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刻钟后。秦元一路小跑着回来了,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滚落,胸膛微微起伏,还没到跟前,就就叫喊了起来。
“杨叔,杨叔,我回来了!那些农具都还给人家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呵呵,没什么吩咐了,来来来,你忙活了一天了,先坐下歇会吧。”
杨正河笑呵呵的招呼秦元坐下,等秦元顺了顺气,开口道。
“秦元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对于以后的日子,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
秦元瞬间陷入了迷茫,现在虽说在这处废弃庄院里面住着,风不着雨不着,但是吃穿却无法解决;打猎虽然能补贴家用,但也不是长久之法,总不能打一辈子猎吧,既不现实,也办不到,年轻时候还好说,要是老了呢。
“秦元,秦元!”
杨正河推了推正陷入思考的秦元。
“奥,杨叔,我…我还没想好,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读书的话,我年龄也太大了,家里也没这条件,干体力活…谁肯要我们这些身份不明的人呢?”
秦元话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自己是逃荒过来的,颠沛流离了几年,好不容易有个能够居住的地方,有了住处但却没有收入,只能暂时在村子周边讨讨生活,种地更是无从谈起,村子周边的土地都已经有主了,远处的荒地只能重新开垦,这根本不是秦元能够做到的。
“秦元啊,别灰心,我问问你,你想去参军吗?”
“参军?”
秦元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杨正河。
“是啊,参军,在咱们赤炎帝国,参军入伍可是一条光明大道啊,你那天峰哥,就是在军中的。他现在啊也就逢年过节还有农忙的时候才会回来,平时呢,都在县里面当兵,军饷他有一半都会送回来,就单单靠这个,他就能养活我们这一大家子十多口人呢,怎么样,你想不想去啊?”
“真的这么好?”
秦元的眼睛开始明亮起来,对于现在的秦元来说,太需要可以养家糊口的营生了!
对于以打猎为生的秦风一家来说,春夏之际,猎物众多还可以勉强度日,一旦到了冬天,到了那种万径人踪灭的境地,再想打到猎物就不容易了,那时候,真的是饥一顿饱一顿,随时都有可能饿死。
参军入伍虽说有可能会打仗,有生命危险,但怎么也比单纯的挨饿强吧,起码参军入伍可以保证家里不会忍饥挨饿啊。
“那是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秦元愈发急切。
“今天来我们村子的刘将军你还记得吗,他呀,觉得你这孩子不错,能去军中磨练一番,能成才,所以临走的时候跟我说,想要你跟着他,如果你要是愿意去,那我就去跟他说,如果不愿意,那他也不勉强。”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啊,您去跟刘将军说吧,我愿意跟着他去!”
秦元这时候激动不已,眼睛闪闪发光,真的是天降喜事,天降喜事啊,没想到帮了这刘将军一次,刘将军竟把这等好事给了自己!
“哈哈哈,秦元你先别着急,这事啊要先跟你家里人说说,总不能闷不吭声的就走了吧,刘将军还要在县城呆老长时间呢,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明日一早,你到我家去,亲自跟刘将军说明你的意愿!”
杨正河哈哈一笑,见刘将军的意思已经传达,就不打算再久留了,摸了摸秦元的脑袋,站起身后,一摇一摆的走了。
“村长,我送送您!”
秦元赶忙起身跟上,把杨正河送到大门口。
“好了好了,回去吧,送到门口就行了。回去好好跟你家里人商量商量,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啊。”
“嗯,我一定会把握住的!”
秦元目送杨正河消失在视野中,带着喜悦和忐忑转身跑进了屋里,一大家子人正等着秦元开饭。
“老大,快过来吧,忙了一天了,饿坏了吧,赶紧过来吃饭吧。”
父亲秦于水见秦元进屋,忙招呼着让他找位置坐下,这一天的事有点多,不过好在都已经解决,村长也表示会把王山送走,不让他再祸害杨家村,现在,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吃个晚饭了。
看着饭桌周围熟悉的面孔,秦元的心神逐渐平静下来,而后秦元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莽撞了,有那么一丝迟疑,感觉自己做出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参军入伍以后,就要长时间呆在军营,就不容易见到家人了,若是再碰上出征,那就更不容易相见了……
“算了,不想了,吃完饭问问爹的意思。”
秦元纠结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准备待会问问父亲的意思如何。
累了一天了,也饿了一天了,秦元风卷残云一般吃完饭,便走到了院子里正准备编草鞋的父亲秦于水旁边,准备跟他说说这事。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秦于水先发问了。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这儿就咱爷俩,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就说出来吧。”
秦元挠了挠头,嘴唇嗫嚅了几下,缓缓开口,把杨正河所说的事情告诉了秦于水。
“爹,今天下午村长杨叔临走前,说是要帮帮咱家的忙。”
“帮忙?杨村长可已经帮了咱家不少忙了,这个忙…”
“杨叔说,看我们家生活困难,老是接济也不是办法,他给我指了一条出路,可以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这是好事啊,给了你哪条路啊?”
