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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荐良贤众仰名望 寻旧恩问访尊宅

那朱平清由屋行至外头一瞧,见他二人分作一怒一悲之色,不免一惊。急问道:“此是那般,莫不是回时途中又如前时遇甚无理之徒?”李金凤稍平怒息,回道:“正是遇着此等人,然非回途所遇,是于塾所处遇之。”平清听他这一番话语,心下已是猜着几分。便道:“且先进内叙谈,莫于此地,若叫祖父等知晓了甚为不便。”金凤便拉着玉春同平清一并入屋去。进得屋内几人择座而落,朱平清复问其道:“你等于那处逢着甚事,以至动此肝火。可是有别家子弟欺辱玉春否?若有此者,讲来交于我处置便可,他便是官家也自去议理,何消亲受恼火。”孙玉春忙回道:“吾同彼处众学子皆相平无恶,非有那个欺辱。”平清道:“既是恁般,定为那好怒甚严的学师所致。”李金凤于旁又起怨道:“正为该等彘才,仰仗由县衙内出,接此塾师一职,那神气恨不得直过皇上。”玉春闻至此心下屈酸不觉又涌涨而上,将脸垂下以巾揩泪。平清见状忙慰劝一番,对李金凤道:“先前我亦会过那塾师,倒真如祖父所言那般。然学师教之所严乃为平常,却不知此者如何行肆言狂,害得这般气恼?”李金凤正待开言欲讲,又瞅望玉春一眼,观其并无所说,便将方才等事尽详所叙。

原来那李金凤如往般行赴塾所,见众学子皆已散学,便于外候着玉春,然候得多时,不见其出。金凤心下生惑,便行上前去至门首处,透窄隙朝内望之。正见孙玉春立于一处,那罗自斻在前言斥。李金凤见此暗自思道:“此定为春妹妹不知因甚等小事恶得此人,我且看那厮如何。”忽闻那罗自斻喝道:“别之学子尚可做得,如何偏你做不得?”玉春闻他忽声高喝,受一大惧,忙释道:“只因昨日祖母贵尊有恙,前望慰伴,又因心下久挂,不意竟将老师所布忘却。”那罗自斻又道:“今日你这等话语,明日他又另等话语,照此而下,我倒也无消教了。”玉春又连道:“非学生违逆老师,实非有意所为,卑恳老师容怜则个。”罗自斻又道:“且不顾你有意无意,你便是有意为之亦是仗你乃大户人家所出,觉我待你必得照怀。你却是甚思差了,莫说你处乃一厚家,便是那等高官子弟,我亦是如此所待。我先前衙内为职可惧得那个?别个或有所忌,然于我前头妄觉如此。我今若怜你,日后余之学子顽闹无法,更管他不得。”玉春尚待以言辨之,不意那厮已怒目圆睁,近前直起一腿,将旁那桌踹得甚响,摆之书笔皆都落地。玉春已骇得半言不敢出,身子丝许不敢挪。那罗自斻又出言喝道:“竟尚敢欲言惑辩,你择日补过二十篇来。”玉春听至此已是心冷了半截,只可忍泪应了。谁知一旁一阵吱呀之声传过,那门直被忽的大开来,他二人俱吃得一惊。此人正乃李金凤,其方才于门外听得他那等嘲语,已是心头点上火来,后又见其那般贼匪粗行,更是再难可忍,故如方才那般。

