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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宴团圆群赏中秋 李金凤以月论物

话说朱平清听得外头传过一阵喧闹声,忙起座奔出。出屋正遇着廷春搀着祖母刘老前来,刘老一见平清,笑道:“我方才听得传话,称你两姑母一家现已回,还有你大伯一家,就于前院大门口处,你先行速去看还有那个亲戚亦回。”朱平清闻之大喜,赶忙行至大门处,只见大门口已有多人,朱天丰正于两妇人跟前笑谈甚么,那两妇女为何人也?左边那一位乃是大姑母朱淑人,右边那一位乃二姑母朱宜人。淑人有一女一子,女儿比儿子较长几岁,宜人仅一子也。朱泽松正同其兄朱泽举将地上物件行李搬入门内,林秋月亦在旁助之。朱平清上前来至两姑母前头,问好拜见。朱宜人笑道:“许久不曾见得,明安倒胜于先前甚多。”此时李金凤亦走来,见了两姑母参见问好。朱淑人问道:“此是那个丫头或亲戚?长得倒如此精致。”平清笑道:“大姑母怎得忘却,此乃吾姨母之女,姓李名金凤,字江仙。况他这般打扮怎看也不觉是丫头仆人。”李金凤亦笑道:“约莫两年之前你老来时还同吾见过,又同我言过两语,怎今日相见反倒不认了?”朱泽松对一旁林秋月指道:“此才是服侍老太太等人之丫头,此一个唤作林秋月。怎将甥女错认?”秋月也赶忙上前拜过行礼,朱宜人细看一番,笑道:“果真长得同金凤一般,站于一处看之都这般齐整。”李金凤笑道:“承蒙二姑母所赞,若那日再见不知还可认出否?”朱淑人笑道:“那时同不少你这处丫头们言过些话,今于面前头一站,反倒未忆起。”又转对林秋月道:“院内仅你这一丫头么?”林秋月回道:“除我之外,另有四位,现俱身处别处。”淑人笑道:“这丫头倒也晓事勤快,想定最为老太太所疼也。”秋月略笑回道:“此回报老太太之厚恩,理当如此。”言毕,又帮着朱泽松二人抬运物件。此刻刘老太也行至大门处,朱淑人二人见母亲而来,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各握其手而言,刘老也紧握两姑母之手言笑。朱天丰道:“何必站此说话,至堂屋处坐那儿岂不是好。”刘老笑道:“便是这般说,咱母女几个许久未见,回屋好好细说,再看过你们祖母才是。”

朱泽举之妻洪氏同着朱宣云前来,先与宣云拜过了刘老、朱天丰。后道:“一路跋涉辛劳而回,煞是艰苦。口干舌燥的,何不先进屋去饮些茶水,方好详谈。”说罢,就欲足出行前,又忽转过对朱宣云道:“你也许久不曾会两位姑母之面,可借此说些话语。”张宣云道:“孩儿心下正有此般打算,母亲可先行一步。”此时朱泽举将一东西递来,道:“你既去堂屋处,将此物顺道带去,也可叫俺们少使些腿。”洪氏只好接过,直朝后堂吕老处而去。朱泽举见其远去,口中道:“路上未叫你出得半份力气,言甚么辛劳,顺道送一东西好似劳苦你干甚重活一般。”朱宜人道:“兄长也少同洪嫂子一般见识,也应需让着他些,亦是替宣云着想。”刘老道:“明安先前言你二人常因些琐碎之微弄出些不合来,你们一家子离家甚远,我同你老父又不身处北京城,便是你二弟与妹子两个亦都身处各地。汝等最是应当各相让着些,若出甚祸端,千里之遥,我等既是知晓却又难奈何,汝妻亦是替家里着想之人。”朱泽举道:“孩儿谨记老母之言便是了。”朱平清道:“两位姑母还是速去后堂太奶奶处为好,老人家亦为惦记,况眼下时节正为散而重圆之节,何苦一到至亲跟前反言些不愉之话而不言久别重逢等语,岂不扰众亲之心添不和之气。”朱淑人道:“明安之语何有误也,于咱处这般倒也罢,若于祖母跟前亦为如此,成何样呢?岂又不老人家费心。”朱宜人道:“洪大嫂一话且先止之,祖母身子近来如何?”朱平清道:“太奶奶现同姑母前些年来观望时一样健安。”李金凤亦道:“老人家现准正思着二位,快些进屋去的罢。”两人闻言同着刘老起足行之。

