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那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苏瑾知道,这是午夜十二点来临了,他的工作……要开始了。
自古便有这午夜十二点是一天来阴气最旺之时,传说这个时候,鬼界通往人界的大门就会打开,各路鬼魂便会从阴曹地府,跑上这人界见自己思念至极的亲人,或则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
今天的午夜十二点,是苏瑾的第一次直播。不知不觉间,他的思绪竟然回到了五年前:那时候的他本是一名金牌外科医生,虽然不是大福大贵,却也是吃喝不愁的小康生活。可就在一次颅脑手术中,手术在快要收尾工作的时候,手术室竟然莫名其妙的起了势不可挡的大火,它燃烧着每一个人的身体,凄厉的惨叫声惨绝人寰。
手术室的人员听到惨叫声后,纷纷过来,报了火警电话,当火警赶来灭火之时,那大火竟然如滔天巨浪,锐不可当,火势越来越猛烈,熊熊烈火燃烧足足的烧了三天三夜,把一切都烧之殆尽。在第四天,消防人员才将大火扑灭。
但诡异的是大火只烧了他做手术的那间手术室,隔壁的手术室竟然都安然无恙。也许是造物弄人,他在那场大火中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可自那以后,医院的领导便将他给从医院开除了,他之后去了多家的医院,包括小门诊面试,都被一一的给回绝了,他也问了缘由,有些人告诉他是因为怕他的脸影响了医院或门诊里的形象。
其实;干医学这行的,什么丑陋的病没见过?他的脸带上半脸面具那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这些医院和门诊不招他,索性是认为五年前天和医院的那场大火,参加手术的人和等待做手术的病人都死了,唯独他苏瑾却活了下来,那一定是一个不祥之人。
一直都相信科学的人们,一但相信起了那怪力神论的说法,那可是比那些原本就相信这些神魔鬼怪的人要疯狂的多。
苏瑾被赶出医院的那天,全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围堵他,放言:“他是个不祥之人!他是恶魔的化身!我们要烧死他!烧死他!”一声声,阵天高喊,他们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手中举着烧死苏瑾的条幅。
“大家相信我,我不是什么魔鬼,那场大火我也是受害者,请大家相信我!”苏瑾声泪俱下,满脸痛苦的蹲在人群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那场大火参加手术的的人和那病人都死在了大火之中,除了苏瑾你自己。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相信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人群中一个带着眼睛,身形修长消廋的男人言词激昂,但却一脸鄙夷的说道。
那是外科界的陆明,也曾是外科界的一把刀。不过;只要有苏瑾在的手术,他就别想成为主刀医生,他……只能是给苏瑾打下手的助理。平时在科里,他就和苏瑾不对盘,这次苏瑾大难临头,他不落井下石一番,那可真的不像是他的作为。
“就是!那场大火可是烧了足足三天三夜才停下,里面的所有设备都被烧为了灰烬,就连那些在手术室里的人都不例外,你却独独活了下来,你不是魔鬼是什么?”一道女声牙尖嘴利的在人群中高声响起,苏瑾闻声看过去,那是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白色的医生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完美的称托了出来,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将她那包裹在黑色打底裤下面的双腿在视觉上拉长了几分,令她整个人看上去都修长挺拔。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明的妻子,韩琴琴,妇产科的一把手。韩琴琴目光怨怼的看着苏瑾,眼神中丝毫不掩饰那熊熊燃烧着的滔天怒火,她的发丝上没有额外的装饰,盘着黑发,发丝自然的垂落下来,划过耳际,一时间给她的凌厉之势增添了几分妩媚之姿。
这俩人一说话,人群中便有很多人响应了起来,那一声声就如同讨伐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声嘶力竭的讨伐着苏瑾,令他如置身万丈深渊,无法自拔。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对他说:“死吧,这一切都是你的罪孽,你唯有死亡,才能平息这场怨念。”那一刻,如同被蛊惑了一样,他真的想要死去。
突然间!眼前一片白茫茫,那无边的黑暗,竟然被这刺眼的白光所吞噬。白光中,一道温暖如春的声音温和的开口道:“瑾儿,你要活下去!无论前方有多少阻力,你都要勇敢的活下去!”那声音荡气回肠般的在苏瑾的脑海中久久的回荡着,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那是奶奶的声音,生的希望重新燃烧在了他的体内。
苏瑾刚一出身,就相继失去了父母。母亲是因为生他难产而死,母亲死后,没多久父亲因为思妻心切,也跟着去了。就留下尚在襁褓中的他给爷爷奶奶照顾,爷爷奶奶就他父亲一个宝贝儿子,对于自己儿子留下来的骨血自然是当宝贝一样的捧着,那可真是宠溺的没有一个度。对此,他也渡过了一个安然无恙,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好景不长,一年酷热难耐的夏天里,爷爷在地里干活,却突然倒了下来,起初让人们以为是爷爷干活累了,躺下来休息一会儿。毕竟农村人没什么讲究,尤其是在地里干农活儿的人们,长长地为床,天为被就往下一坐,就躺在了黝黑的土地上。
可是;等到日落西山大家都收拾回家了,路过的人还是不见爷爷有醒来的趋势。
有人蹲下身子,摇了摇爷爷的肩膀:“喂,醒来了,太阳就要落山了。”可爷爷依旧没有反映,那人觉得不对劲儿,附身探着爷爷的鼻息,猛然间跌坐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往后拖动着自己的身体,那手还在半空中颤抖的举着,他一脸惊恐万分,不敢相信的开口道:“他、他死了?”
锄完庄稼正准备回家的人们,闻言纷纷跑过来上前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