孙玉春一见李金凤进此,赶得近其身旁。那罗自斻因先前亦会其面,便对其喝道:“汝之外者缘何进之?”李金凤暂不顾他,先问玉春道:“此塾师缘何那般说你?”玉春便老实回道:“因吾在此听学,昨日塾师令吾等将近来其学教之言思评些个来写。因昨日刘老太太贵身得恙,金凤姐亦是知的,我那时只顾老太太,却不意将塾师此嘱所忘。今日待补已是行不及,故师方才大发雷火。”李金凤听罢又望罗自斻一眼,其仍怒挂容面。便道:“原来因着如此事,吾妹妹又非因贪闲所误,一片心思尽奉孝亲者。你既为一师者,如何不知此中缘理。既已知情由,又怎的说出那等话来。你又遍阅书文,竟不曾知得为子尽孝之理?”那罗自斻听他这一番话,不觉有些语尽。金凤又道:“念吾妹初犯,尚有可谅之地,望师稍作一恕。况你那所罚实为重也,便是轻些也可办了。”那罗自斻见其言语轻些,便又邹眉斥道:“连尊师之言尚难办得,已为一大不敬。若不重惩,日后余者那个还肯遵吾严令?莫说训汝等乡野学子,便是朝中皇子,我亦照此般。”话方落,一旁李金凤啐道:“这般本事山高,何不入朝为个太傅,偏至寒田,却要强欺吾等乡人则甚。俺们虽大户人家怎的,要你甚照怀?俺们便为大户厚家,亦是于你脸面,你倒越发朝天上去了。汝虽生人面,然内兼狗肺。全无替他者所虑,言冷三寒,行似匪强,此便为汝此学师之言貌,枉享此谓。依我言不妨去做一山大王,恰仿汝样。本以为汝教之有方,不过此耳。”那罗自斻听得这些言语,火气腾涨,面色大红。急转身取过戒尺来,道:“师辈近于眼前,竟如此大不敬,你早早赔了罪来,尚可恕得。”不料李金凤半些无惧之色,直迎前去,瞪目言道:“汝真个敢打?吾若真个惧害,丝动两眉便于你赔百来个罪。”玉春见状忙要赶前相劝。只见那罗自斻戒尺高举而落,玉春大惊,只见李金凤也左手出之,正将那尺抓于手中。罗自斻见此急要抽回,却见甚奇,那戒尺于金凤手中竟半些不动分毫。看官亦知,李金凤本就较寻常女子气力大些,又并得朱平清教其学得这些时日武艺,更是凤添羽金。那罗自斻抽回不得,急得面似水烫。一旁李金凤朝旁猛的一摔,直将罗自斻跌得个身尽沾地,口内哀呼不已。金凤行上前去,玉春见状忙由后拉着道:“金凤姐足矣,莫要弄得重了,届时如何作收?”李金凤听罢只可罢之。见那罗自斻于地上翻个身来,稍抬指欲言,李金凤早喝阻道:“我倒无动手之心,汝却先以此行。如这般反想俺们来敬你类,不看自个儿几分得配。早些离了此,少亵师此尊任,枯茅草芥竟尚思伴配金须。”那罗自斻闻至此际,口内出不得一个词来。心下气急恼坏,又因金凤方才那些话语,又是羞惭并兼,两目一翻昏晕在地。旁处几个学子因与其熟识,有的连去帮救,亦有的紧赶出去寻其家者而来。孙玉春慌道:“如此可怎好?”李金凤看得一阵,又行上前去探其鼻息,见尚有一气。便对玉春回道:“此皆该者自取其咎,又这等心胸窄肠,怎不自得恶因。”便令那等学子掐人中、揪头发,学子照言所办,忙得个不止,李金凤便拉着玉春一路直返。

于归中途,孙玉春又问:“刘老太太今服汤药,可觉稍安?”李金凤回道:“老太太已较前时好之甚多,待将余下药食尽了,便可尽痊。”二人行得片刻路径,已是将近门首处,玉春不觉将步暂止,叹道:“祖父本一番好意,议令送学,本是也为日后需时可用,奈吾反负其尊望。今吾虽受批责且不言,却叫金凤姐连受此烦恼。”言罢不觉两目又现殇红。金凤忙劝道:“今受那厮气倒不及甚么,择日可同祖父另议学事。”说着同玉春上前叩了门首去。王水荷闻之定觉李金凤两个而回,急去开了门。迎了他二人进来,笑道:“你两位回时正逢甚巧,方备得饭膳,你二人便回,真似算准了回的。”却又见孙玉春容样,不禁问道:“玉春姐此是如何?”金凤因他这般一问,又忆起方才那等事,不觉又上火气。道:“今日触得晦运,好地处竟落那等浊秽。”水荷心下也明得几分,忙以别话掩过,随便同他二人略道几句便去了。

朱平清听罢,略作思番,开言道:“纵为玉春有此毫差,那塾师竟全无感换之想。作此粗行恶罚,又动手于先,全此人自寻苦罪。”李金凤道:“不论他动手在先,那厮直视自个如天高,直不得俺们待其如皇上般。叫俺们敬他乃看其为师者面上,他倒如此欺人之甚。如此强横还欲俺们敬他,敬此一东西则甚?”平清看他说得这般,忙道:“你亦知此者如何,何消受他这等气恁般深。他也自食其果,就少些思及此些烦事。莫让祖父、老太太等知了,不若你定遭一番责备。咱家尊辈你亦可如那厮前头般言行么?”只见王水荷又行此,道:“老爷知二位姑娘已回,却不见过去用饭,叫我来催唤诸位。”朱平清起身又对李金凤道:“今日如何且休再言,待会至众亲跟前甚消得谨意言行。”金凤点首称善,便同玉春一并往后行赴。待至膳厅,朱天丰等已是候着了,吕老见他三人到来,笑道:“早知得春儿已是由外回了,如何这般久方至。老朽同众者一箸半些不曾动,就候着你几个哩。”玉春面上回笑道:“回时欲暂歇足少刻,谁知言话聊之过也,竟叫诸位久候,真个罪之。”刘老笑道:“既是至也,无消说那许多,入了座便罢。”王夫人亦连招李金凤两个速些入座,待及三人皆已落位,吕老等方动箸夹食。

