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声响起,惊扰了一片安静。
秦音打来的电话,让秦飞语不知道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下辗转,手上却不再犹豫的按了接听。
“奶奶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现在回去。”秦飞语呆愣了好一会,定了定心神才敢开口。那语气淡然的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如果不忽略她那紧握的拳头。
“已经入土为安了,奶奶不让打扰你。”
听即此,秦飞语沉默着,实在是不知晓自己要以何种情绪面对,嘴上沉默,心里却是在一阵阵的抽痛。秦飞语的反应在秦音的预料之中,故而也就没再给她什么反应时间。
“奶奶说,不让我们回老屋,两个女孩子不安全。还说……,还说让我考试之前去秦制铭那住,我不想去。”说完话,女孩就沉默的低下了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给你买票,先来我这吧!”秦飞语没有片刻的迟疑。
“好。”似乎是达成了心愿一般,秦音沉重的心思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慰。
短促的对话刚一结束,秦飞语无措而又慌乱的给江以打了电话。
“江以,我没家了。”
妈妈还在的时候,无论和那个所谓的父亲之间,是喜乐还是哀怒,都有家的感觉,自从妈妈走后,关于家的感受,一下子就空了。秦飞语一直以为,那是自己最无依的时候,今天才知道,原来一个长辈都没有了是这种感受。至于那个生物学的父亲,秦飞语想都没想。
“怎么了?”江以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却又迟迟不确定。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深知那样意味着什么。
“奶奶走了。”话音顿落,落得那样轻,轻的谁都不想再开口。
一室寂寥,只那人的眼泪无声的流着,整个人瘫在地上,手机也顺着指尖溜走,砸在地上的声音似是把丢掉的魂魄重新唤回来。
正在收拾行囊的秦音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人在乎的可怜虫,这一生仅有的温暖来自三个柔弱的女人,奶奶,继母,六岁以前的姐姐。秦音有时候会想自己要是乔妈妈的亲生女儿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贪恋那份美好,而不是靠着残存的记忆支撑着自己度日如年。怪只怪那时候的自己太小,还不记事。
远在警校上学的徐微想接到江以告知的消息,心下一片荒凉,不禁笑骂,命运真会见风使舵,是不是活的越惨,越能贡献一份笑料。
有时候,生活就像一本书,发生的种种巧合,都让人觉得我们像是在被更高次元的人物在书写编撰。就像对于徐微想而言,今天刚好星期五,明天放假。
秦音和徐微想两人连夜坐着火车从一座城赶去另一座城,无论距离多远,也只是路罢了,被捉弄的命运就像一只□□作的圆规。无论圆心距多远,心上总有一处最深的伤口。
不知沉默了多久,江以迈开已经僵直的双腿,开始收拾自己的出租屋。屋子一点都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对于刚开始实习的男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江以换好新床单,把卧室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干净的再无多余东西,只等它的下一任主人去添加烟火气息。最后又考虑到女孩子要化妆,买了一面大镜子。而自己,则是把客厅的折叠床打开,一米八的个子躺在折叠床上显得尤为高大。
夜空中找不到一颗星星指引方向,连最亲密的影子都看不见。没有人能安然入睡,有人在思索,有人在静默。秦奶奶的死亡,让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更近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飞语刚走出校门,就看见江以倚在门口的石柱子上,人长得神清骨秀,气场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怎么过来了?”
“徐微想和秦音,一个七点到,一个七点半到。”
“你告诉想想了?”
面对秦飞语的疑问,江以点了点头。事已至此,秦飞语也没再说什么,二人打了出租车去火车站接人。其实,秦飞语是不想让徐微想知道的,知道了就会过来,想想不一样,折腾一趟太费事。
徐微想和秦飞语是小学四年级认识的,那时候谈不上关系多好,只是认识罢了。谁知道初中两人是同窗,日渐接触,不知道是何种特性互相吸引着,关系也是越来越好。后来,秦飞语转学,因着秦飞语独行侠的性格,只一星期,徐微想也跟着转了学。高中两人也考进了同一所学校。
不是什么情感都配得上一句“闺蜜”,有一种感情叫,我身边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认识你,而不是你都认识,要么听过你的名字,要么见过你的容颜。秦飞语和徐微想之间的关系就是“四季还在,我便如一”的陪伴。
两人来得早,思量之间,徐微想就已经走出来了。
“荣幸之至,小秦同学亲自来接站。”徐微想边说话抱住了秦飞语。
对于想想的热情,小秦同学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这种安慰,甚至还有点嫌弃是怎么回事。
“再等一会,秦音快到了。”秦飞语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身上的“熊”拽了下来。
被拉下来的徐微想逐渐恢复理智,正色道:“打算怎么安顿音音?”
“她快艺考了,先在我这待着吧!”
“有地方住吗?”
“还没有,事发突然,一会先安排你们住酒店,其他的过几天再说吧!”
一边的江以这时候开了口:“秦飞语,信我吗?”
秦飞语不明所以,不知道素来冷漠的人为何这般言语。
“什么意思?”
“我如今也算孤家寡人,比我,你和秦音也没差什么,搭伙过日子吧。我那地方虽小,却也容得下你们姐妹二人。”
听见江以这番说辞,别说徐微想了,就连秦飞语本人也大为震撼。
徐微想只知道这两人感情向来很好,却怎么也想不到江以能为了姐妹做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