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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朱天丰会旧留师客 尚士召明言点真途

那婆子直引着朱平清、王水荷两个直入上房去,揭帘登室,观一老妇正闲居于椅。朱平清二人会之,定思此为尊老太太,先去言声安好。老太太见他俩备礼而来,定是外客访见。遂问道:“贵客何处所来,足临偏舍,欲求何劳?”朱平清回言道:“闻贵处尚老爷离官为师,为教所谋,良行品正。今同吾处一眷来访,登荣望拜,仰睹容尊。未知尚老爷今日可在否?”老妇闻之,道:“我家老爷自辞官作返,于间仍旧作别家子弟之师,得些糊日之钱。因近处无人访请,故居宅内作长歇之处。”说罢令一丫头赴书房请之,又邀二人落座,奉茶作待。那丫头不多时一人单回,称道:“老爷正于内午歇,不便扰搅。”老太太道:“现有客远至,待老身亲去唤其一番。”平清忙道:“尊师既作歇息,吾等非紧要事而来,候些时辰便是。”老太太只得告声罪,与二人言些闲语。朱平清又将携礼端奉,道:“寸心之表,为学生二人一敬望,万切收接。”老太太尚欲推辞,王水荷言道:“尚老爷往对奴家以恩养待,此也为奴家一片诚敬之报。”又是一番所劝,老太太难作辞拒,只可收之。约莫半个时辰,只见方才那婆子前来,称道:“老爷现正赶此来。”朱平清两个闻之,急起身来身端待候。那丫头赶去将帘掀过,那尚士召登足而入。平清望视那尚士召,观其五六旬年纪,行足盈健,面无半些须髯,头戴方巾,眼着叆叇,身着一蓝底布袍,两目安慈。朱平清观其面样,便知定确无错了。便同水荷齐至跟前,各道过名姓,言明来由,参礼行拜。

那尚士召道:“方才因见门首处止一车马,便问询家仆,知有客访拜,于上房所候,方此而至。若有误怠,尚望容恕。”朱平清连回道:“在下今日行此一访恐多有扰处,还望老师莫弃。因幸闻师之尊名,喜逢一会。而今至贵舍,一来循迹登望,二来因目事于身寻师欲议。”士召正待言问,一旁王水荷道:“老师且先落座,方好谈叙。”三人于是齐到桌旁,二人先请尚士召首座,后两人也一齐入座,丫头端茶取盅,三人方开言畅叙。朱平清问道:“缘何贵处不见大老爷、太太?”尚士召答曰:“吾儿于长安为官,其妻儿同居此处,却出外游闲。”后问平清道:“与之同随者乃是汝妻否?”平清回道:“非也。其为吾处一丫头,今随学生同登荣宅,因尊师旧恩深铭难忘,故随吾齐来寻见。”那王水荷闻之,恍忆前旧,又起身来对士召拜得几拜。士召急连拉起,水荷两目湿滢,道:“尊师亦是予我大恩者,奴家断不敢轻忘,今幸复会尊,长别久逢,真个天怜奴家,令以报师之重恩。”平清也起身劝之,后三人仍复归座。尚士召对水荷道:“我往日为官十余载,多有民者衔苦前参,然之多也,未便皆记。你方才所言,想是定为其一得老汉之助者。”水荷笑道:“自是得受师之所助,然那时尊师已是不为官了。”士召略一思之,忽有所悟,道:“我昔日作学师之时所助一王氏家女,可正为汝乎?”水荷道:“正为奴家。自前一别,一恍之久。”士召又道:“现令堂如何?”水荷回道:“家母去之久矣,奴家自两亲皆去,又无另眷可依,便于这位朱公子贵院处为仆。得其各尊眷恩赏,集些钱两将母妥葬。今借闲机,同登一访。”士召闻之点首叹之。