众人饭食毕之,皆随吕老一并往后堂而去,众进择位而坐,李杏、梦雁两个端茶奉上。众者先言几句闲语,后朱天丰对玉春笑道:“春儿赴学算来也有一月有余,此些时日可觉如何?”孙玉春因朱平清谨嘱于先,心下已有所其备。遂回道:“尚为一好,无有难处,祖父无消虑心。”朱天丰听罢微一点首,道:“如此甚好,若有甚需之,来寻老汉可之,去寻明安几个亦可。咱等皆已为异姓之亲,甚么难处只消开口道来。”那朱平清于旁一面听着祖父言话,一面不时朝李金凤处而望,见其面色如常,余怒已消,也放下一心来。遂接祖父之言道:“祖父言之正也,便是玉春无言欲讲,吾等也是应不时问询怀照一番的。”玉春又谢过他祖孙一番好意,众人言语间不觉渐偏别语,后时辰近晚,一堂人各退宿寝。孙玉春回至前院屋舍,长叹一气。忽闻外头行步传过,玉春忙推门一瞧,见为李金凤到此,玉春忙邀其而入。二人坐一春凳上,玉春愁叹道:“今出得这番事,明日该如何为好?”金凤道:“明日且言那塾师因事暂别,又无别者作替,故今得歇闲几日。”玉春道:“此使得几日尚可,若那塾师许久未回,又或辞之而去,如何为好?”金凤道:“届时另换别地便是,祖父等又未明中故,有何所虑?”玉春道:“也唯可此般,只是又惧那塾师家里头到此乱闹,老爷等知晓了甚为不好。”金凤又劝道:“此倒无消惧虑,我自可应得。”玉春听其如此说,心下略觉安之。李金凤见时候不早,便辞过退之。

待及明日,孙玉春照往去朱天丰处问安,拜罢便道:“因闻那塾师因些事暂去,又无那个代之,故孩儿今暂无必前去。”朱天丰道:“既这般,他不曾来时便不消去了。明安处学书甚多,况他近来亦多熟观,不妨叫你兄长作师一教。”玉春遂谢过朱老爷而去,方出不远便见李金凤亦至,金凤见他便道:“祖父他老人家如何言语?”玉春便将朱天丰方才之言叙传一番。李金凤听罢笑道:“此便为可,余之皆不消春妹妹有虑,吾自办得住。”玉春又说些留意之话,二人各自走去。孙玉春至朱平清处,将朱天丰之意说了,平清笑道:“这般倒好,自家之人,也可便受外之闲气。只是先去告知于吾父母,免届时又生误解。”玉春遵之,赴朱泽松夫妻处,先道过他二人安好,遂将朱天丰之语来。刘安人道:“平时可作一玩,于同地学时断不可偷空作闲。”玉春回道:“定谨挂太太之言。”言毕辞过他夫妇二人而去。待复及朱平清处,见平清已将自个儿所习之书寻取来,置于桌上。见玉春而回,问道:“吾父母可允否?”玉春点首回之。平清笑道:“此话正是对也,观习作学便是应目聚心坚。而不可因亲友伴者于旁便心移旁地。”玉春亦笑道:“方才太太便如此讲来,已是谨知了,何劳复上一遭,我又非为玩乐甚深。便是祖父尊面上,我也断不可如此的。”朱平清听他讲完,邀其入座,以书教习之。待至晌午,玉春去备饭食。朱平清借机赴李金凤处,先道出朱天丰之话来,又道:“你拳脚功夫已渐熟也,我近来不便教之,汝可自个寻处自练。”金凤笑道:“我既已得些亲传,自可独个习练,或亦可思出些新的来,只苦尚学不得兵器。”平清道:“兵器届时更消深学多练,目下且先固深此学。待玉春仍去后,我瞧你武艺学之如何,再作议定。”二人一阵言议,因见饭时已至,便起身一同共去。