几人一路朝后堂而行,途中朱平清紧走至朱淑人身旁,问道:“陈姑父同表姐几个怎不见同恁前来。”朱宜人笑道:“就知你心中甚是惦记,俺们一伙路至大槐镇上,你陈表姐非要于镇上转看一回,你那俩弟兄也这般想,大姑父逐领着他几个在镇上,恰又遇着你姑祖母姑爷一行亦回,他一伙称回时忘得几样东西,既途至镇上,借此补买了。故俺们一伙的先行而回,算来也快回也。”朱宣云道:“若非父亲他执意不允,我也同着他们几个,而非在此了。”朱宜人道:“此番回来不论那时俱可去,何必急那一时。”平清叹道:“二姑母言之正是,不如先回此处各相见了,若去镇上也可一道同去,如此不可么?”李金凤笑道:“明安盼之甚久,此不又须得人家多久候几时。”朱平清亦笑道:“先前恁多时日都等得,此不过多等些片刻罢了,又有何妨。我若欲立见,已乘马而出也。”

言语间众人来至院中处廊亭处,却见亭中坐着二人。近前一看,竟是吕老同丫头李杏在此。吕老见着朱淑人两个,忙撑拐欲站,李杏赶忙搀着扶起。朱淑人同宜人赶忙上前扶着,又叫其先坐。朱淑人道:“祖母不搁屋内坐着不好,怎到外头这儿来?身上衣略显单薄,若因俺们几个害身子现出不好之状,俺们倒是有罪过了。洪大嫂子途经此处也不止此劝之。”朱天丰亦对李杏道:“老太太欲出屋来,你本应开口劝之,怎可自作主张搀带而出。”李杏回道:“本也劝过老太太,怎奈老人家执意要出,说着就要起身,只得忙扶行出。洪太太经此亦出言劝其暂归,因见说不动只得独自进去。”吕老笑道:“我念你们甚久,听说回来却又不见往屋里去,心下等不得,故才急出欲见,非杏丫头之过。”朱宜人又道:“老太太近来身子可恙?”吕老回道:“本就为好,今见恁久别而回,更为好上添好,便是有甚不好处眼下也尽好了。”众人听之俱欢笑不已,朱平清道:“太奶奶还是同俺们齐进屋内好好地聊上一回。”朱淑人两个也左右各搀吕老,上廊亭旁石路上,朱淑人望视两旁竹林,道:“想我前些年回来,此些竹子才仅一人多高,再回竟这般高而繁茂。”众人穿过竹林,至后院堂屋处。