尚士召又于水荷言些抚慰之语,后问朱平清道:“方才阁下称因事待议,未闻其详。”平清遂将祖父认孙玉春为义,要请一师者作门馆之事道了,末了又言:“老师为官得民夸敬,今转作师教子厚良。祖父要重邀老师立此馆,在下亦是一学书待试者,便是也要趁借机缘,诚谨恳指。老师若心下允肯,真个学生一大福果。”尚士召道:“老汉自昨岁教得一户大庄人家子弟学书,已是行劳多载,欲作归闲之算。然今番会得二位,言善行诚。我同汝尊祖父也是昔日之熟,当为登会。”平清问道:“此开馆之事,未知师作何置?”士召笑道:“此无消急此片时,待明日望过尊祖父待言。汝需点教,届时方好议之。”平清听罢心下甚喜,遂叫王水荷同尚老爷言话。三人畅叙一时,见一妇人同一后生行进,朱平清两个见了知是尊太太并令郎,上前道明来意,各拜得几拜,他二人也俱回礼。众人一并邀座,又说得一时,怎奈时及恨晚,只可起身称辞。尚士召亦起亲送二人出外,平清拱礼道:“尊师留步。”士召道:“许久不曾会见令尊祖,明日欲作回访。”王水荷笑道:“吾等届时仰盼恩师尊访。”二人辞之而去。

王水荷道:“今得会拜恩师,该生可无憾也。时候已是不早,恐院处太太责备,早些回了方是。”朱平清笑道:“你今难得见了旧师,怎却将一人忘却了,如何仅我二人?”水荷忽悟心醒,笑道:“喜掩蒙心,却将秋月忘入远云外宵了。”他两个仍复蹬车,扬尘而去。直往西处行不多路程,到一人家门首前止下,正为林秋月之舍。朱平清同水荷一先一后而下,见大门敞展,平清先以手扣门几下,便见里头现一人来,二人一看正是秋月,遂登足进之,秋月也忙近前邀入两人。道:“二位想是会着那尚老爷?”水荷笑道:“真个不虚此行,也是天叫我等相会。现也时近晚矣,该作回返。”秋月点首允之,平清道:“既已至此,吾等进去稍见令堂为好。”三人便一齐入屋去,见秋月之母陶氏半卧于榻,见平清而来,急要动身起下,平清连上前扶着,秋月、水荷也都上前去。陶氏道:“老朽近来身恙欠安,难可作礼,大爷容涵则个。”平清道:“老太太既贵身不大安,便免此琐礼。”仍叫陶氏好好卧着了,身后王水荷亦近前拜礼,几人取凳座了。陶氏问道:“大爷今如何金登撇寒?”朱平清转对秋月道:“你不曾将今日动身走外之由告知于老太太么?”秋月道:“我方回宅内仅见老母一眼,便见其与素日之异,以言所问,才知近来身之安欠。急去寻唤医者来,忙料许久,故未叙禀。”平清听罢遂道:“独老人家一身于此觉不为好,秋月今且留此陪顾,待我回去禀过众亲便是。”一旁陶氏道:“老身一个尚自顾得,恐院处太太们嗔罪。先前那等如何苦日皆过来,又有太太、老爷等恩济,使钱自不消说,更况此等小耳。”平清道:“老太太休如此说,若仅你独个带恙留此,不但届时需助无依,亦叫秋月心下悬惦,太太那处我自有说理。”秋月闻之而应,陶氏也不好言语,只得谢上一番。几人恐时将晚,将话闭止。朱平清、王水荷两个起身欲辞,临前平清又取几两银子交于秋月,让其细细料看老母,秋月谢过收了。二人又辞过陶氏,出了门去,鞭驰遗辙。

话说两人一路直归春合院门首处,梦雁去告知李金凤等。平清将车马置当,与水荷进内与众相见。金凤见回者少一,遂道:“秋月亦是同随而去的,怎却不见其回?”水荷便将其母陶氏一情道了,几人于前院石亭下坐聚。金凤道:“你几人去得这多时候,想是会得那尚老爷了?”水荷笑道:“此真天令相会,不枉该行。”金凤道:“依二位之见,彼之如何?”平清先将他等相会所语叙之,又道:“师之品良,待陌若亲。若无前修缘福,今生怎可易见。我若是水荷,也自要去寻拜。”金凤笑道:“连你尚如此高赞,我倒也欲会见一番。”平清道:“可照汝愿,他同祖父也有旧往一见。况他近来多得闲空,明日身来咱处回访,与祖父言叙。”水荷也道:“若老师届时有误言冒罪,望姐看于奴家苦颜薄面,容隐莫显。”金凤连道:“你二人既如此赞说,他又如何会照前些时日那厮一般?”只见平清起道:“尚未禀过众家里头人,吾且暂别。”梦雁笑道:“杏丫头早去回过,何消动行?”平清道:“非是这等事,是尚师明日待来回访一事。”说罢,自别过众人,自往后行去了。