话说直过得数日,玉春却不闻那塾师回之。便对朱平清道:“那塾师过得这般时日却不见有回之状,莫不是因金凤姐那一气,愤而作辞?”平清道:“他辞也好回也罢,全凭他意,咱等管他恁许多则甚?他真若去也,会不着他面也可少受一气。”玉春也不便多言甚么。忽此一日,朱平清正同玉春于座观书,忽见林秋月来道:“胡老爷现至,正于外头。”朱平清听罢连出去邀迎,赶至门首处,见胡志杰已于外候着。胡志杰见平清至之,便道:“于属闲空,特赴贵处一谈。”平清将其迎入,二人一并行入屋去。孙玉春见此知不便坐待,便将书搁下起身来称辞欲退。平清道:“你可将书一并拿去了,为当自学,寻时送回便是。”玉春听罢照言行办,后辞之而去。待其离之,朱平清同胡志杰择座而落,林秋月又恰奉上茶来。他二人先道些闲语,后胡志杰问道:“如何贵处春丫头却也学起书来?”平清便将前番孙玉春拜叩朱天丰一事道了,志杰闻之悟而点首,道:“尊祖父待其如此厚恩,习学些东西来,日后亦可奉孝尽报,可曾叫他入过塾否?”平清回道:“自有。便是南处那塾所,只近来彼处学师染病告歇,已过得许多时日不见康回,故其于吾处学之。”志杰道:“兄尚不知,吾前闻同乡者言传,那学师早是离了此地,那处众学子只可另寻学处。”原来那罗自斻自那日得李金凤一番言责语斥,归家之后常浮难忘,每逢忆起,更觉又羞又气又惭,日子渐久,不觉招恙病起,寻些药服来仍不见现好,却倒日重一日。他家里头人又因惧院处威势,只可拾掇东西,移离此处。那罗自斻至后头,忽一日痰上阻咽,两目一翻于榻上亡去,此为后话,略言题过。

朱平清闻得这番话语,稍觉一惊,心下已然明晓缘由,遂道:“原来此般,怪道这多时日未闻其回。培明兄今若未至,不知又坐候多少日子。”胡志杰又道:“贵处可有闲居处否?”平清回道:“后院处倒有。”志杰听罢道:“依我见,不妨赴镇上寻请一学师来,为个门馆先生如何?”平清闻之略作一思,答道:“此倒也为一良计,只是消得同祖父等言议一番。”二人言别话间,不觉忆起前番那老道来,朱平清道:“自我逢那老道赠丹药于我,竟再无一见。”胡志杰道:“天下之大,他等逍游闲仙,足行四方,或隐而静居,或遍方作行,择缘者会之。若欲复见,只看缘之长短。”平清又问道:“兄自服仙药,贵宅人等可有见知者?”志杰回道:“吾表妹尚幼,便是瞧见也无大妨,余下者尽皆不知。”平清又笑道:“只惜世宗皇上在位之时不曾亲会这老道。”志杰叹道:“先皇迷道误朝,民苦劳怨。这老道定无不知之理,便是皇上知有此者亲招欲见,那老道早不知何处去也,岂有觐会之说。”正言聊间,不觉已为晌午。朱平清要留胡志杰于此用饭,志杰谢过拒之,平清无奈,只可与其作辞。

