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大巴车,带着大红花,换乘亲切的绿皮火车。这一帮年轻无知的少年呀,好几天的路程在车里渐渐也是熟络了。带兵干部军官沉默着玩着手机,偶尔也跑到火车门抽根烟。看着这一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打着扑克牌、叼着香烟嚷嚷着,嘴角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好像在说,先让你们消停几天,好好玩吧,到地了,可得遭罪了。
苍南一路向北,仿佛历经四季,春夏秋冬。从高楼林立的雾都,到黄土贫瘠的沙地;从告别亲人的眼泪和骄傲,到在车站里听着带兵干部一声令下,迈着不太整齐的步伐走上列车;享受着路人的景仰和羡慕的眼神,聆听着手机短信亲朋好友的祝福语音……当这一帮还没授衔的“蛋子”看着一路上独有的“军人优先”的标志,他们笑了,那是一种骨子里的优越和骄傲!
列车越发北上,经历远行的颠簸,天来这一行人,似乎也渐渐体会到了身上衣服的重量。
“听过苦涩的沙,闻过田震的野花……”车厢里放着野生先生歌手的歌,天来跟着哼,陶醉在这一刻的潇洒与豪情。这节特殊的车厢,装载着一群青年热腾腾的“新鲜血液”,还没经过打磨的钢总是有些硌手。
三天两夜,又是坐大巴又是坐火车,一路颠簸可总算到了“新训基地”。
看着窗户外画风一变,鲜艳的五星红旗旁迎风飘荡着另一面旗帜——“八一”军旗。拉开窗帘,车子在门岗停下,见到庄严的卫兵,和霸气的大门,看到迎新路上清一色的“迷彩”人物,清一色的“迷彩”军车……一股不容侵犯的崇拜油然而生。
来不及崇拜,崇拜瞻仰了大概两三秒钟,带兵干部发话了:“收拾东西,下车集合!”
众人似乎突然怀念起在火车上打牌的日子了,慢吞吞地整理衣服,打着呵欠。
“墨迹啥呢!搞快!艹!”带兵干部站在车门,声音很大,吼道。坐在天来旁边的吴凡,帽子当棒球帽歪着带着,正在梦中,忽然惊醒。天来顾不得嘲笑吴凡嘴角流的啖水,迅速提起包挤过他,下了车。
肩章带星的干部严肃地站在新兵前面,身后是站得整整齐齐一言不发的“带枪”的班长们。
“欢迎大家成为光荣的新战士,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你们将在这里度过愉快难忘的新兵连生活。各新兵班长,点名结束后领着自己的战士,对背包物品进行点验,尔后,开饭!”营长语气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地说完。吴凡赶紧把歪了的帽子理了理,这人的气场太强了!在这严肃的气氛中,感觉告诉他,应该鼓个掌。
于是,在很多班长诧异的眼神中,吴凡对着营长啪啪啪鼓起掌来。
“你叫什么名字?”营长笑嘻嘻地问道。透着那帽檐底下看过去,看不清营长的眼神。只有阳光下的半张阴影脸。
“报告班长,我叫吴凡。”吴凡特别自豪地回答。
“这是哪个班的?”营长转过身去,注视着整整齐齐的“班长”队伍,平静地问道。
班长队列中,9班班长喊道:“报告,9班!”说完,9班班长有些脸红,恨得牙痒痒。在部队里,有着严格近乎苛刻的上下级关系和队列条例。所幸是初来乍到,不然这个吴凡指定是要挨操练的。
“好好干!9班战士吴凡!”营长鼓励道。
“要的!班长”吴凡口无遮拦竟然彪出了方言,一旁的9班班是又尬又气,但是又毫无办法。兵是个好兵,就是有点费班长。
最终,按照营长指示,点验起这帮新兵的背包来。
8班班长检查着那个黑色的包,把包倒扣过来一倒,除了一套武装部配发的军装和腰带外,并无其他东西。
“这是啥?”8班班长问天来,并不严肃,一脸亲切。
“烟……”天来有些傻眼了,原来这里不让抽烟!这眼睛是真奸呐!藏在袖口里也能被发现!8班班长把烟放进一个袋子上,贴上标签“8班”。领着天来走向宿舍,路上班长对天来说道:“我是你的班长,想抽烟不用担心,只要表现好有你抽的!”
