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儿?”这是苏醒后的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刚睁开双眼的自己,只觉得头上的天花板在旋转,灯光照得我有些晕眩。我从床上缓缓坐起身,闻到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看了一眼身旁吊着的点滴,“这里是医院吧?”
“可是明明,我应该在爸爸的别克车里啊”,自己的头为什么好痛啊。
我依稀记得,那天是个晴好的天气,爸爸正徐徐开着车,妈妈亲昵地搂着我,嘴里还在轻轻哼着歌,我的心情格外愉悦,因为我们正要去海洋公园,那天是我4岁生日。后来是一个急转弯,然后...
我的记忆突然停止了,环顾四周,“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爸爸、妈妈呢?他们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我?”我的心里划过一丝不详的感觉,心里有块地方在隐隐作痛,感觉顿时空落落的,仿佛在那一刻,我意识到,有些珍贵的东西,已经离我远去。
然后我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向我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带着口罩、戴着护士帽的人,应该是主治医生和护士吧?
他们好像在向我传达些什么,可是此时的自己,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有什么后遗症,仿佛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得主治医生的嘴嘟嘟囔囔不断开合着。
还有,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的哀怨?是充满对我的同情吗?还是唏嘘不已。
也是在那个时候,懵懂年幼的我懂了,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已经永远离我而去。
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向我走来。他先是和那位主治医生说了些什么,也许是打听我的情况吧?最后他坐在我的床边,语气无比温柔地叫着我,“你是小柔吧?我可怜的孩子”,说完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你也许还不认识我,没关系,我是你赵叔叔”,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奇怪于他的悲痛,似乎不亚于我,甚至比当下的我更为难过,明明最应该哭泣的人是我。
“叔叔带你回家,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那个男子自顾自说下去。
就这样,我被男子一路小心抱着,生怕会摔着我似的,然后我被安置在一辆车的前排座位上,男子细心地为我系上安全带,最后我跟着男子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是我第一次走进赵家,也是第一次遇见他,我的那个哥哥赵水。后来才知道,那天因为我的意外出现,打乱了他的人生轨迹和计划。
原来那天,也是他的生日。缘分,多么奇妙。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可是那句迟来的“道歉”,自己始终没有勇气开口。
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赵水在当下紧紧拉着我的手,径直跑向他的卧室。
然后我诧异的发现,他居然在翻箱倒柜,随即拿出一件又一件东西,不问我的意愿,就这样一股脑的往我手里塞。
“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具车,给你”,赵水先递给我一辆赛车模型,我沉默不语。
“不喜欢啊?没关系,还有这个,这个,都给你”,他又陆续找出一些玩具,我想都是他平日里很喜欢的吧。
终于,当他看到一个毛茸茸的玩具熊后,兴奋的说,“这个,你一定喜欢”,随即狠狠往我怀里塞去。
就这样,毫无一丝心理防备的自己,触摸到了很柔软的玩具。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内心积压许久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我“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赵水显然没料到,我会哭成这样,他慌乱又无措地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不要哭呀”。
哭声吸引了客厅里大人的注意力,“发生什么了?儿子,你欺负小柔了啊?”赵阿姨一脸嗔怪地看向男孩。
“没有,我以为她会喜欢这个玩具,我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赵水有点紧张地回答道。
赵叔叔看了一眼情况,心里仿佛明镜般,随即悄悄对妻子说,“我们先出去吧,没事的”。
回到房间,赵又平对妻子李慧茹说道,“小柔能放声大哭,也许不是坏事。听主治医生说,她被送进医院醒来后,不哭不笑也不说话,他们都担心这个孩子不要被吓傻了”。
那一天,我最后哭累了,是在赵水的怀里慢慢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