朱平清送了胡志杰离之,自去用罢饭食。又忆起胡志杰所言,便去朱天丰处,正朱天丰夫妇两个也早用过午食。朱平清先道过祖父祖母安好,又将那塾师因病离此地一事道出。刘老听罢对朱天丰道:“那塾师一去,新者不知那时方至。依老身之见,明安也是满阅学书的,不妨让其暂为师以教春儿如何?”平清笑道:“祖母差也,中之精理,吾自尚难尽晓,怎可轻充一师。方才培明至访,说出一言来,吾倒觉不妨如此般。”便将胡志杰所言请一师作门馆。朱天丰道:“正巧后院西南处有一闲静书房,待先生请至赐学,汝同春儿等皆可拜之问教。”刘老道:“届时定消使些银两,镇上者多是知识老爷的。若叫老爷亲身赴请,他等一可待孩儿好,二可比别家少些银钱。”平清笑道:“祖父等既是已认玉春为膝下之义,与吾亦是胜为兄妹。钱两需耗自不消二老所虑,只求得访请一好些个来。”后朱平清稍歇片刻,辞过二老而出,就往前行去。至李金凤卧房处,却不见身踪何处,便是王夫人亦不曾会见。平清只得转过出之,待往前院中途,见梦雁迎面走来。平清问李金凤何在,梦雁回道:“同玉春姐几个于一处,太太去安人处言聊。”平清便与他辞过,直入前院左面房去,见李金凤、孙玉春坐于一处,又有林秋月、王水荷在旁。平清方入之,便闻得水荷愤斥那罗自斻。四人见朱平清而来,皆起身迎会。平清对水荷笑道:“他不管怎的招厌,现已是个远去之者,直言起他则甚?总念挂于口,岂不生愤怨。况他或已招果报,惩罪绕缠。”林秋月道:“只是那厮此一去,老爷等又如何作算?”朱平清遂将胡志杰之语,并方才同朱天丰之言一一道来。李金凤道:“若行此等,于俺们这处有祖父、太太等。届时请来仍如前者行鉴,吾等也仅可忍气闭声耳。”却见一旁王水荷笑道:“金凤姐无消有虑,我今荐一贤师,若寻得着请来,定然保妥,断决不会如你言那般。”朱平清道:“闻汝所言,想这学师定为教子有方,胸有鸿理。不知其尊名为甚,现居何地?”水荷回道:“此尊师贵姓为尚,名士召,乃桃园村人氏,同秋月是一处的,不知亦闻否?”林秋月道:“闻晓些许,却未见尊容,又知其早时得中举人,后折官返乡。”水荷笑道:“正为此人,此良师不但教书之才,更是心慈怀善。昔日俺邻舍人家请其来为自家公子作学,俺那时家内正素寒,偏吾父又染恙在榻,吾母将钱两翻取些来,急苦不足,俺便去央邻舍怜施。俺方至邻处,恰尚尊师也在,俺道出苦由,邻舍未及言话,那尚尊师便叫我引望一番。待入俺贫舍见了,只叫我于此稍待,他自出之。不多时便回,将些银两交于俺,称此些乃邻舍聘钱,又道已托邻舍寻医者来。自至院来,久未复会。”李金凤道:“恁般说来,真乃贤师良父也。”朱平清亦道:“如此良师,只惜往时不曾会之。若无水荷言语,只恐嗟错此良。今番禀过祖父,待去寻请一番,若真个请来,吾也是望一点教。”几人议定下,便复转至朱天丰处,将王水荷所言那复禀一叙。朱天丰听罢道:“此人我亦得往知,世宗皇于位那时,旱年逢至,老汉赴转乡间放赈,到桃园村处,与其幸会,只那时其乃一官爷,今倒罢官从师。”平清道:“他既为一贤师,祖父又言其往时为官,想其为任定公正廉明,定受谄结之气。他今番已作乡野之闲,何不诚邀至此,尊居门馆。吾也为一作学之士,定有求其指教之处。”刘老道:“恁多日子不曾见得,知他仍在否?”平清道:“动足去寻觅一番便知,况他昔做民官,村者定有知晓。”刘老又道:“月丫头也是那地的,可同作一去。人家如此尊望,自是消略备薄礼,稍表寸心。”几人应了话语而出,仍回原处。朱平清对众道:“仅我同秋月去一遭便可,时候不早,需当早行。”只见王水荷道:“尊师于吾恩厚,自往一别,再无一会。今亦愿伴二位一去,不管行途可顺,柔躯恙否。若得会见,今生无缺愿。”平清道:“也罢,我三人去之成矣。”便自去备齐车马,同李金凤作别,他三人登车而去。

不过晃间,便已至地。林秋月寻找一熟客,问询一番下来,心下不免一喜,匆一谢过。待复回众旁,言道:“已探听得矣,那尚师仍居此,只消前行百丈之余,右处一巷,过得该巷,一黑大门前便是了。”三人亦俱心喜,朱平清道:“吾等既登门望尊,岂可全空而访,怎奈于村间只可稍就些许,稍备薄礼方是。”王水荷急取些钱两道:“吾今寻拜恩师,岂可无些所表,此算得我些个。”待朱平清去之而返,众循秋月言那径而行,待车马转过几番,至一门首处。秋月忙言道:“便是该处也。”平清先下身来,于前扣门。不久但见门开一隙,一婆子探首望之,见生而问,平清先道安好,后言来意。那婆子回道:“客人逢之甚巧,尊老爷正于房内。诸位既来问拜,于外略候,待我进去通禀一声。”说罢退转暂去。平清探得话来,喜着返至二女前头,道:“速些将礼取下,正于里头。”遂同两人搬礼而下,同至门首。只听秋月道:“今既与二位寻着尊宅,又出居院不易,欲去望视老娘,望乞点允。”平清言些谨意等话,便叫其去也,秋月谢过离之。正那婆子也回,道:“已禀过尊太太,叫诸位等且进。”两人道声谢语,婆子引他两人齐入。

不知二人此行见那师尊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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