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自己没有拖希尔的后腿,可能是我确实妄自菲薄了一些,我原以为,我们走出森林的时间至少要比预计的迟个四五天。
可没想到,我们却比那更早地遇到了人类。
那是在我们离开精灵社区后的大约第十四天。
我们遇到的这几个人显然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起初,只是听到了叫喊声。
他们的动静很大,连带着刮断树枝和踩断木棍的声音,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希尔示意我藏好,先静观其变。这还是我和希尔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人类。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在丛林中穿行,被架着的那个人上衣的背部被撕去大半,可以用破碎不堪来形容。
那一男一女喘着粗气,一边穿行,一边说着什么,只是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他们应该是迷了路,四处张望着,一脸的慌张和茫然。
“看样子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我出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别动。”希尔轻声对我说。
希尔的突然出现吓了那两个人一跳,但很快,他们便开始对希尔乞求起了什么,那个女人甚至跪在了地上。
希尔跟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转头朝着我招手。
“出来吧,他们遇到麻烦了,咱们可以帮帮他们。”
我听得出来,希尔这句话用的不是精灵语。
精灵的语言婉转悠扬,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唱一首节奏缓慢的歌曲,但现在希尔的语速明显快乐许多,而且这些发音我也没听过。
那是另一种语言,人类的通用语,也是我今后一段时间主要学习的语言。
那两个人听说希尔愿意提供帮助,顿时喜出望外。
我本想劝阻希尔的。我并非不想帮助别人,而是想了解清楚情况以后再做决定。
但希尔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显然,第一次遇到人类就以拯救者的形象出现,让她感到很满足。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指挥起我来。
“河西,你帮忙看看这个受伤的人。事情有些着急,我先跟着她前去看看,你记得跟上。”
然后希尔拍了拍那个女人的肩膀,说:“走吧,带路。”
很快,希尔和那个女人便消失在了丛林中,留下了我、另一个男人和那个伤员。
我看看那个男人,尴尬地摊了摊手。
当时真的尴尬极了,我不会说人类通用语,完全无法和他交流,只能当一个哑巴,完全无视掉他对我说的话。
我用手势示意他放下那位伤员,这个手势很容易理解,他照做了。
从这个人背部的衣服被撕裂的程度来看,他们应该是遇到了某只大型的野兽,男人背部有四道长长的抓痕,不过伤口并不深,流的血不多。
看样子被袭击的时候,这个人反应过来了,至少他尝试躲闪了,尽管没躲闪开。不过,他的闪避救了他一命,否则,这一抓足够要了他的命。
我从背包里拿出希尔制作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这种药膏对皮外伤非常有效,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疫苗的效果。
涂抹好之后,我把伤员的胳膊搭在我脖子上,把他架起来,他的朋友看见后,立刻走到他另一边,为我分担体重。
刚开始他还对我说了什么,但是见我一句话都没说,可能真的把我当成哑巴了,就没再对我说过什么。
我们朝着这两个人来时的路返回,一路上我都在注意希尔和那个女人留下的痕迹。
在森林里待了这么多天,再加上希尔的有意指点,我总算是学会一点追踪的技巧。
在茂密的森林里,不管多么小心,难免会刮断树枝,留下脚印。这是希尔追踪猎物时用的技巧,但这个时候我用来追她了。
我从来没怀疑过希尔的战斗力,她的弓术从来都是弹无虚发,那些箭矢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指哪打哪。不论是体力,还是反应速度,她都甩开我一大截。
但是我也没想到,即便对手换成了剑齿虎这种级别的猛兽,她依然可以快速地解决战斗。
当我姗姗来迟时,那只剑齿虎已经失去了生命,致命伤是射中眼睛的箭矢,那支箭没入了有半根那么长。
我不禁在想,如果所有的精灵都这么强,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他们的对手?
劫后余生的几个人就坐在不远处,那个女人正扑在一个高大男人怀里嚎啕大哭。
我看了一下,加上伤员,他们一共五个人,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武器,看样子像是冒险家。
希尔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但我看得出来,希尔现在很开心,超级开心。
她可能是想在新认识的人面前保持高冷吧。
也许是灵魂契合的缘故吧,我内心有一种特别的感受,开心、满足的感受。
这显然来自希尔。
“这正是我想要的冒险,充满意外和惊喜,可以帮助弱者。”希尔对我说,她用的是精灵语。
“你知道吗?萨鲁回来以后经常念叨,精灵的生命如此漫长的意义是什么?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认为它没有意义。我建议他去问问大祭司,大祭司学识渊博,可以回答很多问题,但是他没去。这让我很不理解。
现在我理解了,亲身经历后获得的体会是听别人的故事时完全比拟不了,同样,有的问题得自己思考答案才行,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但寻找答案的过程很重要。就像我说的,那个问题没有意义,它的答案也没有意义,但是寻找答案的过程却是有意义的。
‘希尔’这个名字是我父母给的,在精灵的世界中,父母给的名字往往不会伴随我们一生,精灵们外出冒险的终极目的就是寻找自己的真名。萨鲁他没能在冒险中找到自己的真名,我一直在为此感到可惜。但现在看来,他至少已经找到正确的道路了。
萨鲁对我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快乐和美好,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是缺失的,我已经在这里找到了它们,以后我还会找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