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小藟身穿一袭绿色的衣衫,朦胧的脸庞在绿色光线晕染下,平添一丝诡异。她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捂住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一串恶作剧般的笑声。
“小藟,怎么会是你,告诉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把我从五指球里解救出来的人是你吗?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藟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小巧的嘴巴轻轻撇了一下,眸子里有一道深幽的蓝光一闪而过,“哼,休想从我嘴巴里得到任何秘密!你这个蠢货!”她轻轻一跺脚,猛一转身,随即绿色的灯光消失了,小藟就像刚刚只不过是拍了一下巴掌而已,也消失了。
“小藟,小藟!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老樗心头涌起无边的恐惧。这个解救他的人,怎么会是小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老樗,他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学生小藟竟是把他从五指球下解救出来的人!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老樗想起米克倒下的那一刹那,心头像弹起一个快速跳动的皮球,是的,不错,当时分明是小藟站在米克的身边,而现在回想起来,她的表情是那么的不自然。
小藟,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孩,如此看来,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普通。难道真的是她害死了米克?可是,这怎么可能?弱不禁风的小女生……可是她竟然能来去无踪……
这个夜,好像特别黑,里面到底蕴藏了多少秘密?多少的阴谋?
风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撞击着窗户,砰砰砰,砰砰砰,昏黄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像搅进黑色芝麻糊里的芒果汁,带来微弱的色彩。
小臭孩端坐在微弱的光束里,两只黑黝黝玻璃球做成的眼睛,似乎有着诉不尽的忧伤,一眨不眨的盯看着躺在床上的小藟。
小藟穿着绿色的睡衣,天知道,睡觉前本来想穿粉红睡衣的,竟翻遍了衣橱也没找到!
小藟不是不喜欢绿色睡衣,是因为有一次小葛嘲笑她,穿着绿色的睡衣趴睡在床上,简直就是一个大青蛙。
这么个年龄的女孩子,怎么能被形容成青蛙呢?小葛的一句玩笑话就糟蹋了好端端的一件衣服。
躺在床上的小藟并没有在睡。她毫无倦意的瞪着黑黑的上方仍心有余悸。那个机器人冰冷的机械手发着恐怖的吱吱声,在她的头顶上方有那么稍稍的一停顿,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却因着没顶的恐惧显得格外漫长。它好像察觉到什么,真的,它好像已经觉察到什么了,它好像在犹豫着是否要对着小藟的头顶狠狠的来一击。
啪啪啪,啪啪啪,通,突然传来的巨响吓得小藟一哆嗦,而一个黑影似乎在窗帘后面一闪而过。
“谁?”小藟通的坐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雨了。唰唰的,像是恶魔拿着巨大的刷子一下下的刷着尖利的牙齿,刷完牙,就要吃人了吧。
“爸!妈!”明知无望,小藟仍扯开嗓子喊。
声音像是被掐灭的烟头,忽闪了一下,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风撞击着窗户更加猛烈了。
“爸爸,妈妈……”无边的黑夜涌上来,小藟内心冰冷一片,她徒劳的哭喊了两下,低声啜泣起来。她不需要好成绩,也不要什么好前程,更不要有什么超能力去当一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女侠,此刻的她只想让爸爸妈妈回来。
可是,今夜,爸妈还是没有回来,睡觉前小藟要通电话,妈妈却毫不耐烦的嚷,“催命啊,打什么电话?加班呢!今晚上不回家了!以后也不回家了!挣钱!挣钱!”
那个和颜悦色,那个即使受了天大委屈也会强装笑颜的妈妈,完全变了一个人,不,简直就是变成了乖戾冷酷无情的妖魔。如果爸妈离世,心中的温暖不会变,相反会更加浓郁。可现在是,老藟老葛都好好的活着,突然变成无情的陌生人,小藟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两瓣,一半幻想着再回到过去的亲情里,一半却浸泡在现实冰冷的寒水中,时不时被冰碴子割的血淋淋的疼。
小葛也好像从空气中蒸发了,打了无数个电话,永远都是无人接听。哪怕关机也好,那重复的单调的响铃声像令人无望的黑洞,要把一个人鲜活的血肉灵魂全都吞噬掉。
“爸爸,妈妈,哥哥……”小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此刻,她模拟着爸妈哥哥突遭意外离世的情景,目前世上只有她孤单单一个人。明天她该怎么样面对,她又该怎样生活?她更是设身处地的想到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供应她吃穿上学......这样一想,泪水竟然停止了。毕竟,她还没悲惨到这个地步。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一道耀眼的闪电映着眼前一亮,随即又转入黑暗。
偌大的熟悉的家里,只有小藟和小臭孩。这个默默陪伴着小藟十六年的布娃娃,今夜似乎也有些累了,明亮的玻璃球眼珠变得昏暗不明。
小藟把小臭孩抱在怀里,头埋在柔软的毛里,心乱糟糟的,想哭,眼睛却是干涩的,不哭吧,感觉自己真该哭一场,如果不哭,能干什么?
外面风在刮,雨在下。整个天地宛如一个巨大的煤球,黑色的泪水冲刷着黑色的脸颊,只听见“唰唰唰”、“哗哗哗”,犹如万箭攒心。
老藟的心兀的紧了一下,数钞票的手随即停顿在半空中。
外面大雨倾盆,风吹着大楼上的广告牌呼啦啦的响,这个季节很少有如此酣畅淋漓的雨。
“多少?”老葛疲惫的眼睛里冒着精灿灿的光瞪视着老藟手中的钞票。
“我心疼,像针扎了一下。”老藟用手揉了揉心口窝,眼里闪现出迷茫,说道。
“嗨,拿过来,我数。”老葛不耐烦的一把抢过钞票,说道。
老藟看着老葛沉湎于数钱眉开眼笑的样子,狠狠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老葛,我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