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虎在这四个多月里,还是交好了几个同事和朋友。一个是包工头的弟弟黄蔷,他是跟着他哥同一年出来务工的。年纪比王二虎大两岁,不同于他的哥哥,弥勒佛形象,他高瘦的身材,他为人比较义气,性格跳脱,说话幽默,还很有领导才能。王二虎虽然跟他不在同一班组,工作中没什么交集,但是妨碍不了年轻人的交往。王二虎是在黄蔷一次次借单车时从认识到成为了谈得来的朋友。因为王二虎在所有工友眼中,一直是一位为人大方的富翁形象,他从不跟人斤斤计较,无论是在物资,还是在金钱上。
另一个人是跟黄蔷一个村的,叫黄冬生,20岁年纪。他也是同包工头一起出来比较早的,他被分到王建华的班组,在工作中,经常带着王二虎一道,对王二虎帮助较大。他有一个被人从小就叫到现在的外号“狗乃几”,王二虎从不叫他这个外号,经常以冬生哥来称呼他,所以两人成为了好同事、好朋友。
这天下午过来玩的是黄冬生的表哥,叫林文涛,也是20岁年纪,只是比黄冬生大几个月而已。当林文涛被黄冬生领进宿舍时,王二虎正在看书,抬眼看到他,文文静静的,感觉他有点书卷气。
黄冬生带着表哥来到王二虎面前介绍道:“二虎!这是我表哥林文涛!他刚刚从东莞过来!”接着转过头,对着表哥说道:“表哥!这是我好朋友、大文豪、大富翁王二虎!”
王二虎赶紧放下书本,起身伸出右手说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欢迎来到我们工地做客!”
林文涛握着王二虎的手说道:“你好!你叫王二虎啊!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
待三人在床头坐下,王二虎拿出红双喜香烟来,每人发了一支。王二虎到现在还没学会抽烟,但是身上却随时都备有烟,因为他发现,烟能很快拉近陌生人的距离,有了烟,能很快找到话题。
林文涛点燃香烟,吸两口说道:“王二虎啊!想不到你在工地干活,还能喜欢看这种大部头,你不觉得烦闷吗?”
王二虎回答道:“闲下来没什么事做,我又不喜欢玩牌,也不喜欢逛街。看书是我的喜好而已!”
林文涛说道:“那你为什么喜欢看这些书呢?”
王二虎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当即回答道:“从初中有了历史课起,我就对我们国家的历史感兴趣!所以我特喜欢看一些历史类,或者野史类的书籍!”
林文涛说道:“哦!其实平常我也喜欢看书!不过,我喜欢看一些长篇武侠小说,最出名的金庸、梁羽生、温瑞安、倪匡、卧龙生等作家的作品,我都拜读过!而且我还有香港金庸先生的套集!”
有了相同的爱好,两人的话题迅速拉近。王二虎说道:“我就叫你文涛哥吧!想不到我们兴趣爱好一样啊!那你买那些书,岂不是要花很多钱呀?”
林文涛摇头说道:“都是一些旧书,哪里用花钱啊?就算是新书,我们那里也不用花钱。”
王二虎奇怪极了!问道:“为什么不用花钱,就能看书啊?”
林文涛回答道:“因为我在造纸厂上班。我们造纸厂天天收购大量的废纸皮,其中里面有大量的废纸箱啊、报纸啊、彩报啊、还有那些无用的新旧书籍等。前段时间,我们厂从香港那边引进了废纸包,有人走了狗屎运,竟然从里面还捡到过港币呢!”
王二虎知道是这么回事,再次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捡到过蓝皮的线装书?然后这些书籍能带出厂吗?”
林文涛想了想说道:“你说的线装书也是有的,数量应该很少。至于这些书籍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带出厂,如果要带出来,那是简单不过了,只要上晚班的时候,隔着围墙扔出来,外面再有人接应,不就成了。”
王二虎对这事很感兴趣,说道:“那你们厂现在招人不?只要有你说的,有大量的书看,工资过得去就行。”
林文涛说道:“我这趟从东莞过来,就是来招人的。我们厂以前上纸这块,是计时算工资的,就好像吃大锅饭一样,很多都是出工不出力,效率低下。现在厂长把上纸这块承包给了我叔,时间从下个月开始。我叔想把原来的工人全部换掉,换成我们自己人,便于管理。上班现在分两班倒,每班12小时,以后会三班倒。至于工资嘛!不是很高,每个月在不缺勤的情况下180元左右,包吃包住。我是从表弟冬生写给我的信中,知道了你们工地快完工了,才找过来的。上纸这种活也是力气活,因为有的纸包重达几百斤,没有一点力气,根本推不了小推车。”
王二虎高兴地说道:“算上冬生哥,我们一共四个人吧,都能要吗?”