朱平清直至后堂,先见过吕老太并祖父母,后言得访尚士召一事,又将其明时欲来回访一事说了。朱天丰道:“如此甚好,老汉现亦离了府城归乡暮居,明日理当一会。”刘老问道:“杏丫头报称秋月不见回,却是因甚?”平清遂将陶氏染恙,秋月留之照顾故未同回说一遭。吕老闻之道:“月丫头出身折苦,仅老母一亲,此尽孝道,甚为可也。老身所思,不妨助其娘俩一助。”平清道:“太奶奶慈言甚确,吾回时已是给足银两,自不消顾虑。”吕老笑道:“孙儿差解老身言意,银两不消旁口提之,孙儿便是知舍予的。老身今日心下之思,前院东厢房尚有闲屋,原是先前做事那婆子所居。其自前岁作辞,空置无烟。老身所欲,不妨叫月丫头带过他老娘来,不但可令其照应得便,亦可接过那婆子前职。”平清道:“老太太言之虽善,然现非比往时。余之亲者皆异方居职,院内事已多足者矣。若早些年日,众眷皆此,那时请他而来为助好。”朱天丰道:“话虽如此,然可通转。现时近立冬,他那病恐短时难痊,不如仍唤他来,待及日暖,或已复安,届时仍叫他回了。他也获些银钱度日,无不可也。”刘老太道:“老爷之言,很可照依。待将那先生之事妥结了,即唤其至。”朱天丰又转于平清道:“你同他所议之事如何?”平清回道:“其称待会及祖父另言。”片刻去之,平清辞离仍复回石亭去了。

待会众归座,将方才言语转了。梦雁方听罢便嚷言道:“早些便请他老来岂非为好,原先那些个婆子总有意同俺们为对头,俺们得闲落歇,他便传知惹衅。大爷又何尝不晓,生惧太太等单赏俺们了。”水荷道:“若非金凤姐所护遮,不知刘安人又厉斥那个去了。今提及他等则甚,岂非扰恶愉欢?”平清笑道:“他那等残龄尚可与汝等争闹几时?不过受耐一时,现那个可与你争闹?”金凤道:“明日那老师来时,不论开馆愿否,亦可寻机问教一番。其良肃高望,若得其传些言理,强于空无。”平清点首道:“正该照此方是。”水荷笑道:“二位无消虑此,尊师多是要允应的。只届时需伺候之人,烦劳代转太太,非奴家不可,月钱仍循素常也罢。”金凤笑道:“你举荐得良,为立大功也,该当作赏。那时你只消细细服侍,以回恩报,我是定不叫你多劳无禄。”水荷道:“师之大恩尚未竭报,金凤姐之恩德亦又无薄,怎可再受承?”平清道:“这攻赏理说应是我出,秋月接其老娘来时免不得些不便处,江仙同秋月是极为好的,届时你细照着他母子两个便是。”几人亭下长聊,见日色晚矣,各散而去。那李金凤回至卧房,见过其母王氏,将王水荷一事道了。王夫人听罢笑道:“他以此回报厚恩大德,理当如此,表妹亦定无拒言。那师者若来时,只叫他服侍人家一个。其之职缺,择另补之。”金凤闻母亲言允,心喜别过。出去寻见水荷,转此捷语,水荷甚喜谢之。

