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路上,狗娃坐在狭窄的山路上,脱掉鞋袜,把脚掰到面前,翻看着自己一双烂的不成样的脚。
他想着还有三天就出嫁的龙雪,又想着肖雅婷那厌恶自己的眼神,最后又想到蛇向天对自己的羞辱。自卑与痛苦交织在一起,老天真就这么恨自己?世间的美好,为何离我如此遥远。我不配拥有爱情?爱情真的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吗?
狗娃嘴里发出宠物狗的那种哀嚎。整颗心一阵一阵刺痛,就像有人用锥子刺它一样,以前他以为心痛只是表示伤心,现在他知道了,“心”原来真的会痛。想要解脱的念头油然而生,如果现在被雷劈死,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一个裤脚满是泥点,手中把玩着一只乌龟的矮小老头,闭着眼,迈着小步,慢悠悠的朝狗娃走来、老头有一种气场,他走过的地方十米之内小草都会因为动物的不安而剧烈跳动。
老头经过狗娃时停了片刻,本想对狗娃说点什么,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走。
没多久,老头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颗紫色的小草。
“把这个涂在脚底,就不那么痛了”老头声音浑厚,依旧闭着眼。
还在抽泣中狗娃接过草药,他没有说话,只用点头表示对老人的感谢。
“为什么事,走这么多的路啊,脚都烂成这样了。”
狗娃抽泣的厉害,摸摸的在给脚抹药,没有回话。
“好好好……不问”老头转身准备离去。身后传来了狗娃断断续续夹杂着抽泣的声音“为了·······一个······我喜欢的女孩。”
老头停睁开眼,住了脚步,楞了两秒,才回过头来。他再次来到狗娃身边,金鸡独立般的把左脚抬起来。左脚在空中不停抖动,棉布鞋子渐渐的被抖落,一只没穿袜子,味道浓烈,更烂的脚露了出来。
“我已经走了三天了。也是为了一个女人。看你哭的这么痛苦,这么伤心,看来我们都一样,是重情重义之人。”老人说着,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笑容。“我女人前几天去世了,我要给她找一个风水宝地,一个龙穴安葬她。让她能投一个好胎。让我能心想事成……唉,不好找啊,找了好几天了也没找到。”老人说罢,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龙穴?”
老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很薄的书,随意翻开两页,上面弯弯曲曲画着很多山的形状,这些形状都有一定的规律,有笔直的,有弯曲,有像月牙,有像心形。
“这些走向的山形都是龙山,这是龙穴”老头用手指,指着图中红点处。
“真能人心想事成吗?”
“当然能,人这辈子就有一个运、一个命、”老头语气很坚定,一副毋庸置疑的神情。
“那能让我喜欢的女孩,也喜欢我吗?”
“这有点难,不过只要肯下功夫,学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有机会。我妻子以前正眼都不看我一下的,后来对我言听计从,比狗还听话,我叫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狗娃双眼放光,激动的喊着“可以!可以教我吗?!!!…”
“教你?袜子都烂成那样了,你有钱交学费吗?”
“我……”狗娃欲言又止,失落的低下了头。
“哈哈,逗你呢,看你泪如泉涌,哭的那么伤心,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重情重义之人。我们这行讲究一个缘分,这本寻龙点穴就送你了。……嗯……”老头抓了抓后脑,思索了片刻“我还有一些书,明天我还会来这里,我把那些书放在那颗树下,你到时候来取吧。”
老头说着指了指,路边一颗很大的梧桐树。
狗娃忍不住好奇问:“都是些什么书啊?”
“都是些算命、看相、看风水的书,都是我写的,全是精华,唯一的不足就是字有点难看,你要仔细读。还有,以后不要提我。有人问你这些技艺从那学的,你就告诉他们,梦里有个师傅教的。记住做这行要讲究个派头,越神秘越好,前戏一定要做足。”老头说着穿好了袜子和鞋子。
狗娃,一个劲的点头。
老头站起来又补充了一句“记住,跟谁都不可以提我”
“那我怎么报答你?”
“也许有那么一天,会有用的到你的地方。”老头说着,然后迈开了腿。
狗娃对着师父离去的背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师父已经不见了。
回到村里,经过村长家时,屋里传出龙雪欢快的说话声,狗娃放慢了脚步想听听可爱的龙雪在高兴什么??当听到,龙雪说自己出嫁后,要养一只大肥猫陪她时,狗娃心猛地一沉,原来是在谈出嫁的事。
狗娃眼眶又红了起来,他脑子里浮现出丑陋猥琐的蛇向天蹂躏龙雪的情景,立马加快了步伐离开这伤感的地方。
卫父看着又红又肿的眼睛,知道狗娃是为情所伤,于是卫父偷偷联系了,县城大富人家的林公子。公子哥什么都好,就是脸上有一块黑色的大胎记,使人看起来无比丑陋,经常吓哭小朋友。
公子哥见过龙雪后,惊呼其美貌,赞叹其身材,得知龙雪还没谈过恋爱,还是处子之身,更是对龙雪爱的死去活来。
龙村长见钱眼看,当然选公子哥了。公子哥除了有胎记,五官还是很不错的,于是取消了和蛇家的婚约,决定让龙雪嫁给公子哥。
听到这,狗娃欣慰的笑了起来。 对于狗娃来说,龙雪嫁给公子哥,比嫁给蛇向天要让他好受的多。虽然很难受,但还是真心祝龙雪幸福。
蛇家虽然得到了赔偿。但蛇向天接受不了,他用割腕自杀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龙雪忠贞不渝的爱。当然这都是无济于事的,没人在乎他的死活,村里人把他的行为也是当笑话看,他只能感动他自己。可怜的是他家的老母猪,他为了发泄把自己的老母猪用擀面杖活活打死了,老母猪到死也没想明白,平日里给他喂食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弄死自己。
龙雪出嫁前一晚,回忆翻江倒海,一阵又一阵的伤感袭来,她是哭着入睡的,泪水湿润了半个枕头。
入睡后,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躺在狗娃的怀里,狗娃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粉嫩的唇。
龙雪出嫁后,狗娃开始专心看书,拜师学艺的事,卫父都不知道。
狗娃格外的用功刻苦。灵符也画的有模有样。
没多久村里就开始有传闻了。 而且这个传闻还挺唬人的。
说小八是‘哮天犬’转世。看狗娃满18岁了。夜里托梦,让二郎神收狗娃为弟子。然后在梦中给狗娃传授,奇门遁甲,阴阳五行、天干地支、河图洛书、古代历法、八卦九宫、六神七曜、梅花易数等等……
村里人信啊,因为狗娃天天待在家里专研,足不出户。
还有一个70多岁,有‘表演型人格障碍’的老头。他说有天夜里,看见狗娃在床上打坐修炼,双手摊开掌心朝上,两手之上各有一团淡蓝色的灵火在飘动。
听众有丝毫质疑的神情,老头就发誓赌咒,什么五雷轰顶,死全家之类的恶毒誓言通通说了个篇。
渐渐的,村里人越来越尊敬狗娃了,都开始叫卫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