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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金华玉彩

一场蓄势待发的大战被大总管巧妙化解,晚宴终于又恢复了融洽的气氛。

乐师重新开始奏乐,舞姬上场翩翩起舞,各式菜肴端上餐桌,众人谈笑风生,怡然自得。

沈觅没有好戏看只失落了一阵,便被这高档的音乐露天餐厅的环境所吸引。

吃着自己见都没见过的珍奇佳肴,看着舞姬婀娜的舞步,沈觅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好处。

这种水平的饭局,放在前世,那就是国宴的水准,可不是沈觅这种小老百姓能够吃得到的。

再加上他一整天只吃了一块肉夹馍,肚子早就饿的不行,饭菜刚一上来,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吃了半饱,沈觅才终于将眼睛从五花八门的美食中拔出来。

他环视一周发现,在场的众人只有他是这种野蛮的吃法,其余人均是以聊天为主,半晌才随意夹一口来吃。

卫承易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问道:“你怎么这么能吃?”

沈觅心说吃席我是专业的,得亏这个世界没有塑料袋,不然我能让你们一口都吃不着。

玉瑶善解人意地说道:“沈大人不必着急,晚宴的七七四十九种菜肴上了还不到一半,今天保准能让你吃得心满意足。”

沈觅恬不知耻:“二小姐,我能带回去点么?手底下的兄弟听说我来参加晚宴,都嚷嚷着非要尝尝。”

玉瑶面露难色,说道:“这,”

沈觅连忙说:“不方便就算了,毕竟这些珍馐美味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吃的。”

玉瑶摇头道:“没什么不方便,饭菜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谁来吃都没什么差别。”

“只不过等晚宴结束,这些菜估计都凉了,吃凉食对脾胃不好,容易坏肚子。”

沈觅心说这些菜摆在王池那些家伙的面前,就是冰镇的他们也会垂涎欲滴,二小姐善良的有些不食肉糜啊。

当然他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机会难得,错过了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而且灰鳞卫的伙房里有小灶,回去热热就行,二小姐不必挂念。”

玉瑶微笑道:“也好,就依沈大人的意思,不过下次你和你的兄弟们若想再吃,直接来霁月阁找我便是,不必拘礼。”

比起这些饭菜,我更迷恋你的那个按摩浴缸。

卫承易见沈觅越吃越香,剑眉拧在一起,疑惑道:“好徒儿,你真的已经晋升尘师了吗?”

沈觅摸了一把嘴角的油水,漫不经心道:“此话怎讲?”

“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经历人劫之后,欲望会大大下降,经常一两天不吃饭睡觉也不会觉的有什么。”

“面对美味佳肴不会有太重的食欲,面对窈窕美女也不会产生太多的爱慕之心。”

“但我怎么感觉你渡劫之后,欲望不减反增呢?”

佳肴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看见美女也没想法那还是男人吗?

难道你们尘师尘圣都是不近女色的?

沈觅的目光越过卫承易看向大祭司。

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呐。

“师父,我胃口好得很,那方面也很正常,你就不要操心了。”

“奇怪,真是奇怪。”卫承易晃着脑袋,脸上写满了问号。

“这有什么奇怪的。”

大祭司似乎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冷哼一声说道:“修尘术只能压制人的执念,却不能从根本上去除。”

“若是修个尘就能把人修得淡泊名利,那萨孤老头怕是要在他的无尘殿里笑得打滚了。”

萨孤是天子的姓氏,大祭司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天子姓氏,他嚣张跋扈的性格可见一斑。

大总管接过话柄:“也不能一概而论,人生而性恶,若不多加管束必然会引起争乱,到时国家动荡,民不聊生,又岂是你我所愿,天下百姓所愿?”

大祭司闷哼道:“嘴上功夫我说不过你,你要是执意跟我争辩,咱俩不如出去打一架。”

沈觅不禁偷乐,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万万没想到大祭司的克星竟然是一点武功不懂的大总管。

大总管微微一笑:“武力是理亏时的无能,只有站不住理的人才会喜欢打架。”

大祭司的蛇瞳连转几圈,像是在寻找反击对方的手段。

突然,他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压制着兴奋,冷声道:“你家老二这么重要的活动连脸都不漏一下么?怎么,是不是岁数大了,只会耍耍嘴皮,连手下都管不住了?”

