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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责同僚登夜访厚友 游盛街缘道赠宝剑

上回言及,大明太祖皇上临位初时朱志成为府邸筑修城池,招兵买马,并赋其名曰顺安府城,日益壮大,转眼已过了二百年光阴。此时已为神宗万历皇帝之时。话说这万历十一年,山东之域忽现贼寇作乱,杀败朝廷将官,万历听大臣徐槐之进言,写下一榜,欲招纳有才能之士荡除贼寇之患,逐派人将此榜分发至各地州府。

话说那顺安府城里有一人,姓朱名平清,表字明安,乃是这府城首主朱志成之后人,生于嘉靖三十六年。彼时世宗皇上崇道修沉,无问朝事,更有那随仿者为顺圣心,竟也貌充道者,以诓口食。忽有一年,朱平清之母刘氏安人,于房同表姊王氏相谈,一丫头奔进禀道:“外头有一道者,称欲访见。”安人听罢道:“想是那等诓言惑语欺诓口食之流,无消见其,告知于他今日无会。”那丫头领命照行,不多时那丫头复来禀道:“奴已知会于他,那老道执心要见。”一旁王氏道:“不如略赐些钱两,打发了他去便罢。”安人遂取过一吊钱令丫头送去。丫头方出不久又折返而回,道:“奴要予他钱两,怎无料他道‘金山银海,无阻吾行。’观此人是非见不可。”安人听罢,愁上貌容。道:“那老道不求钱财饭食,只求一见,倒也无甚难。然人心莫测,谁晓那道者所安何心。公公同吾夫君又皆身处府城,却该怎般作算?”王氏道:“他如此言语,想非为那等欺人弄鬼之流,何不就令其一会。”刘安人思罢亦应允了,便唤丫头去唤了那道者来。一会儿便见那道者由丫头引见来,见了安人两个,行个稽首。王氏观那道者正风仙貌,知非为那邪术之辈,遂赐座看茶。王氏先道:“道长今日所访甚不逢巧,我家大老爷等皆无在此,仅吾等并些丫头仆役等。”老道回说:“方才贫道入贵宅来正目逢一俊貌公子,未知那位令郎?”刘安人道:“为吾之子。”老道又作稽首道:“烦请尊太太邀令郎一来可否?”安人便打发丫头去唤了朱平清来,安人令其与道人见过,平清对着道人行过礼,道人问:“公子年有几许?”平清回道:“已是九岁。”道人细看一番,面露笑颜,忙拱手道:“察公子之貌,似仙之罕才,日后定得多番作为,名溢身高,三日三夜道不尽那佳话。”说罢,又对着安人两个拱一手,辞身而去。待其去之,刘安人并王氏又去见过吕老、刘老两个,将方才道人一事讲了。刘老笑道:“孙儿看着便甚觉聪颖,那道人所言后之或可便映。”朱平清后至十六之岁,中一秀才,次入京师国子监学书。

四季循替,那朱平清已年至弱冠之年,鼻下生胡须一道。因自幼便极喜好舞刀弄剑,故端的一身本事。又兼小时认字阅书,故他老子朱泽松在府中弄一武官之职叫他任当。后赴应乡试,甚憾无中。因祖上遗训家中男子者尽得习武,那朱泽松却生性惰散,不欲学之。他老父朱天丰惜子爱子,便不忍去逼迫,逐一心叫平清代之。说也逢巧,那朱平清自小正喜好习武,虽少不得些苦累,然平清言道:“既为己一心慕仰,岂便轻弃。”便无惧那寒暑炎凉,学之甚快,渐渐尽都学全,本事日益精进。又常与府内武将较量,或胜或平,无一输场,俱是称赞。他祖父本是此任府城之主,往年曾参抗倭之争,今年岁已高,兼因旧留遗创难担久任。因长子朱泽举携妻女远赴京城,于城内落脚,又觉次子朱泽松胜任不得,便叫平清继承。平清任府主后因觉府里日子乏味,心觉十分烦闷。便说服祖父于府内众官中选出一人替过。事后回了老家合义村,与他那兄弟姊妹们住一起,平日事少无繁,最喜好登高行远、观游遍转。这朱平清也是沾了他祖上薄光,他祖上自发达后,把这老破屋子换新一番,正是枯木逢春,便成村内远至一整乡下之豪门庄园。