林文涛满意地说道:“有了你们四个人,我这趟总算没白来,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是写信回家叫人,会很麻烦,说不定还找不到想要的人。能在工地上做这么久的,去造纸厂,肯定能行!“
王二虎对着林文涛说道:”文涛哥!我们现在可不能跟你走!明天就有一个楼面要安装绑扎,再做一个楼面就完工,去你那里的时间应该是下个月初,没什么问题吧?“
林文涛点头说道:”当然没问题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做人当有始有终!再说你说的时间刚刚好!我留下厂里的地址和电话,你们自己寻过去就行!“
晚上没有在食堂吃饭,王二虎特意叫上王建华和黄蔷、王进勇、王小波作陪,再算上黄冬生、林文涛,一行七个人,来到河边一家专做顺德醉鹅的小酒家,请他们吃了一顿地地道道的顺德醉鹅。
喝酒期间,王二虎把将要去东莞的事情说与了大家听,王进勇跟王小波两人都很高兴,毕竟在工地上干活,虽然自由,但是毕竟日晒雨淋的,每天还不知道赚多少钱不说,还很辛苦,而且这个时候正是天气最炎热的夏季,连楼面上的钢筋都被太阳晒得滚烫滚烫的,确实不适合十多岁的年轻人呆。
王建华则感慨的说道:”我早知道老弟你干这行,干不长久。俗语不是说嘛!‘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既然你有更好的去处,我肯定会希望你有更好的发展!”
黄蔷则不无惋惜的说道:“我说二虎兄弟!我特别敬重你的为人!我已经跟一家建筑公司签了承包合同了,我的工地是一家职业中学!建筑面积达三万平方,两个月后就开工,我还想把你带过去,跟着我干一年呢!然后把你培养成包工头,到时我们兄弟,在佛山、中山这一带,肯定有很好的发展!”
王二虎敬了一杯酒说道:“谢谢!谢谢建华哥这一路的教导,谢谢冬生哥在工作中的帮助,谢谢蔷哥这么看得起我!我们现在是兄弟,以后还是兄弟!”
第二天,送走了林文涛,脚伤已经痊愈的王二虎继续去工地上班。
安装完最后一个楼面,时间也是到了阳历7月初。四十多人的班组,有三十人各奔前程,只留下十来人做最后的扫尾工作。
王建华和王德华等一起从家里出来的五位留了下来,王二虎等四人在包工头黄菊那,结清了工资,拿到了90%的工钱,余下的工钱待完工后由王建华代领。
辛辛苦苦五个月,王二虎和王进勇、王小波各人的工资将近1000元,拿到手的只有900元。王二虎和王进勇见惯了大钱,心里对于这些小钱没有一丝波澜。而王小波这五个月预支了100元,到手的只有800元。但是,他刚刚拿到钱的时候还是很高兴加激动,因为对于80年代末的农村来说,800元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所以,王小波找王二虎给他拿主意,这些钱是自己存着还是寄回家?
王二虎笑骂着说道:“你傻啊?当然寄回家了!你爸妈见到你寄回家的钱,肯定高兴坏了!”
王小波呵呵笑道:“二虎你说得对!那该寄多少钱回去呢?”
王二虎说道:“全部寄回家!你以后跟着我,不会让你饿着!”
王二虎四人休息了一天,在这一天里,王二虎、王进勇二人把存在银行里的钱都提了出来,黄冬生和王小波去邮局把钱寄回家。
7月3号这天,收拾好行李,坐车赶赴东莞。
因为是夏天,这次四人带的行李不多。黄冬生舍不得还想带上棉被等床上用品,被王二虎说了几句,说现在根本用不上,去东莞还要转两次汽车,很麻烦,到了冬天买新的更暖和。黄冬生只好放弃。王二虎买了只黄布挎包装书,然后把自己的工衣服、鞋都扔掉了,床上用品也都不要了,单车也送给了王建华。只手提着一只小行李袋就出发了。
这个时候,容奇没有直达东莞的班车,虎门大桥还没修通。所以要从容奇到广州,到广州后转乘到东莞的班车。从容奇到广州,在105 国道等车更方便,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王二虎他们还是去容奇汽车站买票坐车。
两个小时后班车到达广州市汽车站,然后买了到东莞中塘镇的汽车票,再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一路上还算安全的到达了目的地东莞市中塘镇。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