进得屋内,洪氏见了忙起身迎至座上。李文贺王夫人二人也同着刘安人一齐进来,众人见过各问其好,后请吕老、刘老二人坐了上座,余下也各自入座,梦雁奉上茶来。刘安人问道:“方才仅见得洪大嫂,料是其一家而回,眼下又见姑子二位回来,只是大姑父同二位姑妈一行怎不见回。”朱宜人道:“他等现于镇子上,随后便回。”吕老道:“原来如此,叫我以为他两个今又不回来看我,又白苦候恁些时日。”宜人笑道:“我同大姐此番而回要看自个老父老母,姑妈又怎会不记得自己母亲。因久不曾回,当是应择些好东西回来孝敬您老。”淑人亦道:“我等回村内途经梅香嫂门前,正巧遇着他在门口,同其打声招呼。他还笑问怎的仅俺几个晓得回来,俺回称后头还有,只是补买些物什。”洪氏也开口道:“本来朱大姑妹也觉东西略少些,也欲同朱太太几个于镇上看看还有何物可带,还是二姑妹劝其,不然眼下俺们还不见得坐此。”吕老道:“弄些甚么东西?只要望他来此瞧我一眼便是极好了,莫非当儿当孙的,回来瞧他爹娘无甚好物件,爹娘还不欲叫他入门了不成。那些个离家子孙,一路多苦劳途,为父母的望其早些安回。到得爹娘前头言声安否,不知强于甚么敬物多少。”一番话语下来,李文贺笑道:“老太太虽年岁之高,然能晓得这许多理,属可喜也。”王夫人道:“老太太不过岁数已高,所言之理同那些年少的更是有几分胜之。”朱平清笑道:“正因太奶奶如此,所教儿女亦如其一般。”李金凤道:“既照此说来,莫非朱祖父便不晓得怎教儿女?姨父同其兄长今那个不是常叫祖父多担些事务,他老人家也这般岁数,却仍如年轻时多费心思,莫不成为此般所教也?”朱淑人对朱天丰道:“老父也应叫二位兄长替家内家外分些劳事便是,我同二妹时久不回,大哥又需留于京城顾着买卖,家内仅二哥。该唤令其时便应叫他。”平清道:“父亲也非是不想,因府内亦有他事,他身处其中,又因祖父不论甚大小事也不欲叫之,父亲只觉并无甚事,反不知祖父身缠多事。”金凤道:“你前先赴京城时,怎的他甚话也无讲,莫非此也不曾见着么。”正说着,刘老开言道:“今日过节,还是少言此等话语为好,待会余下亲戚回来,不可再如眼下这般。”众人应之,逐转谈别话。

众亲于一处谈得一时,见林秋月独自一个进来,朱淑人见道:“怎的仅林丫头一个进来,你两位老爷何不同来?”秋月回道:“大老爷两人于大门处置两椅而坐谈,称余下亲戚不多时便回,叫由他二人看着,不便与吾同来,故唤我进来服侍。”朱宜人道:“想必他二人心下几分猜着,知俺们言些对彼不好之言。也罢,叫他兄弟二人于一处好好聊些。”正说着,只见王水荷忙进,称道:“老爷叫我速来告知诸位,说顾老爷一行现回,令我前来告知。”众人一听,俱为大喜。朱淑人笑道:“祖母听见否,你两女儿今这不回来了?”吕老一听此话语,面上顿现笑,就要起身。王夫人忙叫廷春搀着吕老起座,就往屋外赶去,朱平清见其行之较快,忙道:“太奶奶慢些个,祖父先前不少叮嘱。”吕老一听,笑道:“曾孙儿言之极是,现竟忘也。”逐慢慢而出,刘安人转对平清道:“你两弟兄与陈表姐想必正于外头,你既久盼,速出去相迎的为好。”朱平清方醒转来,连忙答应,急忙赶出。王夫人见金凤立着不动,问道:“你为何不也一道同去。”李金凤笑道:“孩儿同明安两弟兄不甚熟来,不宜出之,还是叫他几个于一处好好说笑。”王夫人道:“俱是一家亲戚,初见生,后而熟。先见过了面,至后说话亦可熟也。”李金凤略一思,道:“母亲所言亦是,孩儿前去便了。”说罢紧随平清之步而出。

话说朱平清须臾间便赶至前门处,正见朱泽举二人正同一人行礼相语,一貌稍年长者乃姑爷顾兴,于浙江宁波城内为官。其旁另站一人,亦同朱泽举两个见之而谈,此为表叔顾东隐。朱泽松一转首恰见朱平清而来,忙叫道:“速来拜过你姑爷、表叔。”朱平清一听紧赶几步上前来,拜见了顾兴二人。顾东隐笑道:“许久未见,明安于家中如何?”平清道:“承蒙表叔记挂,近来不论家内众亲,还是家外之事,无有坏处。”顾兴道:“如此便好,俺们今日难得此一回,极应少些杂碎之事。”此时门外头传过笑语两句,只听道:“怎只顾你爷几个相叙,倒忘了俺们了。”寻声望去,见两妇而进,分为大姑祖母朱恭人同二姑祖母朱风娘。朱平清道:“姑祖母来之正好,太奶奶甚为思之,正由后院赶来,因虑太奶奶腿脚不便,姑祖母因快去迎住,若有甚东西要搬入,尽交于我父亲几个便是。”朱风娘转首对朱恭人道:“既老母急着欲见,咱不宜耽迟。”朱恭人亦道:“正是。”又对平清道:“此一处便交于你几个,你大姑父同表姐几个正于外头搬卸行装,应去助之。”说罢,同着朱风娘朝内赶去。

