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年年有,今天到我家。人家穿越王侯将相,我穿越,辘辘饥肠。是个人质也就算了,现在混的连自己和小妹,晚上的晚饭都没有着落。这真是倒了血霉了。
“不要慌,我现在就将屋子里的家具搬出去一两件,先卖了换米。”
“不行的。”小妹立刻阻止了哥哥的疯狂:“这里是客栈,我们客人是不能把客栈里的家具卖了的。”
唐兴直接绝倒。感情这满屋子的古董不是自己的,是客栈的。
悲嘶一声:“老天啊,我不活啦,你还是收了我吧。”
但看着小妹可怜巴巴的样子,自己死了,留下小妹孤苦无依,那将是一个怎么样的凄惨苦难啊。
唐兴在前世,最不敢看小女孩凄苦。别说小女孩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被欺负,他也会揪心的心疼,恨不得抢过来加以保护呢。
“留下吧,怎么也得把这个小妹带大,然后培养成淑女,给她找个好人家,不要陪着不着调的爹,最终被满清俘虏,投河自尽。”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哪里都是活,那就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改变那个倒霉老爹的命运,改变自己这个穿越倒霉蛋的命运,一定要改天换地,一定要称王称霸,一定要醒掌天下权,醉卧——
“三少爷,这个月的店钱,伙食钱,是不是结算一下,小店本小利薄,禁不起赊欠啊。”
一个中年人,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给朱慈琅施礼,认真的讨账。眼睛还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小妹朱嫣。那意思非常明显,实在不行,拿你妹抵账。
这一穿越就各种倒霉,结果现在还被人催账,这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把那雄心壮志先放一边,解决眼前兄妹的肚子问题要紧啊。
朱慈琅站起来,拍拍自己屁股上的土,将小妹搂在怀里,对着掌柜的理直气壮的道:“原先,本少爷可曾短了你店伙钱?”
这个掌柜坚定的点头:“短缺过。”
朱慈琅就嘢了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感情自己这个家伙还是个惯犯老赖。
但他立刻品出了掌柜话里的意思——短缺过,那就证明,自己还上过。
好欠好还,再欠不难,好办了。
“本少爷原先拖欠,不都还上了吗。那么这次再拖欠一些时候怎么啦?”
欠账的面对账主,说话要有底气,这一点,必须拿捏的死死的。一定要让讨债的生出,是他欠你的感觉。
掌柜的被朱慈琅的气势压住了,不由自主的期期艾艾的提醒:“可是,原先您老欠账,还有一些衣服啊,书籍啊什么的典当,可现在您——”然后左右看看,那意思是,你已经当无可当了,你怎么还?
便宜的不着调老爹唐王好文,曾经在南阳封地起高楼,以诗文会友,一时间文风飞扬,被称为老朱家的这群猪里,最有文化的猪。
朱慈琅当然也被老爹熏陶,也是勤学不辍,倒是有两把刷子。
一听掌柜这么说,朱慈琅立刻挺胸抬头,一拍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诗书当了,但我满腹经纶还在,难道就不值一文吗?别废话,店伙钱,再欠三日,一定奉还。”
看着朱慈琅说话硬气,底气十足,这个掌柜的先没了底气。也是,人家再不怎么滴,也是唐王的三少,说不定有什么唐王故旧可寻,也可能在什么地方埋了珠宝呢。
别欺少年穷啊。
“好好好,三少既然这么说,小的就再宽限些时候,不过您得给个还钱的准话啊。”
“三日,最迟三日,一文不少。”
“好嘞,小的就再信您一次。回见。”说完扭身就走。“
“回来。”
“三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前堂备饭,我小妹饿了。”
“啊?”
“啊什么啊,都记在一起,三日后一起还。”当朱慈琅拉着小妹,走向饭堂的这一刻,就宣示着,一个堂皇的穿越人士,踏入了风雨飘摇大明的世界。
世界将被他改变。
这个客栈的前面,就是一个酒楼,规模还不小,上下两层,装潢上也上档次。
朱慈琅拉着小妹的手进来的时候,正是饭时,这个酒楼已经高朋满座。
虽然大明已经风雨飘摇,农民军已经打进了河南河北直隶,但依旧不耽搁达官显贵,富家大贾醉生梦死。
大明是老朱家的大明,亡与不亡,那是老朱家的人的事,干我们屁事?不管谁打进来,谁做了这个天下,大家不过是换个皇上跪拜,皇粮国税一点不少。
改朝换代的事,升斗百姓管不着。也管不了,所以,咱们还是歌照唱,舞照跳,妞照泡。
就比如朱慈琅兄妹吃饭的邻座,就有一个穿的和花蝴蝶一样的贵公子,正在大呼小叫的对手下的狗头师爷呵斥:“我白白的每月十两银子养你们,竟然连让张家小妞看上眼的诗文都做不出,你们说,你们是不是废物?”
