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宁琪睡到半夜,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咚”的一声,接着又没了动静,她本来想起来看看,由于院子里安静如初,她便往上拉了拉被子,迷迷糊糊地睡去。后来,她觉得身上好像压着个东西,她睁开眼,只见黑暗中,一个人骑在自己的身上……
“啊,救命啊。有人啊……”
那男人伸出双手捂住她的嘴,狠狠地说:“再叫,就掐死你!”
宁琪努力挣扎着,忽然急中生智,张开嘴往那男人的手指头咬去,死死咬住。一股咸腥味冲进她的嘴里。
“啊,臭小……的,敢咬我?我他妈……”男人吼道。
龙翠翠终于被这声音惊醒了,顾不得穿外衣,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看见厢房门开着,就冲了进去,忙中不忘拉了灯绳,灯一下亮了。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要从宁琪身上跳下来,龙翠翠抄起门后放的铁锹不管不顾就朝那男人劈了过去,男人用手臂档了一下,铁锹头劈在男人的胳膊上,听的“叭”的一声,那男人的胳膊就耷拉下来。
“别打拉,赵家嫂子,我是王民生,我是民生啊。”那男人叫着。
龙翠翠接着又大声呼叫着:“有人强奸拉!”
左邻左舍,来了几个汉子和婆娘。
王民生蹲在院子的地上,左手捂着右胳膊,耷拉着脑袋哼哼着。
老支书也来了,见了王民生,道:“怎么又是你小子!你就是不学好。没的说,送公社局子吧。”
正说着,王民生的老娘,哭着从外面进来,趴的就跪在地上,嚎道:“求求老支书,你老就放了他吧。我就这一个儿啊,把他关起来,我也活不成了。”
“她还打折了我的胳膊呢。”王民生嘴胬向龙翠翠。
“儿呀……”老婆子坐着地上大哭大嚎起来。
宁琪已经从惊吓中缓了过来,穿好衣服,对老支书说:“放了他吧。也没怎么着。龙姐就过来救了我。”
龙翠翠不解地看宁琪,她想不明白,宁琪为什么要这样做。
人逐渐散了。姐俩回到屋里。
宁琪说:“姐,你别生我气。你看着满村的人差不多的都姓王,他们说他们是一个祖上传下来的。我和你都是外来户。在村里站住脚不容易。亏了老支书为人还算公道,不然我们就会被他们欺负死。你忘了上次评工分,他们硬是压了你一等,还说是公议。……”
龙翠翠说:“姐明白,就是气不过。凭什么,他们王家吆五喝六的,有好事都是他们的。”
崔艳艳听说这件事后,说:“呸,小眼眯着,嘬着腮,一看就是狐狸胚子。还真有人愣是要要她。呸……”
日子过得飞快,又到收秋的时候。一天在地里收玉米。收玉米那时没机器收,就是一个人掰下杆子上的玉米,扔进随身带的筐子里,一个人随着就挖出玉米杆子,磕下根上的土,把杆子收到一起。玉米秸是喂牲口的,杆子也宝贝得紧。龙翠翠说:“宁琪,坐下歇会。姐给你烤个玉米吃。”说着又站起,从玉米框里挑来挑去,用指甲掐着,捡了两个她认为嫩一些的玉米,捡了些杆子,拿出随身带的火柴点着火,用玉米秸把玉米棒子穿了,架在火上烧烤着。
姐俩正准备吃的时候,妇女队长王玉琴来了,笑着说,“被我逮着了”,说着,也要吃玉米。接着又说:“你俩败家子,干嘛吃咱自己队里的玉米。吃,也应该吃四队地里的。他们的地挨着咱们。不吃他们吃谁。你们俩缺心眼子。”说着从这块玉米地钻了出去,不一会回来,偏襟褂子前襟就兜了一兜子玉米。接着抖了抖衣襟,把玉米仍在地上,说:“吃吧。省得回去做饭。”
新收上来的玉米磨出面来和陈棒子面不一样。陈棒子面是苦的,新棒子面是甜的。宁琪从小吃的窝窝头都是粮店的陈棒子面,窝窝头总是一股子苦味。棒子面越陈,味道就越苦。龙翠翠把新磨的棒子面和一些白面混在一起,用面肥发起面来,一个小花瓷盆发的满满的一盆面,使了碱沿着大铁锅锅邦贴了一锅贴饼子,锅底放进水,盖好盖子,待到锅底的水干了,贴饼子也就熟了。
宁琪吃着新棒子面贴饼子,觉得很香很香。忽然想到,原来家里母亲也贴过饼子,但没掺过白面,饼子也没有这样松软。
“姐,你掺了多少白面啊?”宁琪问。
“不多,约莫是棒子面的四分之一吧。不掺点白面。棒子面发不大,贴出来的饼子硬。咱家没豆面了。要不再掺点豆面,那才叫香呢。”
宁琪的胃口开了,这一顿她吃了三个大贴饼子。
老天象开眼一样,快满二十多姑娘突然发育起来,宁琪长个了,人也漂亮多了。
插队的第四年,上面来了通知,要招工农兵大学生。每个知青点都要推荐一个人。老支书上报的是宁琪。崔艳艳知道后,就连忙又上公社去了。崔艳艳这几年可变化不少,人没长个,脸也没晒黑,可是腰身变了。从后面看去,屁股蛋子鼓鼓的,走起路来扭扭的。她家里是市里的,她老爸在商业局下辖的副食店卖菜。她姐弟八个,妈又不工作,后来商业局成立了什么“五七连”收拢了这群家属,办起了洗衣店、理发店、小饭馆,总之给这群人安排了点工作。虽然工资不高,算大集体体制,但每个月有稳定的二十八块钱的进项。崔艳艳最盼着回城,可嘴上却最革命。爹妈没本事,没路子,她就想投靠个人,这个人就是王学清。女孩没别的,也没钱买东西送礼,但青春就是最大的本钱。王学清家里有个柴火老婆,已经生了三个孩子。王学清上班穿的四个兜的“中山服”,就是他老婆用土布给他仿做的。有四个兜,这是最突出的特征。里面套上白色的土布衬衫。不近看,还真有点像……。崔艳艳和王学清混到一起,有人看见,崔艳艳在公社干部宿舍出没过。招工农兵大学生,是知青回城的重要出路,崔艳艳必须要王学清给她出把子力气,不然她就去告他。王学清答应了,换了老支书上报的名单,后来参加政审和体检的人就是崔艳艳。
“小业主出身,还想上大学,美得她。”崔艳艳恨恨地说。
崔艳艳扭着大屁股上大学去了。宁琪没说什么,她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宠,也没得过什么意外的好事。所以她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