时及次早,朱平清于榻而起,只觉今晨气越凉于昨,又听外头淅沥之声。待着衣行前推窗外瞧,只见外头雨落植叶,檐湿地洼。平清观之不免两眉上皱,道:“虽吾最是居时喜雨,然此真非时候,好似天有意令吾难悦一般。”说罢郁生不乐仍闭了窗,行出门去顺外廊行过一段路,又顺一青石道路直至李金凤处。恰金凤亦起,正绾发上簪。见朱平清至此,立身而迎,观他身衣稍湿,发沾滢珠。不禁问道:“虽是两处离得近些,然如何不撑一伞而来?”边言边取过一干巾来,平清接过笑道:“想我先前训武习兵,盆雨忽至,尚无止言,更况此不及其一之微露,岂可轻无军将之样。”一旁又走来王夫人,亦道:“自个身子是万千紧重的,大恙来时非神非仙的,如何遭受的了。”那边李金凤已拿过那干巾来,将平清一头湿发润丝细细擦来,二人方落座。平清先言道:“今日天甚不作美,偏择此时降润,我想老师难可赴此。便欲过些时刻往秋月处一遭,将老太太等言告会他娘俩。”金凤道:“如此甚可,咱二人齐同去之。”平清遂辞过李金凤并王夫人,正待去之,金凤又忙言道:“方才吾母之言怎又忘却?便是有恙时方甚思健在时。”说罢寻过一油纸伞来交之,平清接过笑道:“怎可悖拗好意。”道谢去了。朱平清回至原处净面,又吃罢茶水点心。候待少刻,见外头雨势稍减,便撑起伞来去李金凤处见过,二人辞过王夫人,同使一油伞而出。

两人出得院门,行上大路。方将近村口,却见前迎面不远一人亦撑油伞行来,朱平清便叫李金凤同止不前。金凤正心惑欲问,却听平清忽道:“你可是尚士召老爷否?”原来此者非是旁客,正为尚士召远来身至。其亦瞧见他二人,便道:“我今应昨日之语,要来回访,另会尊祖父畅旧,朱公子待往何处?”朱平清遂将行意简叙,又道:“不意于此相会老师,如此来,我二人且先伴老师同归寒舍与祖父客见,另时复出。”只见两把油伞,同道齐行。将至院首处时,士召忽问道:“公子同行佳人,想为玉金良结者乎?”他二人两双眼目彼一淡笑颜,无作回言。王水荷于前院闻得外头有人扣门,起身出外顺游廊赶去前打开来。不意竟瞧见恩师于外,只得连作一福,起身让进,朱平清、李金凤跟后一齐并入。

朱天丰得报尚士召临访,急要起身邀迎,却见朱平清已同着士召而至。两者旧逢,各闻寒暖。士召又去见过吕老、刘老二尊,礼行作罢。朱天丰请士召于屏风后同座,李杏不敢怠慢,忙以温茶端奉。朱平清正以告退,朱天丰笑道:“且休莫退,这尚老爷文识高仰,今我与其相谈话语,汝可同旁思中喻理。”平清应之而坐,道:“因见今日天降润泽,足地难行。老师居宅非近,学生心以师定另择时日行访,谁晓正巧相逢。”士召回道:“一言顶万金,吾既言已定之,力可及也,岂轻误缓?世者以信为立,吾若一纸书信遣人着送,倒不及亲动一行。”平清闻其言教,赞之不已。尚士召又问朱天丰道:“自前同尊一别,一恍久矣,现遥居于宅,府城之主一位现仍为任否?”朱天丰稍然一叹,回道:“若无老汉旧疮系累于身,现何来闲身闭居一理。先时海疆寇难,我那妹子妹丈皆处临海之域。虽彼时有俞参将统兵有方,教海倭不敢轻衅。然老汉挂心难下,一来忧其安危,二来以报朝廷世恩,老汉亲领军士千者,远赴浙属。两受海寇袭害,苦左臂得此残长痛绊。后只于府内单作文事,又得儿女等所劝,脱任而返,另着府内能者接任。虽身闲在此,然心留居彼,吾每月择一二空日赴县城一遭,择府官详问近情。”言罢,稍静片止,尚士召开言道:“兄之义女,得尊恩养。兄既是有心让其亦学一纸书文,某便是看此女日后欲报孝道,亦是应并全二位之意。此开馆一事,可择后之三日而设。”平清闻之,心下甚喜,又道:“若届时舍内玉春触些差处,望老师轻训毋过。”尚士召笑道:“若非天大般罪错,恼训为那般?”不觉已及午时,尚士召正待一辞,朱天丰道:“外头雨势未减毫弱,尚兄返途不便,于此稍受茶饭。”平清亦于起身顺言附劝,士召难作拒言,只可谢受。朱平清起身道辞,朱老爷仍同士召座叙。