沈觅顺着大祭司的目光看去,发现二总管的位置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灰鳞卫的二总管是整个浊染城最神秘的人。

几乎没有人看到过他长什么样,但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传闻连浊染城中的飞鸟和游鱼都是他安插的眼线,没有任何消息能够逃脱二总管的眼睛。

浊染城少盗少匪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二总管。

沈觅也很好奇二总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看来今天是没什么机会见到了。

大总管听他提起二总管,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随即便消失不见。

“添衣节事关重大,不可有半点差池,二总管虽没有露面,却一直在暗地里忙活,说起来晚宴能够顺利进行,还得多亏了他呢。”

大祭司冷笑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非得他亲自去做,交给手下不行么?”

大总管笑道:“他不就是我的手下吗?”

……

“走,咱俩出去练练。”

大祭司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他,心中憋闷,拉着他的手就要起身,一旁的卫承易拼了性命拽着大祭司的胳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兴致正高,慕容城主忽然开口道:“玉瑶,琼华你们二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觅吃得正欢,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抬起头,看向玉瑶。

玉瑶冲他眨眨眼,轻声道:“沈大人,喜欢看玉瑶跳舞吗?”

沈觅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含糊不清,还没等他咽完再说,玉瑶已经离开了座位和琼华一起站在了中间。

慕容城主笑道:“诸位,两位小女不才,这几日练了一段舞蹈,趁着添衣佳节,给大家助助兴。”

沈觅暗笑,即便尊贵如两位少城主,也避免不了饭桌上被家长拉出来表演才艺。

琼华双手置于小腹,打了个万福,款款说道:“此舞名为金华玉彩舞,取自玉彩辉关烛,金华流日镜之意,也是我和妹妹名字的来历。”

随着一声悠长的古埙响起,两位绝世美人褪下冗厚的披风,露出婀娜的身段,翩翩起舞起来。

两人一个高冷美艳,一个温柔典雅,在亭中如两道虹光交织,融合,倏而又分散开来,各显光华。

初时,亭中还有些许叫好、鼓掌的声音,不过没多久便安静了下来。

众人全都沉浸在了姐妹俩不可方物的舞蹈之中,伴随着靡靡乐声,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突然,琼华“哎呀”一声惊叫打断了众人的幻梦。

琼华一个趔趄,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向了玉瑶。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加上大家一直沉浸在美妙的舞蹈之中,根本没人反应过来。

“扑通”一声,两人齐齐跌倒在地。

音乐声戛然而止。

倒地之时玉瑶头上的鸾鸣凤舞钗一下子飞了出去,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

玉钗落在石砖之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动,在寂静无声的未光亭中格外刺耳。

待到声音结束,场面瞬间嘈乱起来,叫嚷的叫嚷,上前的上前,整个未光亭中顿时乱作了一团。

“都别动!”

大小姐伏在玉瑶身上,一声娇喝镇住了所有人。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冽地看着众人。

“银鞘卫听令!在场的诸位大人谁敢动一根手指,格杀勿论!”

大祭司扭扭头,耸耸肩,像是身上长了虱子一般。

大总管按了按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慕容城主再也坐不住,急道:“琼华,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玉瑶也是满脸疑惑。

正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大小姐喝住:“你也不许动!”

末了,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翘,低声像是自言自语道:“特别是你。”

说罢,她向前走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玉钗,高高的举过头顶。

像是在给众人展示一般,一路走到慕容城主面前,将玉钗递了过去,道:“我怀疑玉瑶佩戴的是假的鸾鸣凤舞钗!”

沈觅身子一颤,恍如坠入冰窟。

先祖所创无心观尘术是很好克制欲望的手段,除了习武之人,很多读书人为了让自己克己复礼也会时常修炼。只不过人欲难平,很多时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浮世新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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