一个师爷就讪讪的道:“不是学生等无能,实在是张家小姐眼界太高。我等实在是,实在是——”
“什么实在是,还不是你们这帮废物无能?平时你们拽的和二五八万似的,看着是满腹经纶。这到了关键时候,竟然都是一肚子大粪,没有用的东西。”然后恶狠狠的大声下令:“李白斗酒诗百篇,现在,你们给我好好的喝了这顿酒,要是再拿不出像样的三首好诗,你们立马给本少爷滚蛋。”
这群师爷帮闲赶紧低下头,胡吃海喝。
他们只是一群混吃混喝的,哪里有李白斗酒诗百篇的文平?赶紧的吃喝了这顿丰盛的酒菜,估计着下顿就吃不到啦。
这时候,下手一个彪悍的满脸横肉的家伙,一看就是恶奴的那种。谄媚的相条狗一样,点头哈腰的向主子提议:“少爷,想得到张小姐还不容易,何必这么费事?干脆,今晚我带着几个兄弟,趁着月黑风高,直接跳墙进去,一条麻袋装了,一块板砖拍晕,扛回来洞房不就得啦?”
这个少爷闻听,上去就是一个大脚:“你个狗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强扭的瓜不甜,懂不?我要的是百依百顺,千娇百媚的娘子,不是整日哭哭啼啼的怨妇。”
朱慈琅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这个纨绔,是看上了一家人家的姑娘,还特别有情调的要用诗文感化她。结果自己肚子里没有墨水,连着一群师爷也各个狗头。
看看眼前青菜萝卜,小妹那没有营养而清瘦的脸蛋,以及她努力的抵抗隔桌不断飘过来的酒肉香的可怜样子,朱慈琅一拍桌子哈哈大笑:“不就是几首诗吗,你们做不出,难道我唐三少还做不出吗?”
此言一出,那张桌子立刻静了下来,一群人的目光就投向了这里。
那个纨绔看了看朱慈琅寒酸的打扮,再看看他的桌子上,只有一碗青菜萝卜,两碗米饭,当时撇嘴:“你谁啊你,在这里大呼小叫?”
朱慈琅就站起身,冲着他们潇洒拱手:“不才,当世唐王三子,朱慈琅,见过诸位。”
人的名树的影,他唐三少是谁,大家不知道。
但他爹唐王,可是大大的有名,不单单是有名不着调,更有名的是,他是世人公认的,老朱家最有学问文采的猪。
这是唐王三少,妥妥的皇族,这得恭敬,唐突不得。
朱慈琅这么一报名,这就如同当年刘备。
报刘备,关羽张飞根本不鸟你,但加上个中山靖王之后,那就另当别论,那就拜服于地了。
然后傲然道:“刚刚听贵公子正为几首能打动那位小姐芳心的诗词发愁,却引起了不才的注意。”
这么一说,这群师爷就用异样的眼光看了过来。
他们这里一闹,连着堂中其他的食客们,也纷纷停杯侧目了。尤其是一群诗文会友的文士,一天有人要做诗,立刻停杯观看。
那个纨绔就看着朱慈琅,询问身边的一个师爷:“他很能写诗吗?”现在他满脑袋里的就是诗,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至于什么唐王三少,鸟你啊。
这个师爷赶紧小声的回答:“这位三少的父亲,就是咱大明文声斐然的唐王。想当年在南阳封地,筑高楼会诗友,往来都是鸿儒大家,想来家学渊源,应该是不错的。”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就又有一个师爷撇嘴:“朱门多败儿,恐怕是徒有虚名。”然后轻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朱慈琅的穿戴:“如果有真才实学,何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朱慈琅微微一笑:“国朝自有规矩,不许我们这些皇族子弟科举考试。如果若是我能进了考场,不敢说状元榜眼探花,一个一甲里的进士还是跑不了的。”
为了防备朱家子弟造反,朱棣严格的规定,凡是皇族子弟,不得科举,不得做官,不得经商,不得种地,反正就是各种的不得。国家每年拿出一份钱粮,你就好好的养着吧。
当然,随着年代的延续,再加上这种只许吃不能做的规矩,让老朱家的人口那是呈几何级数上升。
现在登记在宗人府里的,有名有姓,被宗人府承认的就有60多万,这还不算女孩儿。
这一群人,就将本来不足的大明财政,彻底的吃垮了。尤其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更是没有了那一份钱粮,再加上唐王的不着调,这才使这兄妹沦落到这种地步。
听他大言不惭,那个师爷就冷冷的道:“那就请这位三少爷吟诗一首,让我们也瞻仰瞻仰。”
这就是十足的准备打脸的架势。
朱慈琅微微一笑:“现在本少爷兄妹落魄,衣食无着。恰巧这位仁兄也需要诗词,我倒是愿意奉献几首。不过我这个人实在,诗可以写,但得给我润笔费,不多,每一首诗十两银子。”
一听这样的价码,这样的新鲜事,那个纨绔,包括整个食堂里的所有食客,都来了精神。
请人作诗写字,给润笔,这是天经地义文人之间的雅。但大家是你情我愿,多寡不论。没你这么明码标价的,这就是铜臭了,沾染斯文。
于是不知道哪位看热闹不嫌乱子大的,伸着脖子喊了一嗓子:“三少尽管吟诵一首,如果真是佳作,在下不才,愿攘助三少润笔。”
纨绔的特点就是,这里只能是我出风头,绝对不能别人出风头。
一听有人要抢自己的风头,当时一只脚站在了椅子上,一敲桌子大吼一声:“三少且说,如果好的,我出二十两一首。”
他的气势,彻底的镇住了堂里的所有人。
看到自己抢足了风头,这个纨绔得意扬扬。直接在手下人的手中,拿过了两锭元宝,砰的拍在了桌子上:“先给本大少爷来100两的。”
满堂大哗,这诗词是白菜萝卜吗?还先来一百两的?有人就捂脸:“有辱斯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