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到了门口,凄岚却顿住了,她改变了主意,小心潜入屋内,随手拾起了黎姨娘扔在地上的凌乱不整的衣衫,带着伶儿悄悄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门。
“主子,咱们不进去了吗?”
黎姨娘素来不受凄渊的宠爱,但毕竟也是个有夫之妇,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又处在官宦人家,是要被一包白药药死的。
凄岚拿着黎姨娘的衣衫,回了自己的凤岚阁,将它放在自己最里边的衣柜里,并嘱咐伶儿道,“这件事不许乱说,还有,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这件衣物,不准拿出来。”
伶儿怔怔地点头,没再多问,两人接着去了门口等凄渊,夜过子时,人还是没有回来,凄岚估摸着不对劲,就要去柳府寻人,半路上就撞见了正带消息赶回来的凄家护卫。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凄岚见护卫们一脸急切,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啦主子,老爷他,老爷他,下大狱了。”
护卫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本来也是在柳府外等候,可没过多久就见凄渊在柳府被枷锁靠住,押去了大牢,护卫们急得不行 只能先回来带消息。
凄岚闻言,心里一咯噔,脸色难看起来,好端端的,爹爹怎么会下了大狱。
“你们今日在府外,可曾听到了什么?”凄岚问。
护卫们摇头,“不曾,就是戚王送来了一副黄金棺材,把柳老太爷气得不行,听说都气得吐血了。”
柳老太爷刚升了丞相,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百官之首,多的是奉承巴结的朝官,偏就戚王夜君行不走同道,斜路而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柳老太爷的脸不说,还就是他杀了他的宝贝孙子。
柳府根深叶茂,柳家又是京雍城的高官世家,自太祖爷那辈起,柳家就一直时朝中辅佐帝王的重臣,不仅先帝爷看中,就连现在的皇上也是十分忌惮。
夜尘深知其中的利弊,虽然自己也是相府的千金,可比起柳家来终究算不得什么,难怪夜尘会弃她选择柳凝。
凄岚了解自己的父亲,老实巴交的读书人出身,因学识渊博,考中门第,先帝在时起就是皇子们的太傅,也算皇子们的老师。
年幼时就曾听凄渊说过,四皇子夜君行心思最为缜密,不苟言笑,性子又最为胆大,从来不把其他皇子们放在眼里,可偏就是这样的一位皇子,论起帝王成败朝中大事来最得先帝爷的心,先帝也有心选他为皇位的继承人,可直到太子登基,现任的皇上,不喜戚王的性子,面对先帝的遗旨,一直犹豫不决,最后立了夜尘为太子之位。
联想到夜尘的太子之位还是自己帮他得到了,凄岚自嘲一笑,真是喂了头白眼儿狼。
爹爹一直忠心戚王,手里更是拽着夜尘最为忌惮的东西,戚王送给柳老太爷那样的大礼,爹爹身为戚王的老师,只能拿他兴师问罪,这唯一的罪名……
凄岚眸子一暗,她心知凄渊做事小心谨慎,一定不会落下把柄在夜尘的手上,这唯一能给他定罪的,就只有……自己!
当日她也在黔安湖畔,柳承也是在与自己见面之后才落了水,当时夜尘也在,很难不被他见到,若是夜尘拿此事说事,在柳老太爷面前诬陷太守府与戚王府暗通一气,爹爹被抓倒也说得过去了。
凄岚想了想,于是打道回府,静等在凤岚阁内。
夜静如水,凄岚却毫无睡意,凤岚阁阁楼之上,放眼望去,月光洒在莲池之上,银光暗涌,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
月夜之下,一个黑影上下穿梭,时快时慢,不停地在凄府周边徘徊,凄岚沏了壶新茶,在另一个空着的茶碗上斟上一杯新茶,站立于房檐之上的黑影动了动,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凄岚面前,自顾坐下,静静与她对视。
“凄岚小姐好胆识,如此月黑风高之夜,还能单独与男子私会,一般人家的寻常女子可是做不出来的。”
夜君行端起茶杯猛喝一口,他本就是无心来看看,没想到,这女人竟然猜到了他会来,故意在这里等着他。
他这个老师聪明是聪明,可偏偏生的女儿是一根筋,自他所知,凄岚虽长相美貌无双,可与当时京雍城相府千金凄岚聘美,但才学与见识却远不及当时的凄岚。
只可惜了,红颜薄命,她固执一心执着于一醉心权势的男人,曝尸荒野就是她最终的宿命。
夜君行一身夜行黑衣,凄岚从前只听说过他的威名却未曾见过这位传闻中的戚王。
脑中不禁想起在黔安那日,自己于与他四目相对,那从骨子里带来的冰冷,令她汗毛一竖,果然是个狠人,就算柳承是个富贵花花公子上不了台面,可毕竟人家背后有那么大个家世,他说杀就杀了,一点也不顾及一下柳府的势力。
论胆识和气魄,夜尘和他,是远远比不了的。
自知自己与夜君行的会面见不得光,凤岚阁上连根蜡烛都没有点上,凄岚更没有让伶儿在一旁伺候着,早早的让她去休息,两人凭借着幽暗的月光,倒也能看清对方。
凄岚打量着夜君行,夜君行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夜尘与夜君行同出一父,二者的容貌秉性却无半点相似之处,夜尘长相俊逸潇洒,妥妥的世家男儿之风,而夜君行长相魅惑,即便是在幽暗的月色之下也能看清他那张妖艳魅惑的脸蛋。
女儿家的娇柔都比不上他容颜之中的半点魅惑。
对,就是“魅惑”,一个男人,长相阴柔,犹如暗夜里的冥王,鬼魅一笑,便似勾魂夺魄,他的美是带着肃杀之气的美,绝色的容颜之下带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凄岚只能用地府的冥王来形容他,任何的妖魔鬼怪都不及他妖媚,若是能蛊惑人心,他自当仁不让。
“凄岚姑娘等本王来,莫不是就为了瞧本王这张脸的?”
凄岚顿住,轻咳了几声,“王爷怪罪了,是凄岚失礼。”
凄岚起身福身一礼,夜君行自顾喝着茶,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半边脸颊,痒痒的,很难受。
“姑娘有什么话就快说,本王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陪姑娘赏月。”
夜君行显得不耐烦起来,凄岚暗中奇怪,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嘛,怎的就焦躁起来了,或许这样的人总归把自己想得太清高,看不起人罢了。
凄岚定了定心神,切入正题。
“王爷,家父被扣入了大牢 王爷可有解救之法?”
夜君行眸子一凝,注视着凄岚,“你父亲是自己得罪了柳丞相,与本王何干,姑娘何以觉得本王会救凄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