言归正传,话言此一日,朱平清闲来无事,逐到离村不远处的一大槐镇上闲转,忽的看到一群人挤在一处,在看墙上什么东西,平清走上前去,挤到前边朝墙上看去,方知是山东有匪寇作乱,刘永安等大将征贼身死,皇帝欲招军汉派遣去山东剿灭匪患。看罢,平清也不再转悠了,回身便走。只听一人于背后叫他,平清回首一望,此人却是认识的,乃是府中一武官将军,唤作高景,与朱平清乃是同乡,善使一柄刀,平清问道:“你不在府中,怎的来这儿?”高景道:“明日小女出嫁,特向府内求了几日空闲日,今日到镇上购些所需之物,你明日来否?”平清摇手道:“明日却是去不得了。”高景笑道:“平日里你也倒是清闲,此是忽得甚等大事?”平清亦笑道:“这大事却是从天而降了,先且告辞。”高景笑而不语。平清转身待走,高景又叫阻道:“听闻府内亦有一事降下,你可闻知?”平清听他这般说,立足止步。转身道:“是何事?讲来听听。”高景道:“知州处取来了一副从京城下来的榜文一张,上言称山东匪患一事,欲招兵去伐。”平清听后道:“朝中如此多军马,灭此等贼寇有何难处?至于如此。况又有戚继光将军所在,何不效先前剿除倭患那般?”高景道:“这伙贼寇不同于那倭寇,乃是叛军所立。朝廷派遣过将官去征伐,只是不知贼人使了甚么计,竟致使其十损八九,戚将军又被朝廷调赴广东,况他也年过半百。今番云南一带偏又与洞乌朝起了争斗,朝廷之意,是恐别处再起叛乱,欲留朝中大将届时去平定,故才这般。”平清听后道:“只怕别处叛乱还未起,先叫这伙贼人势力渐增了。不趁此刻多派人马加紧铲除,却因折损一大将就行这般,倘若别处群贼汇聚,还不知要坏了多少将佐士兵。况又有哪些因财障目愿为钱失命之人,又倘如招的那些军汉中有临阵起异心的投身为贼,岂不更助长贼人气势。”高景叹道:“朝中之军中腐朽者甚多,经此一败,人人惊怕。官兵也好民武也罢,若真个成了,受赏财封官职,又能为朝中添能将。”平清道:“何不动用些咱府中之兵马,荡灭此等判贼?”高景道:“府主也因此事唤来众官来议,只是众官俱是一样言语,不欲插手此事。”平清听后有些愠怒道:“这像个甚么话?国现危难时怎可露显出如此怯懦,他等又非是无本事之辈,理应为皇家出一份力才是。莫不是同官兵一样叫贼人吓坏了?若叫他人知晓,岂不是要于背地里指三道四。”高景道:“只是这般又有何法子?”正逢此时,一妇人走来,乃是高景之妻孙恭人。平清见了行了礼,孙恭人道:“所需之物俱已弄得,现应回去办余下事。”高景便向平清道别而去。朱平清向不远处一丫头走去,那丫头是服侍平清之母刘安人的,唤作王水荷。那王水荷奉刘安人之命同平清一同来镇上,因平清挤进前去观榜文,故站于一旁候着。此刻听见叫他,逐走上前去,笑道:“不知那上头写的些什么?”平清道:“这你无需多问,你且先回去。我有些事须得回城一趟,若是早些,今日天黑前可回来。”水荷道:“只恐我一人回去时,刘太太准又得说你些不中听等语。”平清道:“随他怎般说去,他那嘴是一向爱说人的。这多年月,尚不曾熟惯么?”说完转身而走,王水荷也回院去。进至院内,正遇着一女前来,那女面色白净,头上插一金发簪,身披黑底绣花外衫,足穿绣云履,虽无脂粉所点,其貌犹比天仙。此乃朱平清姨母王夫人之女,姓李名金凤,表字江仙。这李金凤与平清差有两岁,平日里最喜与平清说笑打乐,虽为女身,然性子烈豪,亦是与其最近的一个。金凤见他一人而回,便问:“明安怎未同你一道回来?”水荷道:“他只道自己有事,只身一人往城里赶去,故才叫我独身回来。”金凤听后道:“他这一去,想必是有不同平常之事。”正说着,刘安人出来,见水荷一人回来,便问其故,水荷老实道出。刘安人道:“只怕是去何处找些不净之人闲耍,怕吾责备下来,故编此言语。”一旁金凤听之,心下不满,道:“姨母此言差矣,明安虽面上每日清闲,若是有甚么用得着他的时候,他定极快赴身赶往,他身闲心却不闲。况他又最厌恶那等酒饭之徒,他这番着急往城里赶,定是有甚要紧之事。姨母言他寻不净之人,据于何在,是亲眼见过否?又怎未听见旁人议论,便是无人管他,他自身一人亦管的住自身。”刘安人听罢,竟不知以何言相对,转身走开。待其走后,水荷走至金凤身旁,笑道:“果真如我所料,我回来前便猜太太要这般说,不料正中我言。”金凤叹道:“你猜与不猜无甚两样,这婆姨多爱说这说那你又不知。”此时金凤身后又走来一姑娘,此是金凤贴身丫头,名唤林秋月。金凤见了道:“明安因事去城里一趟,今晚上只管按平日里饭食去做,恐他天黑时回来。”秋月道声晓得。水荷又拿出一精致盒子来,道:“此是明安叫我转给你的,因你上月说镇上卖的那味点心合口,今番上镇又多来买了些。”金凤接过后笑道:“替我谢过他这番好意了,既有这许多,屋内又有包好茶叶。吾母同老太太俱不喜吃,咱几个进去享了。”三女说着回了屋去不题。

