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是我刚才说错了,我向你道歉。”
阿蒙得意道:“小子,知道错就好,现在给爷爷磕个头认罪,没准我会就此罢手。”
“要不然,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一会儿被我伤着了可不好。毕竟你妹妹要给我家少爷做妾,咱们以后也是一家人了嘛,哈哈哈。”
沈觅收起笑容,活动着僵硬的左肩,淡淡地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若只有这点本事,无需三招,我两招就能胜你。”
阿蒙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他怔了一怔,继而狠咬钢牙,额头青筋暴起,叫道:“不知好歹,先打烂你的嘴!”
三难尘师,是自己第一次交手。
之前曾经跟便宜师父讨论过。
修尘者的三劫九难究竟有多大差距。
如果用上学来形容,每历一难,就像是升了一个年级。
而每度一劫,则像是小升初,初升高。
所以二难与三难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就像初二的学生未必打不过初三的学生一样。
尤其是对于沈觅这个在修尘初期就打败过尘师的人来说。
看着拳风凛凛的拳头朝自己袭来,沈觅索性闭上了眼睛。
他不需要瞬机卦的辅助也能感受到这一拳的威力。
但是,解决掉出拳的人,再厉害的拳头也对我造不成伤害。
“凝尘初式,”沈觅闭眼低语,神色冷峻,一身长袍无风自摆。
“九天八荒弑神灭魔疾风无影雷霆万钧超绝剑!”
话音刚落,阿蒙的拳头戛然而止,停在沈觅额前不足一寸的地方。
众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阿蒙应声倒地,痛苦的捂着肚子嚎叫起来。
“白痴。”
沈觅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阿蒙,道:“放弃尘息万千变化之奥妙,反而近身攻敌,你的脑子里面也全是肌肉么。”
沈觅收起数尺来长的凝尘剑,微微喘息。
阿蒙生得一副好身体,因而打架时过于依赖它,导致他的望尘术并不怎么熟练。
每次对敌都是凭借肉体的强横让对方难以招架,这几乎形成了他固有的招式。
但他却没想到,经过沈觅改良的凝尘剑,不以手臂推动剑刃刺出,而是以尘息推动,速度远快于他,才会中招。
在场的众人,几乎没有人想到阿蒙竟然会落败的如此迅速,全都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站出两人,将阿蒙抬走。
沈觅笑着点了点桌面,道:“公子爷,第一战你已经输了,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公子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终于,他端起酒碗,二话不说,仰头灌进了肚里。
辛辣的酒水入喉,几乎将他的眼泪都呛了出来。
他强忍着恶心,冷哼道:“还有两局,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保持这幅自信。”
说完,似乎有些害怕沈觅,连忙后退了两步,退到了人群之中。
“阿泰,你去,不要手下留情。”
沈觅一边调整着体内尘息的运转,一边朝人群的方向看去。
与壮汉不同,这次出来的是一个瘦高挑的男人。
男人面色阴冷,一双眼睛如鹰眸般锐利,泛出点点寒光。
“四难尘师,实力不弱。”陆瑾若无其事地点评着,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阿泰露出一丝阴笑,冲沈觅拱了拱手,道:“这位公子虽然不过是个二难尘师,却能打败阿蒙,实在令在下佩服。”
沈觅也笑着回礼:“看来你比那个阿蒙要聪明的多。”
阿泰呵呵一笑,说道:“公子抬举,不知道你打算几招之内打败我?”
沈觅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这可不好说,要是太快打败你,就显得你无用,但太慢打败你,又显得你同僚太蠢,可真是难办呢。”
阿泰不急不恼:“这么说,公子想快就快,想慢就慢了?”
沈觅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这可坏了,一不小心说了实话,让你在主子面前丢人了。”
阿泰干笑两声,伸了伸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沈觅愣了愣,问道:“既然要战,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阿泰笑道:“刚才公子那招‘罗里吧嗦剑’我可看得仔细,速度之快,料是我也难以抵挡,所以我还是站的远远的比较好。免得到时一个不小心中了招,和阿蒙一样躺在地上。”
“站那么远,能打的到人吗?”
阿泰缓缓抬手,一把匕首形状的凝尘剑在他手心浮动。
“公子品阶太低,有所不知,晋升四难尘师以后,可以隔空操控尘息,不再受距离的限制。”
“也就是说,我能将尘息像弩箭一样射向你,但你却只能拿着凝尘剑来与我肉搏。”
“所以,恐怕公子想一直坐着打架的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
“如此正好,”沈觅手中握着凝尘剑站起身来:“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说罢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凝尘剑直刺向对方眉心。
阿泰手腕一拧,手中半透明的匕首在空中曳出一道流光,射向沈觅。
匕首的速度远超沈觅视野的极限,他只得发动瞬机卦来定位。
但等到瞬机卦的讯息传到他的脑袋里的时候,匕首已然近身。
比想象中的还快!
