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知道厉害了吧?”
余步云面有得色。
“刚才跟你说了,我这招武功名叫七彩松风盏,顾名思义,就是将风化为松针之形,进而结为酒杯之状,而之所以色作七彩,那正是因为本将军功力登峰造极所致。嘿嘿。”
他说到这里,斜了尊无位一眼,见其渐渐听得入神,心中分外满足,继续卖弄:“别说是你,别说是一块破石头,就换作百炼金刚,又或是武功远胜于我的的绝世高手,只要被我这样扣在地上,那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闭目待死,最后化为灰烬。”
尊无位听他自吹自擂,俨然无敌于天下,一副逼人束手就擒的样子,心中怒火升腾,一咬牙,将手中的暴君骨向前一指。
本来那“七彩松风”离他前后左右各有一丈距离,抬手平伸,再加上暴君骨的长度,也还够不着。
只是当他一抬手,座下的马似乎普立刻领会到主人的意图,奋起神威,向前猛地窜出几步。
“嗞——”
暴君骨刺入“七彩松风盏”,刺耳的声音大盛,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好像一切都在扭曲变形,包括手臂躯干和目光。
尊无位如遭雷电,意识全无。
但只一刹那间的失神,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卷入绞肉机,每个关节,每一寸肌骨,都受到巨力挤压,濒临破碎。
他定睛一看,暴君骨虽完好无损,七彩松风却顺着它缠绕而上,像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又像成群的老鼠,吞没他的手臂,直噬肩膀和胸口。
尊无位恐惧地瞪大眼睛,却因为不肯示弱,而将牙关咬得紧紧的,没有发出惊呼声。
“还不出来!”余步云沉声问着,眉心缓缓下沉,又默默加运几分功力。“我看你能支撑多久?”
七彩松风以更快的速度吞噬尊无位的身躯,如同青蛙捕食蚊子一样,很快就要将他完全卷入腹中。
尊无位眼前那些眩目的颜色、火焰一样的松风,慢慢都变成黑色,和遥远的天幕融为一体,中间唯留下一线之明,恰如双眼紧闭前的最后一刻。
他心中明白,如果让这一线光明也被黑暗浸蚀,那么生命就将到此为止。
而他之死,乃是死于敌手,死于战败。
这让人怎么甘心?
一股强盛的斗志由然而生。那蓝幽幽的发光人再次显现在他体内,双手一托,七彩松风盏立刻变回原有的形状,像一只酒杯倒扣在地,杯口四周离开尊无位身躯一丈之遥。
余步云收起一贯的嘻皮笑脸,紧紧盯着由自己使出的绝招,身体极速向后划去,那样子就像眼睁睁看着养了多年的宠物狗突然化成猛虎,像他袭来。
尊无位体内的发光人双臂震动,反将松风盏平平推向敌人,同时凌空跃起,右手竖在眉心,化掌为刀。
余步云眼看松风盏由发光人手中飞回来,已经明显感觉到其威力比从自己手上发出时强出许多,而且来势异常迅猛,令人心寒胆落。
“邪门啊邪门,”余步云慌乱中却仍改不了饶舌的毛病,哇哇怪叫:“七彩松风盏不仅是我的成名绝技,也是我的独门绝技,独门绝技顾名思义,虽然不一定由我独创,但世上只有我一人会使,你小小一缕冤魂,又是怎么驾驭得了的……“
他每一个字都以极快的速度吐出来,似乎唯恐一个来不及就让满腔的狐疑烂在肚子里。即使如此,他还是没能完完全全一吐为快,因为他已经不得不出招抵御。
仓促间,他来不及思索,也来不及凝聚功力使自身达到最佳状态,仍然以一招七彩松风还击。
两个巨型“酒杯“在空中相撞,发出的声音犹如千万小蛇互相撕咬,同时光华耀眼,向四面扩散,直欲反将暗夜吞没。
过了许久,光华敛去,黑暗中余步云那张面无人色的脸,仿佛还钳在空中,诉说着心中的恐惧。
发光人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右手前指,面前的空间收缩,掌刀的刀尖已经抵在敌人额前。
而在余步云看来,却发光人手中的刀一瞬间伸长了数十丈,让自己一下子进退失据,陷入绝境。
“想不到本将军英雄一世,最后败在一缕冤魂手上……“余步云想着,正要闭目待死,忽然间那发光人渐渐黯淡下去,直至消失。
只有那柄皎洁如月的大刀,仍然悬在面前,让人不敢逼视。
发光人和余步云的交战,也就是电光石火之间,尊无位座下的马跑得虽然快,回头看时,离战场只有数十步之遥。
他在马上回头,见发光人烟消云散,而余步云毫发未损,猜想自己必定难逃此劫。
他发出无声的叹息,像一片随风飘摇的枯叶,任由座下的马驼着,跨沟越坎,疾驰飞奔。
余步云被发光人留下的大刀定在原地足有一盏茶时分,作为东方诸侯国的上将军,当世有数的高手,他心中泛起浓浓的羞耻感。
“不过是一把有形无质的破刀而已,有必要怕它吗?”他自言自语,“本大将军吹一口气都能让他飞出去几里地。”
就在他双手叉在腰间,做足了深呼吸,正要把一口气吐出来时,那把刀突然发动了。
“啊——”一声惨叫,响遏云霄。
尊无位回头,看见余步云的的身影飞跃城墙,落向城中。而发光人留下的刀,也随风而散。
他如释重负的同时,心中的自豪就像炉子上的水壶一样,沸腾起来。
“暴君果然威武,我一定集齐八根遗骨,重现他当年的雄风!”
这一刻,他内心充满豪情,自感有勇气面临任何艰难险阻。
尊无位怀抱着昏迷不醒的小霞一路纵马驰骋,不见追兵,为了少绕路程,他渐渐偏离哭笑谷。
到夜半经过一带山谷时,前面树林里闪出几个黑影,挡住去路。
他急忙勒住马,双方相距已不过十数步。
一眼扫过,这群人有二十余骑,黑暗中看不清装束,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有何目的,但从他们的沉默中,可以隐隐觉察出虎视眈眈的氛围。
当此处境,尊无位四下一望,见这道山谷甚窄,仅够十余骑并辔而行,两边高山夹峙,除了前进就是后退,别无出路。
他想起初得暴君骨时,曾在一个转身之间,一连刺伤数人,如果面前这帮人依旧只是普通武士,有暴君骨在手,当不难对付。
他稍作犹豫,轻抖缰绳,向敌人阵营靠近。
对面人群中排头两人互望一眼,右边一人手一挥,喝声:“围起来!”
二十余人散作两队,分从左右包抄,把尊无位围在垓心,刀剑一齐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