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来一盒,老样子。”
“得嘞!”
顾名思义,老板是个小胖子,身穿小背带,十八岁出头,和杨清秋同岁。
一盒七匹狼甩在柜台上,叮铃一声响,七块钱刷过去了。
“我说,哥啊,换一个抽吧,这个给你,新来的,软的。”
杨清秋一摆手,扔下一张一百的,一手点烟一手接过胖子给的烟。
“我请你的,不能要钱!”
“亲兄弟,明算账。”
留下六个字,杨清秋就走了,唯有留下的一流白烟做留念。
杨清秋心道:看包装就知道这玩意儿不便宜,那一张票子够不够还不知道呢。
云货来的,大重九,九九归一,这寓意也挺不错——镂空五星大重九,挚爱真情凝结中。
拿出一百块淘来的山寨机对着烟草识别码一扫,信息加载了半天,杨清秋突然笑了。
杨清秋:\(^o^)/~
一百块,正好,真特么出奇啊。
买完生活必需品,剩下的事情就是绕着这条街走一圈,该喊一嗓子的喊一嗓子,该提个醒的提个醒。
毕竟,两年多没出过什么事情了,都习惯了现在的安逸啊。
东山省,亘古之前就是阎罗地府,这条街更是要地。
至于杨清秋嘛,别看他现在身穿九分裤,一件风衣披身,烫着蝴蝶烫,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生于八月,所以父母给他取名清秋,可谁知刚刚取完名字,二人就双亡了。
后来人们发现,他出生起就和常人无异,大人能做的事情,他一出生就行,没上过一天学,却专门精通各类术术,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而且很是灵验。
在如今这个车水马龙的灵武世界,他就像是一个异类,既不是普通人,也没有觉醒某种异能。
有不少人敬重他,会请他办事;也有不少人害怕他,总是躲着他。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
曾经有人问他,难道就不讨厌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吗?
他的回答却是:“好人投胎转世,恶人会下地狱。”
听着挺玄乎,也挺吓人的,可没人知道这是真的。
他父母死后的第七天,他就亲眼看到他们入了地府,在望乡台上看着自己,不多时便消失了。
后来百祭日烧香的时候,他见到了黑白无常,也就是下面的七爷和八爷,他们告诉自己,他的父母生前没有照顾好他,问他恨不恨他们。
杨清秋说:“七爷八爷,他们生了我,我很感激他们,我不恨他们。他日,我送会两个童子过去,还请二位说句好话,让他们去了吧。”
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的八爷黑无常,走了一趟后,说:“判官给他们一人赏了10银条,已经安排他们去了。童子你也不必再送了,天下将变,你就在这阳间替我们做做事情吧。”
果然,在三年前,灵气复苏,大多数人都觉醒了异能。
也是那一年,灵祸暴乱,边疆之上血染山河,孤魂野鬼到处游荡,杨清秋也履行承诺,到处抓鬼,期间还见到了地府里的另外四位爷。
更是被判官封了“九爷”的称号,但杨清秋说自己是阳间人,虽然继续做着事情,却没有接受那个称号。
“夜深人静!闲人归家!切莫逗留!”
“夜深人静!闲人归家!切莫逗留!”
声音很大,从街头传到街尾,每家每户都听到很清楚。
没过三五分钟,除了街上依旧热闹,外面已经不见人影了。
但实际上,这不仅是喊给人听的,这也是喊给那些图谋不轨的鬼听的!
这条街很繁华,有医院,有超市,有饭店,也有对赌的......但是,在杨清秋眼里,街头连着的就是黄泉路,街尾更是跟着奈何桥,忘川河就在头顶,自己的家在奈何桥头,出门左拐就是望乡。
他以前不住那里的,但总有些玩意儿不老实,到了望乡台,一看见人首蛇身的孟婆,他就往回跑,惹得民不聊生,如果是一个两个的,孟婆当即就给吃了,但若是多了,就得自己帮忙往里押送了。
倒不是孟婆吃不下,这一个不留神儿,万一要是吃多了,鬼的数量对不上号了,地狱里是要出岔子的。
“清秋啊,你快去看看吧!”
“快去吧,有个外地来的丫头片子上桥了,正站在桥上往下看呢,我们几个死活叫不住啊!”
“是啊,再晚点儿,怕是又得往下跳啦,又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三个农民工汉子,一边跑一边喊,生怕晚了赶不上了。
他们这一喊,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了。
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声大了,难免会招来一些麻烦,最近这几个月,有不少人来求杨清秋办事,都被回绝了。
他们就在网络上传,说杨清秋的本事是假的,是下九流的江湖把戏,可杨清秋只是自顾自的笑笑。
因为他知道,三教九流总共分了三十六类,那些造谣的怕是连这三十六类是什么都分不清楚,所以他不屑于和他们发生争执。
杨清秋不慌不忙的点上烟,这才往街头走去。
他虽然心善,但也不是什么活菩萨,你如故意寻死,绝不拦着!
就当是给十四层的枉死地狱添丁进口了!
枉死地狱:人生在世不易,你不珍惜,反而去自杀,死后入枉死地狱,永不得为人。
“姑娘,那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而且,你这样往下看,是会死人的。”
杨清秋好言相劝,但她的情绪丝毫很激动,冲着杨清秋就是一阵吼。
“本姑娘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穿的人模狗样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人呢。”
“我就要站在这里,我偏要往下看,你管得着嘛?”
“还会死人,你当你是谁啊,装,使劲装,我看黑白无常都没你牛批。”
她还想继续说,但不知道是没词了还是什么,被杨清秋反手打断了。
“人生在世不过三个三,若你执意如此,死后便不要怪我没有好心救你。”
“想死的,我杨清秋绝不拦着!”
杨清秋的声音很大,大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当即就有几个人窃窃私语:
“这就是人家的本事,镇魔音!”
“话说这镇魔音啊,只要他想让你听到,不出方圆百米,你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她是谁家的,死了都没人收尸啦。”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听劝啊,哪像人家清秋。”
“各做各的事吧,缘分已尽,无需多言。”
留下这么一句话,杨清秋就走了,又回到了胖子店里,胖子的店面和他的家挨着,出门右拐就是。
胖子叫庞大海,他的父亲前些年查出了癌症,在他十四岁那年就撇下他走了,因为家里穷,母亲后来改嫁了,胖子没跟她走,留在了这里,是杨清秋帮他弄了这么个门面,两人也就做了异性兄弟。
这些年,胖子也跟着杨清秋学了一些本事,平日里除了看店,一些小事也会帮着杨清秋打理。
“又有人上桥了?”
“是啊,桥底下那位,死得冤,地府里不收,都几百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拉下去做了伴儿,她又不是头一个,你急什么。”
“倒不是我急,就是可惜了,又是一条命啊,每天早上我去给他上个香,送送吧。”
“随你吧,我没你那么乐施善心。”
胖子翻阅着账本,和杨清秋互相调侃着。
他知道,在一些事情上,杨清秋比他还善良,只是不善表达罢了。就像刚刚,如果他没那份善心,绝不会去劝她,到头来还惹了一肚子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