朱平清方出大门来,只听一旁传过争闹之声,朝旁一视,却见四人于一马车前,一女正同一人不知争甚话。朱平清怎不识得那几人,一女者身着翠玉绿外衫,梳一头齐肩柳发,一双黑底金线绣花鞋,此女子名唤陈菱,为己表姐是也。同其争闹那人二十来岁年纪,为陈菱之弟陈明一,余下旁者二人,一者亦二十左右年纪。此乃二表弟张桂福,另者乃大姑父陈海,于洛阳处任官,朱宜人一家子亦为此地。朱平清忙上前叫止他二人,又拜见陈大姑父。陈菱见平清而来,面怒尽散,笑道:“啊呀,走这许多路程,目下终得相见也。只顾方才言语,竟连院子也忘进了。”朱平清问其道:“你方才同陈表弟争闹些甚么?”陈海道:“明安你不晓得,你表姐他两个常为些小事而争闹。方才一事,吾等于镇上之时,仅因你二弟不欲同俺一道转悠,只想留于车上。怎奈你表姐却硬拉他下来齐走,便此般争执不休,直至顾大姑爷几个采买已毕要走,他两个仍争之,没奈何只得空手而回。方才快回时,菱儿又埋怨起,他二人逐又争闹起来,故有方才那般。”张明一道:“兄长且听,因我那时身子正乏,非是我不欲同菱姐等人游转。”张桂福道:“眼下休争许多,咱此不已至兄长院处?现已近晌午,咱们吃罢了饭,叫兄长领咱同去镇上便可。”平清听后道:“咳。我当是甚么事,竟又为此些琐碎之事。桂福兄弟方才言之正是,待会儿吃了饭食,再复去也非不可。况姑母几人今难得而回,定多留居此几日,未知菱姐觉之如何?”陈菱道:“那便依明安之言罢了。”陈海道:“咱也休立于此了,有甚话先进了院去继言。”又转对陈菱道:“你二人也应收些性子,于咱们一处到也罢,倘若叫姑爷几个知晓,此成那般。”他二人连连应允。

几人进得院子,正逢李金凤而来。张桂福见着,笑道:“兄长真个好福气,有个这般貌好的随身丫头服侍着。”朱平清忙止道:“可休得乱言,此是吾姨母之女。”后又笑道:“只是待俺太奶奶,好似真如丫头家仆一般。”李金凤笑道:“这般说来,我倒是生生把自个劳成丫头一般。”平清亦笑道:“若你真成个丫头,只怕主子还不好管哩,此世间甚物会叫你怕的。”张桂福又问其现几岁,平清道:“大你一岁,应以姐称其。”陈海近前笑道:“果真你几个齐聚一处,那话语好似开了闸一般。汝等且先去见过了太奶奶几个,而后去何处言甚话,皆由你们而择。”

且言陈海几人直到后堂处,又交代陈菱三人一番话,领着五人而进。进之,见朱恭人同朱风娘正同吕老太言语,说些久别重逢等语,于此不必细表。朱平清等上前拜过,朱恭人又笑着同其说些闲话。朱淑人对陈海道:“你几人于镇上买着些甚么?”陈海道:“因些突事,甚也不曾买得。”朱宜人又道:“眼下已近晌午,可曾传下备饭否?”王夫人道:“方才叫秋月等数名丫头将些前后两处闲屋拾掇一番,给诸位暂歇宿,尚未下此令。”逐唤过廷春来,叫其传令下去备饭,廷春遵命而去。不多时回道:“已吩咐秋月、水荷、梦雁几人速去备了。”李金凤道:“吾亦同去助之,也可多省些时。”朱宜人笑道:“也好,凤儿也甚晓事。只是咱家内之些许人,倒不及一女儿家。”金凤不待其说完,已奔出屋去。至灶房处,见着王水荷等人,上前笑道:“若于平日里倒也罢,因今日许多亲戚而回,故要多备饭食。廷春又须留于老太太身旁,仅你五人定较素日多费些力,现算得我一个,与诸位分些累乏。”水荷笑道:“金凤姐同俺们有福俱享,有累共任,不枉平日一场。”梦雁亦道:“咱能进得此院,也算前福未尽。”几人边言语边劳忙,不题。

