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到桑巍,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桑巍,当今朝堂上的正二品官,大宋的辅国大将军,曾手握宋国大半兵权,也就是桑祈的父亲。
桑巍看着眼前的两人,乐呵呵道:“果然还是子瞻细心,连服饰都备得如此精致,显得我们桑祈又好看了。”
桑巍看着一对两套的服饰很是欢喜,还不忘夸夸自己女儿的美貌。
卓文远谦道:“这哪是在下的功劳?阿祈本就天生一副美人相,才衬得此衣华丽不俗。”
桑祈悄悄伸手,在他背后掐了一把。
这两人说话不着调,夸她夸得天花乱坠,卓文远更是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而子瞻是卓文远的字,在桑祈来京前行冠礼时取的,目前还很少人知道。
桑巍满意地笑笑,他打卓文远从小,就对他颇为赞赏,觉得他举止有分寸,谈吐有风度,也对他的独女桑祈很上心,事事都能考虑周全,很难才见得一次疏忽……
总得来说是个当女婿的好苗子,巧在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他也屡次在桑祈面前提过,可桑祈是个直性子,直嚷嚷说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自己得找一个真命天子,绝不随意联姻。
但看她却不像是有了如意郎君的模样,桑巍也不好提卓文远的名字,怕他这一嘴坏了两孩子的关系。
三人各怀心思闲谈片刻,官家的马车就远远到了。
“官家到!”
那随从报来,三人弯腰作揖:“恭迎官家!”
只见官家一袭金线缀龙的黄袍下了马车,后边跟着的是身着缕金百蝶穿花襦裙的卓妃。
两人穿得都十分华丽,一看就是逍遥去了。
“平身吧。”官家扬袖,面上带笑,可见此行次出宫游玩十分尽兴。
“谢官家!”三人起身,拱手往旁边退让。
卓妃迎上前来道:“官家,这里便是卓府了,今日设家宴,邀了桑太尉和太尉千金阿祈,还有妾身小侄卓文远一同用膳,人多热闹些。”
官家点头:“热闹点好。”
便叫卓妃领路,一同进了府。
后边三人紧跟,侍从也排着长队一道进了去。
桑祈与卓文远并排走在队伍后头,后边是一条长龙,宫女、侍从、护卫……
桑祈回头看了看,不由惊呼,这就是官家吗?出个门就如此大的阵仗?
入京后也没进过宫,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官家。
刚刚行礼那一下她便感受到了天子的压迫和威严,叫她心头发颤。
正想着,一股暖热却解开她不知几时紧攥的双手。
抬眼看去,卓文远一双桃花眼弯弯,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怎么?吓到了?”
“哪里?!我吓甚么?”桑祈应得有些急,初见龙颜,她自然有点忐忑。
“好好好,我们阿祈可是女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卓文远笑着哄她,只是手牵得更紧了些,叫她安心了点。
卓妃将众人带到卓文远在后院安排好的一八角亭中,亭上瓦砾闪烁,四周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倒映着天,荷叶各有姿态的立于水中,三两片一簇,四五簇成群,秋风送爽,幔纱轻扬,侍女亭亭玉立,皆身着一袭箐色广袖长裙,与岸上的竹林融在一起,仿佛是林中走出的隐者。
而亭中案上,早已摆上玉盘珍馐,美酒佳肴,琉璃盏盛,金酒樽满。
龙颜大悦:“好!好!好!此情此景实在是好!”
官家在那深宫里呆得久了,对这清清淡淡的日子倒是向往起来,而这布景,就如那名人雅士的住所一般,远离丝竹喧嚣,不见红尘闹市。
而又感叹:“亦是卓妃懂朕!”
便坐去了主客的位子,卓妃拖着长裙坐到官家身侧,桑巍跨腿坐了另一侧。
卓文远也松开了桑祈的手,两位小辈也贴着自家长辈坐下。
卓妃体贴地给官家夹了一片甜藕:“官家,这是近日庆丰楼里出了名的好菜,您快尝尝。”
那官家将藕咬入口,点头示赞。
“官家可知这菜有什么寓意吗?”卓妃故作姿态地问。
“噢?有何寓意?”官家自顾夹起一片来,任卓妃答。
“金秋时节,藕断丝连。”玉手端起一翡翠小碟,盛满了桂花酱,递到官家面前,“国事繁忙,官家需得照顾好自己。”
官家愣了下,又大笑着把筷间的藕吃了:“卓妃用心了,苏公公,这次出宫收的玉镯珍珠回宫后都送到卓妃殿里。”
卓妃抿嘴笑,好不温柔可人:“妾身谢官家恩赏。”
桑祈看着那甜藕,突的想起自己来汴京的第一日,卓文远在庆丰楼为她接风洗尘时,也是有的这一盘菜。
藕断丝连……
卓文远该不会也是那意吧?
正胡想着,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却不巧撞上卓文远的视线。
那位卓公子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看着她,大大方方,还朝那盘藕努了努嘴,示意她吃点。
桑祈本来还有几分心虚,被卓文远这么一搅和,登时觉得自己方才纯属浪费感情,于是瞪着眼睛回应卓文远。
卓文远笑笑,自己夹起一片藕来。
糖藕入口,桂花酱化开,甜味在舌尖缠绕,唇齿间留香。
他歪头看着对面无聊发呆的女孩,自己心中那份情愫,到底要如何才能让她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