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黑,屋子里已经收拾利落,只院子还有些功夫没做到。郭老三拿着新买的锁锁上了院门,一家人就回了柳树胡同,如此三日后,新宅子总算是收拾出来,赵氏也和李氏说了分家的事,李氏对萧家的事也有耳闻,这几日也有些着急上火,实在是经了这一遭,外孙女的亲事以后怕是不顺。李氏也只是和赵氏,说郭老头糊涂,郭家人薄情。收拾好了宅子,郭老三也趁着晚食过后的功夫,去了上房。三房已经商量好,分家随郭老头做主,不争竟什么,只郭老三去了上房,赵氏和郭月在自己家的西偏房做活。日间都在铺子里,最近这几天怕是就要搬家了,家里的锅碗瓢盆、衣物被褥、家什柜子什么的,都得归拢归拢。
郭老三进了正房,郭家人刚吃过晚食,有的回了自家屋子,有的在灶间收拾碗盘。郭老大和郭老四都盘腿坐在炕上,和郭老头商量着郭老四春闱之事。郭老太拿着一块尺头,比划着,一时不知是做个罩裙好,还是做个大衫好。
“老三来了,快上炕坐,这天外头还是嘎嘎冷。”郭老大忙往炕里蹭了蹭,给郭老三让了炕头的地方坐。
“刚从铺子里回来?吃了吗?”郭老头看郭老三还穿着大袄,问了一句。
“在铺子里吃了回来的。”郭老三答了一句。
“正说着去京城赶考的事呢,回去你也问问弟妹和月儿,可有啥京城的稀罕物想捎带回来。”郭老大和郭老三说到。已是定了郭老大、郭二郎陪同郭老四去京城赶考,郭老四两个岳家为表看重之意,怕是也要出人一起陪同着去。
“她娘俩也不爱搽脂抹粉的,倒是不劳烦大哥了。”郭老三说。
“爹,分家之事,还是尽早办了吧。”郭老三对着郭老头说。
“老三,也是爹糊涂,分家之事作罢吧。”郭老头那天被郭老四带会的消息惊到,又听了郭老二、郭老四说的种种,这几天细想想,此时分家倒是有些不妥,郭家难免被人说嘴说舌。
“爹,还是别了,新宅子我都收拾好了,等您老找了人做见证,我就搬出去。”郭老三说。
“这分了家,那西偏房也还是分给你的,咋搬出去。”郭老头不由坐直了身子。分家后住不住在一起,那说法可不一样,搬了出去那可就是真的彻底分家了。郭老头想把萧家的事对郭家的影响降到最小,也不想三儿子脱了自己的掌控。
“搬出去分的彻底些,萧家之事也再牵连不到家里。”郭老三说。
“你容爹些功夫,咋个分发,容我想想。”郭老头说。
“那爹,您老合计合计,这事尽快办妥,老四的春闱也稳妥些不能受了影响。”郭老三说。
“爹,大哥,我就先回去了。”郭老三说着站了起来,回了西偏房。
“哎!”郭老头直到门帘子挡住郭老三的背影,还看着屋门口的放向,长长的打了个唉声。如今是只能分家了。
又过了二日,郭老头叫齐了郭家人,说了三房分家的事,西偏房本应分给三房,既然三房要搬出去那就折成银子,按着市价给三房一百二十两银子;家里土地原本三十五亩,郭家四兄弟加上郭老头郭老太,平均下来三房分得七亩,至于郭老四中举后的来投的田产,现在收益归公中,郭老头郭老头身后,那些田亩是要归四房的。家什牲口什么的就不分给郭老四,给了三十两银子自己置办。至于家里的银两,都在郭老太那把持着,郭老四中举后家里银钱渐丰,具体多少也只有郭老头郭老太知道。郭老头分了五十两银子给三房。
这些对现在的郭家人来说,混没放在心里,也都没什么异议,三房也不争竟什么。就算是说定了。第二天又让二郎三郎跑腿,请了郭家的三叔公四叔公,柳树胡同这片的里长做见证。写了文书,去县衙上了档,郭老三领了新的户籍文书,从此郭家三房自立门户,再来郭家老宅是为做客,不再是回家。晚食做的很丰盛,请了三叔公四叔公里长上座,郭家人算是吃了最后一顿饭。
第二日赵氏煮了些粥,拌了点小菜,一家人早早的收拾好。郭老三去车马行叫了一辆驴车,足足拉了三趟,才算是把东西都拉到了新租的宅子。郭老头带着郭家人送出柳树胡同,郭老三看着郭家老宅,眼角有些发红。这是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地方,呱呱落地起,喜怒哀乐具在此处。牙牙学语的幼儿,调皮捣蛋的的小儿,窗边埋头苦读的少年,与赵氏成亲的喜悦,养育儿女的繁琐,郭三老摇摇头把对老宅的不舍晃出去,转身跟上驴车,大步离开。
东西都搬到新宅子,归放好了老宅搬过来的旧物,赵氏又买了灶间的一应家什,昔日在老宅西偏房,也只能简单的烧水煮粥,现在赵氏把灶间的一应物件置办齐全。这些年在郭家,做什么吃食,怎么个做法,都是郭老太做主,也是按着郭老太和郭老头的喜好,如今赵氏总算是自己当家作主,以前的手艺也得再露露,也得教教闺女,女子有一手好厨艺也是说亲的一个优势呐。
郭月在铺子里认识的李家姑娘,小名月娥,这姑娘绣工了得,常秀了帕子出来卖,家里也算殷实,卖了铜钱自己收着,买些女儿家喜爱的小物件。郭老三做生意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李月娥自从寻到了此处,做了帕子就都卖到郭家的铺子里。一来二去的,郭月两人倒是有了朋友之谊。月娥姑娘知道了郭月家分了家,搬了新的宅子,把自己屋子里平日养的花花草草分了几株出来,拿到铺子里送了郭月,算是乔迁之礼。郭月见着朋友来了也十分欢喜,和赵氏招呼了一声,带着李月娥去了自己家,两个姑娘亲热的坐在炕头,拿了果子蜜饯等零嘴出来,绿油油的花花草草摆放在窗台上,说不出的好看。
郭老三也托了懂行的老主顾,买了头三岁上的骡子,又去木匠那定做了骡车,只是骡车还得费些功夫,这段时间进货,还得去车马行租用。郭老三对这骡子可是用心的很,饮水添草料收拾粪便,还买了点黄豆,不时的喂一把。
分家后三房的日子也算是平稳下来,每日赵氏做了早食,一家人吃好,郭老三去开铺子,赵氏和郭月在家里收拾妥当,等客人多些的时候再去铺子里帮忙,几步的路程便利的很。午食娘两个做好后替换了郭老三回来,也不用再送饭去铺子,郭老三吃了午食还能歇个午觉,下晌再精精神神的去铺子,赵氏带着闺女客人多就再看一会,客人少就干脆回了家,或是去李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