沈觅一咬牙,只得再次发动凝尘初式,以尘息催动凝尘剑,陡然提升挥剑的速度。
“叮!”
撞玉般清脆的声音响起,阿泰那柄匕首被沈觅挥剑斩落,顿时化作齑粉,四散在空中。
沈觅只觉得握着凝尘剑的手臂一阵发麻。
他心中生出了一丝慌乱。
凝尘初式耗费的尘息极大,是自己一招制敌的关键招式。
以他现在的实力,最多能连续使用十次。
如果对方随手一挥,自己便不得不使用凝尘初式来抵挡,那胜败显而易见。
而且在他之后,还有第三战。
沈觅早就用瞬机卦探查过,人群之中还有一个尘息深不可测的家伙藏在里面。
这人一定就是第三战的人选。
自己的确还留了一手,本来是想对付那个人,但眼下如果再不出招,恐怕连那人的面都见不到了。
“嗡”的一声,又是一道只有残影的匕首飞了过来。
沈觅耗费尘息同时发动瞬机卦和凝尘初式再次将它击飞。
剧烈的尘息消耗,让他明显感觉到反应慢了半拍,这次的匕首几乎贴着他的身子飞了出去。
“他娘的,不管了,先用了再说!”
沈觅运足尘息,声如洪钟,大吼道:“宫!”
阿泰皱了皱眉,不明白他再说什么,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商!”
沈觅肆无忌惮地消耗着体内的尘息,接连使用凝尘初式打落对方的飞刃。
“角!”
巨大的尘息消耗带来的效果也十分显著,只在几个呼吸之间,沈觅已近到身前。
“徵!”
阿泰眼见他越来越近,心里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畏惧。
明明对方只不过是一个二难尘师,却有难以想象的威慑力,仿佛只要近身,自己就注定会败一样。
心中的动摇让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凌厉,他也不再顾忌体内的尘息,疯狂的甩着匕首,试图阻止对方继续喊下去。
“羽!”
随着一声暴喝,如弩箭般密集的飞刃被尽数击落。
沈觅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衫被飞刃割得七零八落,露出健硕的肌肉。
他大汗淋漓,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但嘴角却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
“抓到你了!”
沈觅身子一侧,凝尘剑顺势砍落。
“不足为惧,不足为惧。”阿泰心中默默安慰自己,“他只不过是个二难尘师,又是强弩之末,这一剑对于我来说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
可他发现,无论怎么安慰自己,沈觅自信的笑容都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来不及多想,单手凝聚尘息,抓向沈觅的凝尘剑,可动作只做到了一半,便觉右肋一痛,仿佛像是被重锤凿击一般。
随即一口鲜血涌出,阿泰身子一软,跪倒在沈觅面前。
沈觅见他无力再战,默默收起凝尘剑,扭头走回座位。
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你没瞎说,实力确实不错。”
还没坐下,便听到身后传来阿泰虚弱的声音:“你刚刚那出其不意的招式,有没有名字?”
沈觅没有回头看他,淡淡地说道:“有,名为五度相生律。”
阿泰的眼神一阵恍惚,喃喃自语道:“宫商角徵羽,原来你刚刚喊的是五音,五音一尽,韵律自生,厉害,真是厉害。”
沈觅道:“你也很厉害,都已经吐血了,还在为你的下一任打探消息。”
阿泰笑了笑,说道:“还好你没有又编一个即臭且长的名字,要不然我就要失血过多了。”
沈觅心说,关键这招不是我一人独创的,我不享有命名权。
他回到座位,看了看陆瑾,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微微放心,重新笑了起来。
“小妹,还不快给公子爷倒酒,他连输两场,这会儿指定火气大得很,快让他喝点酒灭灭火。”
晏晏见他连赢两场,士气大涨,心中欣喜,也不管是不是被他吩咐,连忙拿起酒坛,道:“好嘞。”
可倒到一半,却又觉得不太对劲,噘着嘴道:“不对呀,这火上浇酒岂不是越烧越旺?”
沈觅嗤笑道:“数你聪明,一会儿公子爷被你拱火,反了悔,把咱们全杀了,看你找谁说理去。”
晏晏一听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倒好酒,递到公子哥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你不会真的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吧?”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公子哥头顶生烟,双眼喷火,却又不好发作,只得一口气将酒水喝干,狠狠地将碗砸在地上。
“阿芝,第三场你来,只许胜不许败。”
这时,人群中缓缓走出来一个女人。
古有五音,浑然天成。后因天子觉五乃独数,属天之命,不可滥用。于是命人制出律吕,校正乐律,生六阳律、六阴律,共计十二乐律。
——《浮世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