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爱晨的声音很轻,似乎在照顾何须然的情绪,当说到这里,他还是犹豫了下:“只是,让人不明白的是,你的父亲当时并没有辩护自己。”
何须然听到这,也确定了一个事实,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对母亲出手,母亲的死另有缘由。
可是,怎么就这样进去了监狱?
一去就是七年?
倘若顾刑警他们不再探查,难道就要在监狱里呆一辈子?!
“为什么呢?”
何须然又有眼泪了,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流出来,他看向顾爱晨:“我的父亲真的不是凶手吗?我是说,我的父亲并没有犯罪,更没有杀害我的母亲,而是一直都是那样平常,那样平和的普通人吗?”
顾爱晨仿佛感到了眼前男孩的复杂情绪,只是,出于刑警的慎重,他说道:“按照目前的证据,是这样的,不过还有待继续确定。”
虽然顾爱晨没有说死,何须然却也确定了事实。
那么,自己的父亲会出狱吗?
能和自己再次相见吗?
何须然忽而又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与幸福的感觉当中。
只是,母亲的死却又成为了谜团,何须然忽而又对指证父亲的阿里产生了敌意,可是又想着从父亲那里得到什么线索,或者, 等待着顾刑警的调查。
顾爱晨就这么告别了,临走时,给了何须然一个建议:“要不要前往监狱探望一下你的父亲呢?”
“父亲....”
何须然呢喃着,眼泪最终还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幸好,家里没人,没有别人可以看到。
何须然决定明天前往监狱探视,他的心情也在大起大落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在这之前,何须然去了趟理发店,将自己略显长的头发剪成了碎发,而后又回家准备了一身看起来不错的衣服,准备明天换上。
“一切都会变好的吗?”
何须然如此问道,也不知是在问上天,还是在问自己。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何须然准备出门转转,毕竟,空荡荡的家,总让他感到孤寂,不过,很快,父亲就会回来了!
“听说监狱里不怎么平静,吃的东西也不好,似乎还要干一些工作。”
何须然也准备了一些钱,等到明天交给监狱管理人员,改善一下父亲的生活。
准备工作似乎都做得差不多了,何须然在夜市上吃了碗馄饨,而后踏上了九泉山。
之前熬过痛苦的地方,处于西面山脚,而这次,何须然准备正式登上九泉山,那里拥有一座神庙,他想去一次,也不知出于何种心理。
青色石板路铺成台阶,沿着山脊一步步往上,周围绿色树木错落,夜晚的蟋蟀发出声响,分外静谧。
守着神庙的,是一个古稀之年的道士,一身淡蓝色道袍,花白头发上插着发髻,手持白须,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何须然来到了神庙门口,神庙之上是一个牌匾,上面是三个墨色字体
【灵王殿】
“灵王?”
何须然有些疑惑,这与自己的认知不太一样,他忽而也才发觉,自己竟是第一次来这里,只是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黑夜繁星之下,这个院子颇为安静,灯火点缀着些许光明,何须然在门口敲了敲门,而后踏入其中。
院子不大,是青砖铺就的地面,正前方便是大殿,两侧则是厢房。
忽然间,一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再次袭击了他的心脏,那种来往重复了无数次,无比熟悉,却也让人恐惧的感受再次浮现脑海,何须然的心跳忽而加速,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还好,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便恢复了正常。
“我,来过这里吗?”
何须然忽而有了这种疑问,这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一种大恐怖笼罩了他,只是,却不清楚来由。
站立在原地,他忽而对向前行走感到了恐惧。
最终,他还是踏出了脚步,大殿之内,老道士盘坐在蒲团上,渐渐睁开了浑浊的眼眸:“你来了。”
“敢问,”何须然表情恭敬:“您知道我要来吗?”
老道士笑了笑:“我不知你要来,但我知今天有人要来。”
点头,何须然按照老道士的示意,坐在了他旁边的另一个蒲团之上。
“你为何要来?”
老道士问的很直接。
何须然摇了摇头:“只是一时兴起,觉得有要来的必要,所以来的。”
“是这样么?”
老道士声音沧桑而又厚重:“来这里,必定有缘由,虽然你自己甚至都不清楚,我却仿佛看到了一丝线索。”
“线索?”
何须然有些疑惑,进而问道:“与我有关吗?”
老道士再次笑了:“世上比你坚强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咯。”
.......
空气突然陷入了沉默,何须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仿佛被人戳破了包裹着泪水的气球。
“那我这么坚强,”何须然声音悲伤:“可为什么总想哭。”
老道士伸出手掌,按在了何须然的头上:“想哭,并不代表不坚强。”
“你可知‘天人五衰’?”
何须然一惊,脱口而出:“难道我在经历天人五衰吗?”
“不,”老道士再次说道:“天人五衰,衰弱的是身体发肤,而你的是这里.....”
说着,老道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心脏。
何须然沉默不语,心里却忽而多了些许坚强,也许自己又能多撑一个月了。
老道士再不发一言,就此闭目,口中呢喃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何须然也并未多问,就此站起身,向老道士鞠了一躬,而后一步步踏出了灵王殿。
夜晚充斥着黑暗,路灯点亮着些许地方,何须然一步步沿着青石板路走下了九泉山,心中忽而有一股气,想要蓬勃而出。
“我更坚强了么?”
何须然自嘲的笑了笑,而后回到了家里。
夜渐渐的深了,家中的灯火也就此熄灭,何须然进入了梦境,也许明天,将和以往不太相同。
梦中,有一个身影,恍若一个女子,上半身是人,而下半身是蛇,但却是白色的,她身着破旧的黄色军服上衣,在一面石壁上书写着什么,何须然想要上前仔细观看,但却总是看不清,最终,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醒来之时,何须然眼角带着泪水,昨晚的记忆却也模糊不清起来,他伸手擦了擦泪:“真是的,经常做梦哭了,也是奇怪,比我现实里哭的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