看着如此体贴好心的班长,天来欣然一笑。看夏天来的笑容,班长的眼睛也是眯成一条缝。
这三天里,吴凡可算是渐渐明白了条例的“道道”。见到带星的,叫首长;见到“带枪”的叫班长;不能说方言,要说“是”。这不,他被9班长班长训得可算是有成果了:大着嗓子在走廊、训练场、班级宿舍,“到、是”喊了差不多二百来遍,脖子梗都粗了,嗓子也哑了。
“差不多得了,别折腾他了”班长对九班班长说着。看着这个叫吴凡的新兵蛋子,在走廊学着公鸭子喊着“到到到,是是是”,一字一句,可怜巴巴的。8班班长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
“喊多少遍了?”9班班长问。
“报告……报告班长,895遍了!”吴凡的嗓子宛如病入膏肓的老人,嘴巴张得老大,捏着嗓子,就是不出声。
“这新兵呀,就是欠练,不把嗓子练哑、腿跑疼,不长记性!既然九八8班班长为你求情,行吧,打扫卫生去吧。”九班班长说完,自顾自地和8班长聊起天来。
吴凡见状,就像猴子捞月捞出一个林妹妹的喜悦呀。拿着抹布跪在地上开始擦拭着地板来了。
走廊里,新兵们拿着抹布刷着地板,洗的洗,刷的刷,热火朝天,却没有发出说话的声音。
“起立!连长好!”一个带星的走过来,新兵立马起立喊道。
“连长好!”天来站起身和新兵们慌忙放下手上的抹布,齐声喊道。见连长习惯性地点点头,径直走向厕所,大家又开始半跪着擦起地板来。
这下终于明白,在部队,为啥叠被子是在地板上叠了。因为一天擦了不下30遍,说句夸张的话,简直比有些新兵的脸还干净。
吴凡认认真真地擦着,拧了拧抹布,见连长完事,进了办公室。他才跟个小偷似的走进厕所换水。他拿着黄脸盆端着水出来,正巧看见天来也在擦地。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蹲下身来,用食指和中指一比划,问:“还有没得?”
所幸抽烟的都懂这个手势,因为吴凡只有嘴巴在夸张地动着,不见声音。天来摇摇头,把抹布往吴凡的脸盆一扔、一拧,摊开,继续擦拭着走廊的墙线。
吴凡站起身来,拿着抹布在走廊各个班级宿舍门口擦了会儿,确认班长暂时不会出来。他一溜烟地走到走廊楼梯口探着脑袋向天来招手。天来转着眼珠子看了眼,心领神会,跟着跑上楼去。
走廊里少了俩没挂衔的新兵,依旧开展得如火如荼,化身保洁小能手,所谓物见本色铁见光也不过如此吧。8班住在三楼,四楼是没人的,一般用于新兵晾嗮衣物,班长们吃外卖的地方。
吴凡和天来,蹑手蹑脚地走到晾衣间,屏住呼吸,猫着耳朵听了一两分钟,见没动静。从袖子里掏出邹巴巴的纸团来,慢慢摊开,一根邹巴巴的长白山露出来。已经三天没抽了,身体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症状,诸如睡觉不香,体力不支等等。打火石嗤出火花,天来最先抽了一口,烟雾入喉,入肺,飘飘欲仙,还伴随着轻微头晕。
“最后一根了,接下来得想想法子呀。”吴凡一口,天来一口,不到十秒,烟头子都烫嘴了。天来用那个纸团接住烟灰,杵灭了烟头,一边小心包裹起来,一边小声说道。
“这个打火机给你留着吧,打火石的,声小。”吴凡把火机递给天来,说道。军装的裤子袖口是有纽扣的,刚好可以用来藏东西。天来把包裹烟头的纸团放进袖子里,蹑手蹑脚地下楼了。回到走廊,继续擦着永无止境的地板。
出到新兵连还没几天,叠被子,擦地板,喊口号……和五湖四海的战友算是其乐融融了,天来和吴凡因为是老乡,干了不少“坏事”。
班级里正在开班会,开班会的时候总是会唱歌,各班都会拿歌声的响亮程度来评判战斗力。吴凡张着嘴巴,红着脸,都快喊窒息了,却也没能为9班的声音加上那么一分贝。
“明天早上,咱们连要进行三公里摸底考核,大家不要紧张,尽全力跑。这一次摸底考核,有奖励,夏天来知道吧”班长说完,特地对着天来,笑容很诡异也很刻意。
班里8个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夏天来,略感疑惑。“眼睛别乱晃!”班长严肃道。
“咱班,全连前三,全排第一。咱班,有没有信心!”班长打气地问道。全班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排后脑勺。
“抽烟的,给烟抽!不抽烟的奖励一瓶红牛!有没有信心!”班长继续问。
“有!有!有!”全班齐声喊道。尔后才发现,南虎一个来自内蒙古的小伙,眯着小眼镜,笑得很明朗,平头格外精神。“班长,全连第一可不可以又给烟又给红牛?”南虎笑嘻嘻地问道。
“你他么能跑第一,要啥给啥!”班长满脸的不可置信,回答。全班咧嘴笑了起来。“严肃点!班会呢!”南虎抢了班长的台词后,又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走廊里“有!有!有!”一声接一声响了起来。这是各班级都在进行考核动员了属于是。
外星纪元·木星
距离地球25光年的太阳系中,木星舰队远看像是发着光的蚂蚁,慢吞吞地移动着,黄色的拖尾很弱小。
忽的一道光波从舰队发出急速冲向地球,在接近地球的一刹那,就像一颗石头投向大海,不知所踪。只见光波像遭遇屏障一般,被弹开之后,再次定位又冲向苍南,再次被弹回……反复几次,光波牟足了劲总算冲开了一道口子,虽然偏离了一点轨道,但终究是冲破了屏障,射向了地球大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