秦于水有些奇怪,这一个大好事怎么还婆婆妈妈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这可不像秦元平时的性格。
“参军。”
秦元小声的嘟囔着。
“什么?”
因为秦元的声音实在太小,秦于水没听清楚说的究竟是什么。
“我说,杨叔说让我去参军!”
秦元深吸一口气,加大了声音。
“参军?”
看着父亲秦于水脸上的一脸错愕,秦元也是心乱如麻,怕父亲同意,又怕他不同意,患得患失。
不过,等了一会,也没听见秦于水出声,秦元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发现父亲正在怔怔的看着夜空。
“爹?”
秦元喊了一声,秦于水才又回过神来。
“奥,我没事,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什么。老大啊,你可知道这参军有多危险吗?”
“爹,您是不同意我去吗?”
秦元有些着急,自己舍不得家人是真的,可自己更不想看到家里人吃苦,每次看到秦月饿得哇哇大哭,每次看到爹娘因为挨饿而腹痛如绞,就像在用刀子在身上剜肉!
“是,我不同意你去,军营太过危险,那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咱家好不容易才逃荒到了这里,好不容易一家人完完整整的安顿下来,你要是出去打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总之,你不能去。”
“爹,我知道这些,可咱们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秦元只得苦口婆心的继续劝道。
“爹,您还记得去年冬天吗,那雪下的有半尺厚,咱们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小月又染上了风寒,小脸通红,手脚冰凉,娘都急哭了,一直抱着小月,一夜都没撒手,您也是急得嘴上起泡。”
“这我记得,最后还是你杨叔慷慨解囊,送来了一些钱财,又帮忙请了郎中。”
“是啊,要不然杨叔帮忙,小月怕是…爹,那一次有杨叔,但我们不能总依靠杨叔吧。”
秦于水一边听着,一边低头编着草鞋,默不作声,也没有制止秦元继续叙说。
“爹,您也知道不能总依靠别人。还有,爹您仔细想想,参军入伍危险,可做其他的就没有危险了吗,像咱家现在这样,一旦有病有灾的,不比在行伍中的危险小。”
秦于水依然是默不作声,不过秦元知道,自己已经说动自己的父亲了。
“爹,这是杨叔让我告诉您的,参军的军饷很高,足够咱们全家花销,并且也不一定会出征的,你看杨叔的儿子,参军这么多年一直在县城,一次也没有出去过。”
秦于水还是没有作声,不过手上的活停了下来,抬起头,就这样看着秦元。
“爹?”
秦元不明白秦于水最终态度到底是什么,紧张的看着秦于水。
“唉,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没想过,我…”
秦于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爹,您同意我去了?”
“你说的倒也在理,咱家没什么东西,一旦碰上灾祸,只能听天由命,那样还不如去参军,起码生活有个保障。”
“你…”
秦于水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你去吧,在那里要好好的。”
舍不得啊,真的是舍不得,可在秦元的再三劝说下,秦于水还是答应了。
“爹,您别怕,参军没那么可怕的。”
秦元说着话,宽慰着自己的父亲秦于水。
“行了,莫安慰我了,你爹我还没这么脆弱。”
秦于水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身,秦元赶忙上去搀扶着。
“你杨叔让你什么时候走啊?”
“杨叔说,明天一早到他那里,还没说什么时候走。”
秦元扶着秦于水到门槛旁边,找了一个木凳坐下。
“这事你就别跟你娘说了,我去跟她说,她肯定也舍不得,你跟她说,免不了又絮叨。”
“今晚这月亮,可真圆啊。”
父子两人抬头看着晴朗的夜空,一轮明月高悬空中,清冷的月光洒向大地,二人无言,静静的坐着,享受着这短暂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