。
欧景逸早已心急如焚:“快说她在哪儿?”
吴敬亭朝身后的大楼指了指:“五楼最左边那个房间。”
欧景逸拔腿便跑。那一条长长的路被脚下的恐慌轧过去,长长的一道印子,像纪宁脸上恐惧的长长的泪痕。
她静静地躺在财务室冰凉的地面上,长发凌乱不堪,衣衫不整。
“小宁!——”
欧景逸站在敞开门的财务室门口,看到这一场面,心脏顿时剧烈疼痛,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扑到纪宁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