且说朱平清离了大槐镇一路直往城里赶,赶进城里时,已早为晌午,顾不得腹中饥感,直往府里而去。走至南门,门口守卫见是他,忙拱手行礼,平清亦回礼。待进了城门,往前直行,过士兵营帐处,因士兵尽往校场操练,故此处冷清。再往前行有三座大院,左为文署,乃文官之处,右边为武署,自然乃武官之处。直往中间一署内行去,那处乃府主同众官议事所在。只见里头坐有一人,身着大红绣鹤服,此人便是府主,名唤邓庆。朱平清上前去行了礼,坐于一旁。开言道:“外头街市上告示之内容,大人可晓得?”邓庆道:“此事府内之人俱已晓得,吾也召集众将共议,只是众将无那个愿插足此事。”平清道:“咱府内兵马也有上万之众,再同那当地兵马协剿,怎愁不灭?”邓庆道:“两军交战不以兵数而论,贼人颇会使计。若要除之,须以智斗智以武战武。”平清道:“若论武,吾同武署内数名武官俱有本事在身,若论智,文署内亦有许多能人。如此还有何可惧乎?”正说着,外头走进三人来,平清扭过首一看,那三人一文两武。文官范庆天,武官徐贤,赵平兴。平清见他三人行来,起身行礼,赵平兴道:“我二人方才训练完将士归来,路经此处,听着你言声,故此进来。”平清便将方才同邓庆所言道出,又道:“三位俱是府内有赞誉之人,现如今国土现乱,你我岂能袖手旁观而无作为。二位不妨随我共赴破敌各展所能。”他三人略一迟疑,徐贤开口道:“非是我等不欲前去,朝廷自会选精兵良将前去,又何苦插足其中,岂不自寻麻烦。”平清起身怒道:“怎能言这般话,平日习武训兵是为那般?就是为今日情形而备,身于圣恩之下,又身为一代将才,就须有所作为。既诸位这般,吾不勉强,我寻几个挚友,领些人马,也自可去。”赵平兴道:“此事非易,勿可鲁莽而行,这等之事,还是应由朝廷择派兵马亲处方好。”平清道:“要那日灾祸临身,诸位也指望着朝廷罢。”言毕,起身朝外离去。