话说朱平清又同朱恭人、朱风娘两个说些话语,后辞之而出。张桂福几个跟其身后,几人直至平清屋内,落座相谈。陈菱道:“仅说些话倒也无甚趣,甚闷人的,明安可晓得此又甚转处。”朱平清笑道:“此地俱可转得,只是眼下临近饭时,不便而出。待吃罢了饭,去大槐镇上也好,于村内外各处也罢。俱为游玩之好地处。”此时张桂福却瞧见桌上那青伍剑,不觉起身行至跟前。拿起复转回,陈明一道:“此是兄长所使剑否?”平清回称是,张桂福笑道:“未知明安可容吾试看一番。”平清道:“可。只是千万留意则个。”桂福抽出剑来,紧持手中,于屋内走得两步,对无人处胡乱挥刺几番。转身对三人笑道:“想必杀敌便是这般,诸位觉我所仿几分相似?”平清笑道:“此于战地之上须得依敌而变,观敌招数变己出手之招,更须寻敌之弱绽。诸般兵器各有其术,非是乱舞而行。”陈菱道:“此些话语俺们外人怎参悟得透,仅偶见得别人耍过。若非职所需,何人会学此。要练成又非一日两日,其中多少苦非所学者可知也。”平清笑说道:“自古文武双全者许多,若是欲学,又吃得苦。落个文武双才,如此文可出谋划策,武可斩敌夺阵。”陈明一道:“兄长这口剑可曾使得否?”平清回道:“前些日子便曾使过,战敌诛将甚为好。”桂福道:“你斩得何人?”朱平清逐将赴远征叛一事略一说,他三人听罢都一吃惊。陈菱笑道:“既如此,你便将此事详述于吾等听,带兵打仗之事俺们也从不曾听旁人细说。”张桂福、陈明一也连连催之。朱平清笑道:“说来也无妨,只不可叫姑母几个知晓。”见他几个应下,平清此才述起。讲至险遭贼人暗箭所害之处,陈菱骇道:“真个万幸,若非那李猎户,余下都不敢想。”陈明一道:“兄长乃吉人也,自有天佑,岂容逆邪可害。”平清喝口茶水,正欲接着讲下。却见外头走进一女来,却是朱宣云到此,只听其说道:“已布下饭来,摆于后院,母亲唤我到此通报诸位。”平清道:“既如此,待吃罢饭回来再续说便了。”陈菱三人也一同起身随其而出。

几人来至后院,正见一屋内已摆两桌,上置菜饭,吕老太、王夫人等一众长辈已各入座,李金凤、林秋月等于另一桌。朱淑人见他几个到来,忙让进来。几人进去,同金凤等坐另一桌。顾东隐取过坛酒来,走至朱平清那桌,放于桌上笑道:“明安可欲同弟兄姊妹们饮些否?”朱平清应而谢之,张桂福道:“此饭菜食起来,不是天上仙宴,便乃人间皇上饭食。饮下这酒来,真个赛神胜仙了。”李金凤笑道:“你兄长是吃惯了的,早时亦是你此般说。我随手一弄,竟得此恁多赞许。”陈明一笑道:“我方才言之虚否?兄长果真吉人,此不日日享着仙福。”张桂福端一碗酒道:“此一碗同李表姐相敬了。”李金凤也端过酒来一饮而尽,朱宜人见状道:“你为女儿家的,应遵其样方是,此成何话。”李文贺道:“今难得此一聚,略饮些也罢,只不可过便是。”吕老也道:“今日过节,那个想喝些酒俱可喝些。何必管那许多规矩,扰了兴致。”众人复动箸而食,朱淑人道:“父亲可要喝些否?”朱天丰道:“我是不喜喝酒的,叫大儿两个喝罢。”不多时碗空盘净,朱平清等先行离去,金凤同秋月几个收拾残桌。

