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轻轻摸了摸脸上肿起老高的红痕,疼得倒吸了一口气,瞥见自家媳妇看着那房子流泪,他一头雾水:“娘子,你在看什么?”
老胡媳妇摇摇头:“没什么,往后,你莫要再做这样的事了,那个姑娘今日救了你儿子,这就是她方才开得药方,你日后定要好好报答人家姑娘才是。”
老胡一听事关儿子,赶忙问出了什么事?
老胡媳妇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
“啪”老胡重重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就打在那条肿起的红痕上,自己真不是人,要钱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把这么善良的姑娘卖去青楼。
老胡媳妇被他那傻样逗笑了:“行了,回去吧。”
夜幕降临,屋里点上了灯。
南宫晚棠带着茯苓和扶芳去了灶房,瞧见南宫晚晴正往一个个砍开的椰子里插竹管。
小五正在砍椰子,小六正在处理今日捡回来的海产。
他们都是中原人,对海产不熟悉,也不喜欢吃这臭腥腥的东西,此时看着那硬邦邦的螺壳和扭来翻去的章鱼,竟不知如何下手。
那条已经死去多时的鱼,倒是已经开膛破肚,处理得干干净净。
南宫晚棠前生,嘴就很叼,吃不惯外面那些调和油炒的饭菜,便自己煮,硬生生让她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但是如今,她不可能会日日都洗手作羹汤的。
她要做的事情不在于此,不能在这些琐事上浪费精力。
所以,她眼下重要的是,要带出一个徒弟来解决一日三餐。
看了看小六处理的鱼,刀工不错,又想想一路上小六烤的野味,是个学厨的料,那就他了。
在她的指挥和其他人的帮忙下,半个时辰之后,小六终于弄出了一桌子菜来。
海螺焯水取出螺肉切片炒辣椒,章鱼切粒加入白面和水,煎成小饼,石斑鱼椰子汤,还清炒了一碟油菜,蒸了一笼米饭,再加上饭后一人一个椰子。
一家人来到琼州岛的第一顿饭,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辣椒,白面,油菜和油盐米连带那把崭新的斧头等等这些东西,是周昇下午的时候出去买的。
家里所剩的银子不多,但是该买的东西还是要买,毕竟要长久生活下去的。
反正赚钱这事,对南宫晚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银子没了再赚便是,不必为了省那点银子,忍饥挨饿受委屈。
吃过晚饭之后,都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茯苓和扶芳准备了热水,侍候小姐洗去了一路的疲劳和风尘。
月上树梢,夜晚的气温降了不少,风从窗口灌了进来,风吹帘动月影摇,一丝丝的清凉带走了白日里的燥热。
沐浴过后,茯苓正在给小姐擦头发。
小姐的头发又黑又密又长,有点难干,她擦得仔仔细细的,确保每一根都擦干了,免得小姐睡到第二日头疼。
扶芳在给小姐铺床,被褥都是从长安城一路背过来的,包得干干净净的,今日还放在后院晒着,满是阳光的味道。
以往家中的被褥都是上好的丝绸做的被面,上好棉花做的棉胎,又软又暖,她不舍得丢了。
在这里买的那些被褥,粗糙发硬,还有一股子海水的咸腻味,她怕磨坏了小姐细嫩的皮肤。
南宫晚棠坐在桌前,单手支起脑袋,心里想着事。
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又出现断裂了。
她不记得从海边回来之后,在院中发生了什么事,她的记忆到抄起斧子要吓唬吓唬那几个男人之时,就突然而止,再续上时,她已经是在为阿爹诊脉了。
宁儿说她要砍那几人的手时,她清楚地看到阿娘给宁儿使了眼色,宁儿便不再说了。
她们定是有事情瞒着她。
她莫名又想到了山洞那一夜,以及那一双被她一箭射死的黑衣人。
她莫不是在自己不记得的时候,又做了什么伤人性命的事情?
她突然感到很恐惧。
万一……万一在她不记得的时候,对家人做出了什么事……
她越想越害怕,脸色有些发白。
“小姐,您怎么了?”茯苓被她的脸色吓到了。
南宫晚棠醒神,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无事,就是累了,弄好了你们都回去睡吧,今夜不用守夜了。”
两个丫头也以为小姐只是累了,一路走来都不曾好好休息一下。
这刚到的第一日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们都感觉到累,何况是小姐。
两人弄好了,便扶小姐上了床,放下帐帘,熄了灯,才退了出去。
黑暗中,看着开了又关的门,南宫晚棠又坐了起来,抓着自己的手腕就号起了脉。
屏息凝神,足足号了一刻钟,除了之前所查出的内伤,她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下连她都有些不解了。
区区内伤,不过几服药就会好了,怎么会三番两次的丧失记忆呢?
轻叹了一口气,南宫晚棠又躺了下来,细细琢磨,慢慢思索。
想着想着……她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白氏的房中,灯火还亮着,昏黄的灯光泄满了不大的房间。
南宫湛坐在床上,白氏坐在床前,拿着帕子给他擦手,动作轻柔。
“湛哥,你说,棠儿这病……”白氏话都没说完就落了泪。
南宫湛点了点她的脑袋,一脸宠溺:“傻婆娘,哭什么,浪费那些泪水作甚,我自有办法。”
白氏抹着眼泪,闻言迅速抬头,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办法?”
当年棠儿险些被体内那东西给控制了心智,还是她的父亲,药王谷的谷主,传了一半的内力给棠儿,才压制了这么多年。
可现在,她们在琼州岛,离药王谷千里之遥,她们不能离开,父亲也不能进城来。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父亲能赶来,可父亲也已经没有多少内力可以……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满目震惊地看着自己夫君:“你莫不是,莫不是……”
一时着急,她竟有些语无伦次,重复几次怎么都说不出那句话来。
南宫湛轻叹了一口气:“岳父大人那么厉害的人,都没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比岳父大人厉害了?只要能救棠儿,就算要我一命换一命我都愿意,不过是没了一身内力而已,又有什么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