话说朱平清离了府,复乘上马车,重往乡下赶赴,待赶回春合院时已是日落西山天色将暗。进得院门来,先饮数杯茶水解渴,觉肚中饥饿,唤过林秋月道:“灶房里还有些甚么残饭?”秋月笑道:“金凤姐叫多办了些,俱是给你留的,稍热一下便可。”平清笑道:“多谢他这般照料了。”草草吃罢饭,回房后心事重重,自思道:“朝中军队腐朽者甚多,府城内他等心下打算又与吾异道非一,若我独身统兵前去,胜算颇微。”思索一阵,念道:“此事遍者尽晓,不访去登培明宅舍同议此事。”随即拿了一灯柱便要出去。李金凤撞见了,问道:“眼下天已墨黑,又出去往何地干甚?”平清道:“出去一遭,即刻回来,勿要叫老太太们知晓。”说罢悄悄出门而去。原来朱平清所访之人姓胡名志杰,字培明。居于合义村东北方的胡家庄,与朱平清乃是幼时之伴,两家亲熟,亦是一身的好武艺,与平清不相上下。不多时,平清到了志杰家门口,敲了房门,志杰开了门见是平清,忙将其迎了进来。进屋上了座后端上茶水来,这时跑来一个五岁女童,乃是胡志杰之表妹,平清笑着拿出一块从县城弄来的点心给了他,打发他去了别处。志杰落座后笑道:“明安于无光沉夜劳足来此,想是有何等要紧至事欲同我所议罢。”平清回笑道:“培明言之正也,眼下正有一件事儿,我拿不下主意,特来寻你商议。”逐将今日于镇上见那榜文之事,一一道出。志杰低眉沉吟少刻道:“这事我亦听闻,只是此乃朝廷之事,与咱们没甚干系,要管他干些什么。莫非他那兵将俱是人人不可战否,此不过以重金请勇,届时也可收入朝中出力。”平清道:“我原之所想本与兄之无甚大差,只是若任由这些个贼人猖獗下去,恐日后必酿成大祸,况且你我二人各有些武艺,放着不使也甚是可惜,若咱真个杀败了那些贼寇,也好为咱村添光,也算是为国效力了。国之疆土亦为民之疆土,国之大难亦为民之大难。今番一贼不除,恐那日群贼而起,四方齐乱。一者呼之,万者随之。朝廷不单思剿内变,亦需慎防外邦,若内未净平,外扰趁侵,届时贼判两军更鸡犬不宁。休说目下国现一方之乱,便是观民之苦受,亦应出身一助。”胡志杰道:“贼人如若不除,恐日后祸害的便不再是山东一地了,也罢了,那咱今番为国家与百姓出了这份力吧。我想不妨去安豪兄庄上同他也商议一番。”平清喜道:“那是最好,他定会也一并去的。”志杰起身又道:“咱此行既不为了甚么为村中敛聚名声,亦非为甚么封赏,乃是为国为民慷慨出力。”

看官,这郑兄亦是这两人的至交,名唤作郑梓顺,字安豪。也居于同一村内,与胡家庄最是进。使一条镔铁长柄大刀,武艺甚是一强,又有一表妹,小其两月。名唤作郑晶玉,得他兄长所授武艺,使一条萍雨流花枪。二人到了郑梓顺庄里,郑晶玉将二人引至屋里,见了梓顺,平清先把自己所见那榜文一事说了,又将同胡志杰所议之算道出,那梓顺听罢,满心欢喜,叫道:“我正觉闲在家中闷得慌,正好拿那些贼人练练我那大刀,不知何时动身。”杰志道:“明日即可动身,”那郑晶玉听他二人如此说,也叫着要去。梓顺道:“你去那儿干甚,此又非为去何处耍玩,岂可甚事皆掺,依兄一言,还是留下顾看家里罢。”郑晶玉道:“你平时教我些许武艺,一直找不出地方使,眼下正好可以展示平生所学,有何不可。”平清笑道:“不知你近来竟何时学些武艺?”梓顺道:“不过教习几招,权作防身,未知可轻上敌场否。”平清道:“不妨令其就下耍一番,吾等若是观其使的好了,那便可同咱等一同去也。”郑晶玉笑道:“此有何难,一言为定。”说罢,回了里屋,拿来自己那支流花枪。在空院里尽舞起来,这一舞,只见得:

一场风来枯叶落,耳边过啸闻鸣声。

一场耍完,朱平清二人拍手大声叫好,志杰笑道:“武艺既已如此娴熟,让他一道同去亦非不可。不愧安豪兄亲传。”梓顺也只好如此了。这时,只听见一阵敲门声,梓顺前去开了门,见是熟人,忙将其迎了进去,胡张二人见了,忙道:“张兄缘何到此。”原来此来人亦是三人挚友,姓张名鹏柏,惯使一条祁水镔铁棍。鹏柏见了二人,也吃了一惊,就将今日见到皇帝榜文,欲要来与梓顺商议,却正巧遇到二人一一道出,梓顺笑道:“培明二位亦是同因此事来此寻我,既是各位志同道合,那咱等今夜便收拾齐当,明日动身前去京城即可。”晶玉却道:“咱们从此地远赴京城路途遥远,少也需些时日。倘若咱到了京城朝廷已派兵去了改怎处?”志杰笑道:“不必思虑甚多,若真个如此,寻一客店安寝,于京城内赏玩一番,若官兵得胜归来倒无甚么,若是未胜,咱再去便可。”几人又谈了一番,拜别而去。志杰归了家中,其母出来道:“深夜了,不知你出去干些什么?”志杰道:“方才明安到此,称有要事商议,怕打搅老母,故不敢声张。”老母道:“这有甚打搅不打搅,明安来此,不管怎样,也该告知于我,不知他此来找你所为何事?”志杰逐将所谈之事道出,老母听后道:“此事尚需心慎重些,你可好好斟酌一番。”志杰道:“我已定好了,明日就去,我自会万分小心,老母无须担忧。”

朱平清回去后,将此事转述自己家里头人。朱天丰道:“府城内诸将兵马,汝若消点取,老汉可荐数人齐往。”平清道:“本原为此算,只奈他等顾己为重,吾不欲迫允。”他那太奶奶吕老太更是千万叮嘱。平清只管叫老太太放下心来。李金凤听了道:“你有如此打算,若是那时贼奸暗诈,兵将不合,甚无利己怎处?”平清故作气恼道:“你能盼我此行顺些否?我这平日里虽看来清闲无事,想我往日于府城中,不知同多少将官比试过。”王夫人道:“仅你一人独去么?”平清道:“非是我独身一人,另有培明等人。明日一早,便去会着他等,同赴京城。”他父亲朱泽松听罢默不作声。祖母刘老对其道:“汝儿明日便行,你不言几句。”朱泽松道:“叫他出去炼下也好,亦看看自个究竟行不行得。”平清皱眉道:“论比拳脚刀枪行不行得说不准,若论口舌之力定不及某些。”李金凤见势头不好,忙对平清道:“此刻夜已深了,也应去歇息,不是明日便要早行吗?须养好气力才好。”待平清归了卧房,洗漱已毕,金凤却又进来,坐于平清一旁,问道:“你明日当真要去?”平清道:“当真要去,我已与培明等人谈好了,明日上京,绝无变心一说。”金凤道:“这可非是易事,那贼人领头的我曾闻父亲言过,也是个了得之人。无十足把握之事,勿要轻易去做。”平清道:“再怎的了得,终是一窝草贼,若是怕了他们,便不是汉子。国都保不了,还谈何护家。”

到了明日,李金凤亲动手给平清做了早膳端去,看着平清用着饭,道:“你此次一去不知何时才回的来,此是我给你做的送行饭,早些得胜归来。”平清停箸道:“此次一走,归日难确,不知何日月方能回,若是得不了……。”金凤锤笑道:“怎的还未动身便讲此不吉利话语?让老太太他们听了,准又得说起来。快些食膳,迟些又令众友闷候。”平清听罢急吃毕了饭,朱天丰已经为其收拾了些上京的路费盘缠,平清道:“无须拿这许多银两,只取其一半即可。”便只拿了一半银两,朱天丰又取来一剑来,笑道:“此是先前我斩擒倭寇,得世宗圣上所恩赐,今番你拿去使,令其大展盛威。”平清取过拜别了众位家里人,吕老又拉着连作叮嘱,平清拜得几拜,转身便走,李金凤、吕老、王夫人、朱天丰、刘老并秋月等丫头立于门口,目送他去,直看不着了才扭身回院。朱平清去了胡志杰,郑梓顺住处,会合了三人,郑晶玉也跟着。鹏柏也拿着行李前来,身边还带有一人,梓顺等人却是认得的,此人名唤张佳兴,与几人甚熟,常于一处言乐。众人照过面互行见礼,志杰笑道:“如何张贤弟也到此来了。”佳兴笑道:“张兄言议相邀,亦愿随诸位作出一事业来,故同到此。”几人寻来一匹上等的好马拉车,动身直赴京城。