不言二人论往,只说平清以来至刘安人处访拜,因父朱泽松事务多碌,多日未得院中,故此仅母一人。安人问道:“家内来得何样客人?”平清道:“便是先前水荷所荐之师。”安人道:“外头雨润这般,何不择日来访?”平清遂将于外偶遇一事,并其与祖父言话等并言了。安人道:“这乃天赐便缘,你届时亦可顺拜一师,得些授教,日后循此而行,总归一好。”平清回道:“母亲教语,亦为吾所思。”安人又问:“外头正雨降不歇,你同江仙伴行出外则甚?”平清便将吕老等言复说了,刘安人听罢道:“老人家直替外人忧想,此处用不着那许多腿脚,唤来唤去苦何?”平清回上两言劝之,寻隙出退。

朱平清又赶赴前院厢房处,正见李金凤对孙玉春道:“咱日后若不苦心刻学,便真个负了那尚老爷那般好了。”平清收伞进身笑道:“方才仅短会一面便知如此了?”金凤回笑道:“仅那两言对会,我已是瞧得大半了。”廷春亦笑道:“此不但给玉春寻师,亦是给大爷寻师了。”水荷跟道:“若无个半缘于间,吾又如何逢识,又怎的荐予明安?”

待及饭食毕之,雨也渐微。朱天丰与尚士召对言两句,士召欲辞。朱天丰便着人唤过平清来,令其备车作送,平清依言而行。不多时已皆备矣,尚士召辞过朱天丰,平清相送同离。过眼间,已止行尚士召门首处,平清搀其而下,临去又道:“敬候三日后师之荣至。”言罢拱手别离。平清辞罢尚老爷,复又行至林秋月寒宅,见了秋月叙明来意,秋月两目遍泽润潮,道:“老太太恁般照怀,怎敢不尽忠竭奉?”平清言慰一番,又进去见过陶氏,问其体况。陶氏回道:“谢大爷问慰,服两汤剂,身稍可好受。”平清又将吕老之话告于他了,陶氏听罢,不知如何应答,平清道:“此处仅秋月一个单照,若另生外端,甚大不便,老人家亦是为此所虑。”陶氏只得千恩万谢了。平清复转对秋月道:“你稍刻收拾一番,明日如无润降之,即着人接了你娘俩去。”林秋月又谢过一番,平清少座一时,起辞而去。及次日天色大晴,朱平清雇一车夫,交付钱两,乘之而去,至秋月地处见过母女两个,他二人个携行裹而上,不多时便回春合院处。秋月方将带物置下,老母便唤着欲去见拜,秋月只可同母赶赴。陶氏入内一见吕老等,急上前拜叩不休,口道:“请老寿星安。”吕老恐其年高身恙,忙道:“月丫头速将你老娘搀起。”秋月急依令而行。刘老道:“你也不消如此谢了,月丫头如何顾及两处之事,你在此来也好分承些气力。”他娘儿两个谢过退之,二人回至前头,又见过廷春几个,李金凤、朱平清也同来。陶氏笑道:“李姑娘许久未见,今番一见又较前更上增几分仙色。”众人皆笑不已。那陶氏自于此暂落,接先前那婆子之职,诸事尽细不题。

