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刻,那眼神仅那么一瞬,却立马挑拨起蒋娇娇的好胜心,当下便高高抬起下巴,桃花眼半敛,朝马上的人投去更嚣张的眼神。
萧恒眯起眼,唇角噙起一抹微笑,真是有缘,小可怜。
儿跑得飞快,眨眼间便没了身影,蒋娇娇轻哼了声,并没当回事儿。
蒋娇娇给宅子命名为听风苑,牌匾还没挂上,那地儿空荡荡的。
蒋娇娇回去时,陈铭正在前厅候着,他瞧见蒋娇娇,便起身朝她行了礼,才说:“三小姐又去了满香楼?”
“嗯。”蒋娇娇漫不经心地应着,没打算瞒他,“陈副将今日特地来找我,是有事么?”
陈铭颔首:“西部来信,说再过半月,二公子会前来京都。”
“哦,二哥?”蒋娇娇回想书内的剧情,不过因为她没有死成,西部王这条剧情线便跟书中的不一致了,她说,“二哥要来京都,那他率领的第三队狼军岂不是没人看着了?”
陈铭说:“二公子来京都仅是为了瞧三小姐过得好不好,应该不会久待。”
蒋娇娇叹息了声:“害,都怪我无用,还得让二哥哥丢下军务,特地跑一趟。”
陈铭闻言,立马单膝朝着蒋娇娇跪下,抱拳说道:“三小姐,我深知那日不该将您丢下,若是二公子问起,三小姐可实话实说,属下无论接了任何处罚,都是属下罪有应得,断然不会记恨三小姐的。”
蒋娇娇故作慌张,坐到了一旁的红木椅上:“陈副将……你也知道,我自小在深闺中长大,不似我大姐姐和二哥哥那般聪慧机智,能上战场杀敌,又或运筹帷幄能打出点名气。我这样的人儿,别人表面恭维,暗地里不知道把我骂得多难听。”蒋娇娇看着陈铭,诚恳地说,“陈副将,我在京都无亲无故,我只信得过你。”
陈铭眼中暗掠过一抹得意之色,却藏得极好,他连忙道:“三小姐折煞属下了。”
“陈副将,你放心,我知道该如何讲。”蒋娇娇说,“你起来吧。”
“谢三小姐。”陈铭不再客套,起身顺手弹掉袍上的灰尘,说,“三小姐,那小的先告辞了。”
“嗯。”
陈铭颔首,正要走时,又想起其他,回头说:“三小姐,满香楼人多嘴杂,若是三小姐看上哪个人,让属下安排,赎回来即可,您常往烟花之地跑,怕对您名声不好。”
蒋娇娇笑道:“陈副将说得是。”
陈铭笑着,大步离开听风苑。
蒋娇娇的身子懒懒的靠在椅上,方才惶恐的眼神骤然变得清冷,盯着陈铭逐渐远去的身影,露出一抹冷笑:“真是沉不住气啊,才几日,便忘了谁是奴,谁是主。”
身后传来一道很轻的脚步声,蒋娇娇回头瞧了眼,见是阿七,露出一抹微笑:“阿七,你怎么来这了。”
阿七走到蒋娇娇身侧,替她沏茶,低声说:“方才在走廊上瞧见三小姐回来了,便在屋内等着。”
“你听见了?”
阿七低下头,轻轻嗯了声:“三小姐,那人摆明是居心不良,您怎么还对他如此客气。”
听到阿七最后两字,蒋娇娇不由轻笑出声:“你瞧着我对他是客气?”
她方才表现的,可不是客气这么简单。
阿七将头压得更低:“三小姐您聪明伶俐,不会害怕这种人。”
“呵呵,确实不怕,”蒋娇娇说,“可也怕。”
阿七抬起眼,疑惑道:“三小姐,您怕他?”
“阿七,你在满香楼待了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可这也是你的坏处,你不懂得往远处瞧。”蒋娇娇眯着眼,声音闷闷的,低低的像是呢喃,“有的人藏在深海中,我们瞧见的往往只是海面上那毫不起眼的波澜,我怕的是那能淹死人的深海。”
阿七垂下眸,不再接话。
蒋娇娇喝了口茶,望着院子外蓝蓝的天,陷入了沉思。因为她的到来,原本该死在紫城边界上的‘蒋娇娇’顺利逃脱,可背后的刀,怕是时不时就会冲着她脑袋挥过来,随时想要她的命。
她是西部王之女,她的存在干系着许多人的生死前程,要她命的大把,想设计她污西部的也大把,想借着她控制西部的更是多不胜数。她若走错一步,不仅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怕是西部那几十万人,也得跟着受牵连。
她的身后,是众多亲人,是几十万狼军,是六城无辜百姓。
蒋娇娇想起书中的情节,就是因为‘蒋娇娇’的死,才让西部有如此悲惨的结局,幸好当时统帅是男主萧恒,若换成其他人,怕是没那么大的肚量容纳那几十万叛国的狼军。
*
宫墙之内,身形俊朗的男人干脆利落下马,缰绳轻扬至一旁,黑鹰一瞧即刻纵身跳下马背双手接住缰绳,目送他进宫。
说起来能在这宫墙之内纵马之人,除了萧王爷萧恒也无他人了。
那身穿战甲之人并未迟疑,他三两步的入太和宫,所到之处侍卫无不低头行礼。
“你来了。”
他才在门外面便听得里边的人出声,他冷眸一沉,往上走两步拱手。
“臣萧恒,见过皇上。”
他虽然行着礼,身板却挺得笔直,像是孤傲的鹰一般,低着头却不卑吭。
他眼脸微微上扬,余光去瞧那道明黄色的屏风,那屏风上面尽是满绣又点缀华丽的珠玉翠宝,一针一线无不彰显宫中气度。
屏风后的人并不答话,萧恒抿着嘴唇,一双剑眉轻蹙透露着不满那人的磨蹭。
“皇上?”
“也就你这般沉不住气!”只听得啪嗒一声,是毛笔插入笔筒发出的清脆响声。
紧接着,那道明黄色屏风后施施然走出来一人,那人背着手脸上尽是揶揄。
萧恒又拱拱手却拒不答话,他挺直腰身不再鞠躬,自然而然的立在一旁。
萧晏打量着他一身铠甲正散发着冰冷的寒光,又瞧见他一脸寒气脸色微微抽搐后却不多说什么。
“坐吧,陪朕下这局棋。”萧晏在榻子上坐下,他垂眸去看茶案上还留着的一方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