远往京城路行之远,几人一路上风餐露宿,夜伏昼行。多日后行至一处地方,胡志杰见四周荒无人烟,天色阴沉雷声轰鸣,道:“这四周也无个村镇,看着天将有雨到,只得委屈在车上度夜。”佳兴把手往一处指去,道:“那有一屋,可到那儿暂避一下。”几人望去,果真有一荒废房屋在那儿,众人忙将马车带去,平清道:“看着门扇破败,门前杂草丛生,许久无人住了,委屈再此待上一夜。”于是众人齐进房来,闭了房门,又取旁一大石以堵。外头忽的骤雨倾降,几人在屋内寻些干柴,升起火来,取出干粮来食。志杰道:“不知这雨何时才停,地面坑洼泥泞已是不好走,要是一连几日不停,岂不耽搁路程。”梓顺道:“盛夏之雨,虽来得快,然去之亦快。”到得半夜间雨势果然减,次日晨昼便止住了。众人收拾妥当,正待仍复赶路。忽听平清惊道:“真个奇也,我那剑怎的四寻无见?”梓顺亦惊道:“明安那为御赐宝剑,定易招歪心邪辈之念。定为此行驻途歇足时叫人惦上,觅机而窃。”晶玉道:“只是看那门处石头无动分寸,外者如何而入。”志杰道:“且先开了门,由外头察迹。”几人搬去那石头开了门,胡志杰出之四下低首寻望。而后对众摇首道:“此事甚异,吾此察寻,竟不见地上有一泥足坑印。”鹏柏道:“既非为人取,莫不成生翅飞了。”平清叹道:“只是甚惜这世宗所赐,竟折没于我手。罢也,且赶路程。京城那般繁域,或可另寻好兵械。”几人仍继赶行,直言议方才那事如何之怪,于此不表。两天有余后,几人已到了京城,众人寻了一家旅店,店小二忙过来服侍,将马牵到后头,又请几人上了楼。平清问起掌柜:“你可知此处衙门在何处?”掌柜看了他一番,道:“几位客官从外地来的,找官府可有何事?”平清道:“当今圣上正为山东贼寇一事愁眉,写下那招贤榜你可知?”掌柜道:“这事我也知晓,莫非客官……”平清点首道:“我几个正是因此事赶来京城,要去衙门处禀告。”掌柜道:“客官且听小人说,自古至今,多少人因羡那高官厚禄而丧身,客官莫要……”平清打断他话道:“我若是为些什么高官厚禄,倒也不会走这许多路来此了,只管告知我便是。”掌柜目露赞许之色,道:“客官既要去,出了小店行至右面一路口,向左行一段便是了。”平清打听来,朝掌柜道了谢,出了客店,按指引行一段路,果真见着了。公人叫在门外稍候片刻,自去通报了,那官员正是徐槐,徐槐听平清说是见了榜文而来,忙让接进来,请平清上了座,叫人端奉茶水,道:“圣上正为此事心忧难定,壮士今肯为国出此厚力,为国家一幸,不知除壮士外,尚有何人否?”平清回道:“我另有五位同乡好友,也一并前来。现暂居于一旅舍里,只待明日面圣。”徐槐心下甚喜,就让他在外稍等一日,自会去向皇帝通报,明日入殿觐见便可。平清回了客店,向几人说了,此刻已是晌午,几人腹中也饥了,便叫店小二端上饭菜来食。吃罢了饭,众人又言聊几时,梓顺道:“既然现在没甚事,就在这京城里转悠转悠,也不枉白费了这一大段路程。”鹏柏也附道:“说的也是,我还不曾来过这京城,今日也可见识见识。”平清几人也是这般打算,逐应了下来。几人回屋收拾了些银两,就在店门口分别,各自逛去。