朱平清一行复回屋内,张桂福正催之继讲。平清正欲开口,忽记起甚么,道:“陈表姐可还要去镇上否?”陈菱道:“镇上倒也欲去,那便同母亲几个转告一下。”几人又出,至堂屋处,正巧朱淑人几人已回。淑人听后允之,又叮嘱几句,平清等辞过而出。张桂福道:“咱唤上李表姐否?”平清道:“如此。你几个于此候着,我前去一番。”说罢,直往灶房处而去,正逢李金凤等将碗碟取来,平清逐将来意道出。金凤笑道:“你们是正气力足也,吾身却非这般,恕不可与你同去,不妨叫宣云随着。”平清道:“伯母是不叫他轻易出的,仅俺们几个倒也罢。”言毕,辞过金凤而回。见了陈菱等,将方才所言道出。却不见了张桂福,平清问其何处而去。陈明一道:“他方才称要回屋片刻,不知何故。”正说着,只见张桂福已奔来,手中拿着自己那青伍剑。平清问道:“拿它出来是那般?”桂福笑道:“恐街市上遇着那不讲理之人,以此唬之。”平清道:“何须如此,若真遇着,为兄的一拳一脚也可叫其吃尽苦头。带之亦非不允,只不可乱使。”几人一路说笑,一路外走,不题。至日将落西山时,他几人才回。众人说笑着走至院内,朱宜人望见,道:“吾儿手中何物件?”张桂福回之。朱宜人又对平清道:“你为兄长的,怎可轻易将此兵器于他人耍玩,若伤着人怎好?”平清连称日后不再行此。

夜布遮空,皓月挂照。众亲吃罢饭食,洪氏道:“不妨将桌凳挪至院中,聚一处赏月可否?”朱天丰道:“此也可,妹丈捎回那桂花酒等也可搬出。”便叫水荷、梦雁李杏将桌凳抬出,朱平清又同朱泽松将桂花酒取来。朱风娘又取一盒来,对吕老道:“老母不便饮酒,此有上好桂花茶叶,可品之。”吕老笑道:“正好我最喜饮此茶,只消取一半便可,余下的叫诸位也品一番。”朱淑人同宜人又端过月饼、果子而来。陈菱对平清道:“我看后头那假山亭子倒是一好去处,此处亲戚许多,言语不甚方便,咱几个不妨去那赏月。”平清点首道:“如此也好,待我去唤金凤几个,拿些酒水果子再去。”便找着李金凤张桂福几个道明了,他几人也称可。便对各自母亲表明了,取酒一壶,点心果子各一盘。齐至亭内。张桂福将酒倒上,因陈明一同陈菱不喜饮酒,只同平清饮了。李金凤亦自倒一杯,品之称赞不已,与他二人一道享之。陈菱笑道:“金凤妹真如女中英豪一般,再叫明安授你些武,那便真了不得了。”金凤笑道:“小心姑母等听着,又絮叨不休也。”众人又拿月饼而食,品之亦佳,故多食。平清忙道:“休要今一夜便食尽了,此是京城内带回,甚是稀也。有道是“短享一时,不若留长而享。”所得财富何尝非此,是几日便花完,还是更多之日。”陈明一道:“兄长言之甚是,好物最为难得,既得之,便应留心甚惜。”桂福道:“我方才见桌上似有鲜肥肉蟹,何不拿些来。”平清道:“诸位于此候着,我速拿些来,恐晚了一口也吃不得。”说罢离座出亭。