不觉三日转逝,朱天丰唤过平清来,嘱道:“今日乃开馆之日,书房拾掇已结,你亲去一遭,邀那尚老爷来。”平清方至门首,外头便扣起声响来,平清遂出手大开,却见外头立者非为陌异,正为那尚士召尚老爷。平清忙邀而入,道:“本欲接迎老师,不意竟现位临了。”士召道:“我岂可心下无记今日,故以早起行。”直请入书房,孙玉春闻告急后而来,二人稍作言语,玉春叩首认师。由该日起,尚士召慈悯教习,玉春半毫无敢轻怠,谦谨听指。尚士召每日茶食寝起,王水荷倾劳竭奉,无半言苦语。此一日,李金凤赴朱平清处,笑道:“现尚老爷已立门馆,你也曾言欲求些指点,现良机近前。得明言教,非阅卷书可较之。”平清道:“虽是此般,我反却不晓以何求点。”金凤道:“不妨求指往后之径。”平清觉之为妙,便直奔书房,恰玉春借歇暂去,此仅尚老爷一个。平清上前行过礼,道:“吾亦同师为闻卷求名之者,也欲认尊为师,奢欲寸点。”士召道:“汝既有心作学,吾岂顾为己学子否。汝言求名望榜,汝作府城官将久矣,欲作朝廷地官,其因为何?”平清便道来缘由,士召轻摇首道:“却是差矣,享官一职莫不是仅为甚名配良佳、得瞻羡语、弄权敛金等欲?如今房舍内呕血灯读,忘却身饮者俱因甚么。然名中身职,为官之士更需如何。国家逢灾处险,可谋言论策,以续国祚。百姓冤苦无诉,可平反安良,遍察寻治。此方为成官之行途,吾昔为朝官正为上言所诉,当今天下遍处无不最紧此者之地。非说于府城内非是一出路,然若可为国一顺,为民一安,为心竭劳,无愧身之官袍,头上乌纱,便不论尊劣高低。”平清听罢,心忽大悟,道:“治国安民,方为此之道意,师言所点,学生恨晚方知。”说罢,道谢而去。

待回至原处,李金凤仍未别去,见平清而回,面色神佳,便笑道:“观你此般,想是定得点教。”平清细细讲出,金凤道:“何有半些差处,吾父谨责无懈,无敢轻愧高职,无私尽公,不正为此乎?待姨父回时,你也讲于他听。”平清道:“他那等脾性,你又非是不知,只怕难入其耳。”金凤道:“如何听不得,他也是做过两处官的,岂会不知晓得这般道理。”却见梦雁赶来道:“王太太因事需唤金凤姐前去。”李金凤听罢便与平清作别,赶赴王夫人处去。

且说时日之快,天色亦寒,不觉已为冬至,此一日阴云遮压,过风冻骨。那尚士召去访见朱天丰,掀厚帘而入,屋里头摆得几处铜炉,流暖环照。二人先言些闲语,后道:“谢兄之厚待,今欲请辞暂去,略探居亲。”朱天丰正待言语,却听外头一人进之叫道:“尚老爷此番只怕离不得了。”

不知来的是甚么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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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搞笑冤死,灵魂穿越到一个叫天元大陆的异界,而猪脚更是俯身在一个刚刚死去的菜鸟亡灵法师身上。本应该是召唤大刀骷髅战士,却变成召唤手枪骷髅战士。每一次的召唤,在猪脚的身上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异。于是猪脚就决定组建一个骷髅手枪队,天天打手枪;组建个骷髅大炮队,天天打炮。组建一支现代化骷髅大军称霸异界。什么大魔导师、剑神、恶魔、天使,我通通把他踩到脚下。(书友们都说了:前面的章节不是很精彩,不过后面的章节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希望看到本书的朋友们,能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兴许你多看一会,就会慢慢喜欢上本书了,后面的章节将会越来越精彩)
  • 太元录

    太元录

    他出生便是祭品。侥幸存活后,没想到是天生异瞳。父亲身份成谜,从小便有两个仙境师傅,他能否突破这一方天地,到达彼岸?
  • 醉鬼张三

    醉鬼张三

    《醉鬼张三)》是经典武侠小说系列之一。清末,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等六君子在北京菜市口血溅刑场,维新派人士被广泛株连。以智能双全和豪饮著称的义侠张三和威武神勇的老英雄王五等京城豪杰,在张三才貌双全的未婚妻王丽媛的大力协助下,为救难友,与清廷鹰犬展开了一场生与死的厮杀,最后,在落日余辉中,张三和丽媛一骑双跨,飞驰而去。
  • 要无敌先开挂

    要无敌先开挂

    “老夫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道身,你小子天生就有?”林诺:“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我有金手指。”“金手指是什么意思?”老祖诧异的问道,心里琢磨着:莫非是由纯金打造的神器?“说了你也不懂,简单点说...我要逆天了!”林诺对着天大声狂笑。“轰隆”“妈呀,遭天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