且说朱平清一人在路上转悠着,想道:“吾伯父便居于京城内,正好此刻去探望。”便去备了些礼物等,一路走至院前,敲起门来。只见院门大开,门子开言问道:“官人何处来的,有何贵干?”平清道:“我乃是你家老爷之侄,今来京城办事,顺道前来望访,烦你去通报一声。”门子回道:“大爷来的真个不逢巧,老爷同宜人不久之前出去了,去何处小人也不知。”平清只得将礼物先交于门子,取几两碎银给他道:“若你老爷那时回来,待我转交于他。”门子叩谢拿了,平清辞别而去,转去街面上逛走。看这京城街市上果真同别处不同,说不尽那香食美酒、稀物奇件、土物人情。平清猛想到:“险些忘了要再弄一把新剑之事。”便向两旁店面寻看,却不曾见着,遂朝前走着,转入一巷,走不十数步,却见前头立于一人,平清走向前去看,见是一老道左拿一剑,右持道拂。看那老道着一身白道袍,眉发皆白,双目有神。平清无以为异,直顾自个前走,待身经那老道身旁,只听其口中叹语道:“本觉京城天子盛域,地阔人繁。不意竟难觅一良主,甚一惜也。”说罢起身便要走开,平清听了他那番话语,止足转身,叫住了他,行了礼道:“方才闻道长话中句理,可是寻才难遇么?”那老道察量一番,开口道:“公子言之无差,然非为己而寻,乃为贫道所携之物。”平清问及何物来,老道左手出之,道:“此便为需良之物。”平清心道:“这正无废力气了。”便回言:“倒为逢撞,在下的正消一上等兵械作使,恰道长亦有出外之意,不知可出一价目否?”老道回说:“此剑久锋不锈,非百两之银不可取。”平清笑道:“这剑有何好处,值得这许多银两。”老道听后略作一笑,不做声,抽宝剑出鞘,平清见那宝剑烈日下晃耀人眼,出鞘时更觉炎烈下直逼来些许冷寒,平清接过来细看一番,惊叹道:“果真乃一把好剑,更甚于我先前那口,虽多耗银钱却也一值,只是我从河南之域远足来京,一路上盘缠花了不少,所余银两已是不足,再者未曾前思今番缘逢道长,亦未多带恁些钱两。却亦不忍错别弃离,不知道长愿意将此少些卖与我否?”老道回曰:“也罢,若是一些财大气粗相中便掏钱来,就是千两万钱要贫道出之也说不准,恐其落入不三不四之人手里污了。再者,贫道看亦同贵公子似有些旧缘,公子又是个识货良主,也就让你得了便宜罢。”平清道:“既道长愿允,且随吾同往。”言罢领着老道一并而行,直回店舍内,察算一番取出多半银子来,给了老道。平清又道:“道长今忍舍弃爱,却是缘何?”老道回道:“贫道正欲代其择一缘良之主,以显其利,于贫道处觉属屈才。况吾非银钱作首,而良主为重。公子今之逢遇,恰正该理。”平清闻之连连喜谢,叫银子交于老道,见其接过后转首疾步走了。平清坐歇片刻,因见胡志杰等无一回者。遂拿了剑仍继出外四转。正是京繁市荣,平清走得许久,只觉腹中饥渴,方觉已过不少时辰,恰好身旁一家酒馆,飘出阵阵酒香,逐走了进去,要了两角酒,一盘下酒小菜,刚吃了几口,只听得后边有人谈话,一人道:“真是个晦气,我一家子原本于山东老家待的平乐无事,却迫于那些贼匪,只可委屈暂住京城叔父家了。”另一人猛的把酒碗砸落于桌道:“可不是么,我兄弟一家在山东住的好好的,贼人下山掠财,一家子尽丧身于贼匪刀剑下,若能拿得那些贼匪,把来千刀万剐方泄吾恨。”平清听罢,自在心里道:“贼人万恶猖行,当速剿为上。”吃罢了酒,结了钱出店而去。

待至日卧西山时刻,朱平清回至客店,见四人还未曾回来,就拿出那口宝剑来观赏,越看越喜。不多时,四人拿着些东西说笑着走了进来,梓顺、鹏柏见朱平清手里拿着把剑,遂问从何处得来。平清从头道出。那胡志杰听罢,抽出剑来细细一看,言道:“此虽乃好剑一柄,然却消破这许多银两,总觉这老道有欺敛之嫌。”鹏柏道:“倒不如花少许钱弄个好些的凑合下,出这许多钱实在不值。”平清笑道:“我绝不会错识此剑,这银两花的也值。”佳兴笑道:“这些银子于明安而言不过小钱而已。”志杰笑道:“既然明安如此喜好此剑,不妨为其思取一中听之名如何?”平清思索一阵,抬头道:“不妨就叫此曰青伍剑吧。”梓顺拿过在手中掂了掂,道:“这剑还不及我所使那大刀重,也不知用着如何。”说罢,拿起剑就屋里挥了起来,恰好张佳兴在他旁边,忙道:“勿要如此,恐伤了人。”众人皆大笑。志杰道:“诸位都好好歇息下,明日尚得进殿面圣。”几人各回了屋里,卸衣而卧。

到了第二日,几人净了面,吃毕了早上饭。各拿了器械,付了房饭钱,又出些银两让店小二好生看管行李马匹,几人朝着皇城而去。

不知众人此行去面圣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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