待其走后,几人又说笑一番,忽见李金凤望月无言,陈菱笑道:“凤妹妹于月亮上看出些甚么来?”金凤道:“万事俱有始有终,方才明安所言虽是不错,只是无论世间何物,终有个止处。同这圆月一般,总不会长久圆满。又如今日之宴,总有个散开,不论此一时如何,至明日便为过往。”陈菱道:“此便正了陈表弟之言,目下所得之好甚是不易,终有一失,须好好爱惜方是。”正说着,只见平清手端一盘,盘上摆蟹数只而来,笑道:“幸而早去,若慢一刻,只怕无也,那宣云真个喜吃,吃得不少。”众人分而食之,春合院内言笑之声不绝,圆聚之福四映。真个好一番美景之状。至夜深,众人撤去桌凳等物,各归而宿。朱平清等人余兴未尽,又说两句话,各自而散。

不知此后之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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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有幸机会看到了一路走来的走马灯,你却改变不了人事变迁,不妨好好回味以前。走马灯结束后不妨好好再来一次,一路的颠沛流离,与最后的相遇。又是重新的开始,在未来还未发生的日子里,多跟他(她 )见见吧。一切都会好的,对于自己的未来不要留下遗憾。就算留下了在努力一次吧。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可以改变。
  • 人生不一样的精彩

    人生不一样的精彩

    当一个普通不能在普通的人,向往着一份富裕及富贵、美好生活的时候。是对富裕及美好生活的多么渴望,当她真正有一天得到她所向往生活的时侯。可却发现不是她所想向的那样,都不按照她的生活发展,却有不可思议与另一种生活,改变了人生的命运。阴差阳错的穿越到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那个时代,还想着试图改变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命运。拯救这一对历史上传奇性的人物,命运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事与愿违。可当穿越者想回到现代却回不了的时候,被禁锢在那个没有电、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游戏的时代时,却发生了一系列奇妙,就好像是一个奇妙时空,因穿越者无聊、及于无所事事。心中想象如果能把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拍摄成电影,那也是不枉穿越此行。这只穿越者的想象,可不知更为神奇的是,穿越者却像有着拍摄电影很有经验,成功拍摄了,还有意想不到的……
  • 第一仙王

    第一仙王

    行走在凡尘与仙界之间的他孜孜以求,只想为心爱之人觅得一方幸福。踏遍高山险峰,走过深水龙潭,寻那苍茫之间的一线生机。终有一日,于无声处,悄然扼住那命运的咽喉……——————————————新书《九龙袍》已发,敬请光临哟~~http://520yd.com/book/520y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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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域之旅

    公元233年,地球进入了联邦星际时代。外有强国环视,内有人神之争!无尽的战火仿佛无形的枷锁将九州生灵紧紧制约。面对星宇中的强敌,人,鬼,妖,魔,仙,神是继续争斗,还是握手言和,或是选择逃避?九州生灵将何去何从?强大的异能结合人类智慧精华的顶尖科技,是是而非的炼魔修仙之路——他,是否能解开捆绑在千万年来仙魔人神身上那无形枷锁?垃圾星上快乐的成长无尽的时空中和各种不同种族文明的邂逅充满豪情铁血的壮阔战役命运之轮究竟会将他推向何方?***********************************************本书已签约,请读者放心阅读收藏!此书不走YD路线,但内有无限遐想,各个场面细致宏伟,希望读者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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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端端的,她居然穿了?神马情况?!穿就穿嘛,还穿到一个美人身上,成了某王的下堂妃,她怎么那么霉,每天都被某人欺负着,她对天长叹“我的苦日子好久到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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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狱嘻哈代表作《萌鬼住我家》的第二部续集!载着时光的萤火虫带你回到那个纯真依旧的世界 你相信奇迹吗?它一定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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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熊穿越了,在那个世界动植物可以成精,修炼仙道可以破开虚空。从他拜师惊雷门主,便开始了苦难征程,历尽艰险磨难,才知道惊雷门是东方大陆的守护者,而不是历朝历代的守护者。他拿起师傅交给他的责任,守护东方大陆,多次统领东方各族修士抵挡西方的冲击!历时五百年后终于找到传人,赵飞熊得以破开虚空飞升异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