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凑足了五万两银子。
并着一张三万两的欠条,让楚烨转交给了水阡陌。
王熙凤估了个八万的价。
依着市面上的行情,一艘普通的船怎么也得在六千两以上。
遑论水阡陌的这十条船,又各个装潢精美,且船身比普通船只要大上一倍有余。
过了几日,楚烨找上王熙凤。
说是银子水阡陌收了,但欠条他给王熙凤送了回来,还说剩下的他一并算在了贾琏的账上。
与此同时,楚烨还给了王熙凤数张船工的卖身契。
“我们主子说。您有了船,但训练有素的船工不好找,主子挑了些堪用之人,让您先使着。以后等有了自己的人,再还他也不迟。算是借给您的。”
他嘴上说是借的,但实际上连卖身契都送了过来。
这个情,王熙凤是不承也得承了。
从码头回去。
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休息呢。
就听到门外有人大喊,“不好了,出大事了……”
入了夜,府里小厮如此喧哗。
必是要紧事情。
王熙凤不敢耽搁,连忙收拾了就往正厅赶。
“呜呜……”
到了正厅。
就见王家子弟黑压压站了一片,各个气压低迷,神情紧绷。
如今府中主事的人是王父。
他背着手立在厅中,看不见表情,脚步来回踱着,十分焦急。
母亲在垂泪。
王熙凤上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见女儿怀着身子,深夜匆匆赶来,王母心疼不已。
安排众人,让了地方给她坐下。
这满满当当的站着一屋子人,仿佛凝着接连无穷的滚滚黑云,压的人喘不过气。
“你叔父,他奉命押送军粮。半道上遇到匪人,车马粮草被洗劫一空……”
王母哽咽着,道明原委。
王熙凤闻言,脑袋一阵阵晕眩。
平儿连忙劝慰,“奶奶,别着急……”
她身子骨不好,怀孕初期又落下了病根。
大夫说了需得平心静气,好生养着,千万不能心弦紧绷。
但到了此时,王熙凤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抓过母亲的手,连忙问道:“那叔父呢?叔父可还好?”
“那伙匪人虽然强悍,但运送军粮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你叔父虽挂了彩,但到底是皮外小伤,无碍的……”
“没事就好。”
听母亲说叔父还好好地,王熙凤总算放下心了。
但环视四周,众人皆情绪低沉。
她不禁疑惑,“母亲可还有事瞒着我?”
王母关切的看了她一眼,似是不忍。
但在王熙凤的询问下,只好交底,“你叔父虽然没有性命之虞,但丢了军粮,这可是重罪,轻则全家获罪,重则满门抄斩!”
王母一句话,王熙凤总算明白了过来。
何以大家如此沉重。
她面色一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平儿看的胆战心惊,“奶奶……”
刚想要开口,就被王熙凤制止住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将这件事在圣上知晓之前,处理解决,以免事态严重。”
王熙凤略一思索,“军粮丢了,送粮之期却延误不得。”
军粮丢失是重罪,王熙凤所能想到的,只有将功补过。
在限期之内。
重新筹措一批粮草运往边关。
倘若误了期限,定然难逃死罪。
“这,这……”
王父闻言,急得团团转,“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去哪儿找那么多粮食啊?”
王家子弟也各个面露焦急之色,却无一人有法子。
王熙凤攥了攥手里的帕子。
“此事,也许女儿能帮得上忙。”
“你?”
王父一惊,这么多族人聚在这里,都拿不出主意。
她一介妇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此事关乎王氏全族的性命,凤妹妹莫要信口开河。”
大姐夫听了这话。
率先责骂了王熙凤一番。
“果真是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在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还在这里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腰……”
“就是,就是……”
王氏不少子弟开始附和他。
“你们真是不知好歹。奶奶分明是在想办法救你们,你们居然还这般折辱起哄……”
平儿看不下去了,指着众人怒骂道:“奶奶是外嫁女,即便到时候要吵架灭族,也灭不到奶奶身上去。”
她这话虽然难听。
但话糙理不糙。
王熙凤早已出嫁,按着如今的律法,那就是贾家的人。
即便王家要满门抄斩,也与王熙凤无关。
众人涨红了脸,一时之间,没了声响。
大姐夫因着是在王家借住,自觉此刻与自己也不相关。
趁机提出了告辞。
他走之后。
王熙凤站起身来,环视众人一圈。
就连大姐夫都走了。
平素与大姐夫为伍的那几个王家子弟,也彻底没了气焰。
剩下的几个,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了王熙凤身上。
此刻眼巴巴瞅着王熙凤,“凤姐姐到底有什么法子?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伙听一听……”
王熙凤抬头看了王父一眼。
见王父面色沉重,显然也是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她身上了。
遂面对众人,开口道:“我在去年冬日,于京城外一个庄子上,收留了一部分流民。之后他们开垦荒地,进行种植,如今已有了万担粮食。”
“什么?”
“居然还有这事?”
“这事真的吗?”
“……”
王家子弟炸开了锅。
王熙凤本不打算将这事告知众人,但如今情势所迫,她骑虎难下。
只好点了点头,应下。
再道:“军粮不过五千担,我能抽调一部分粮食过来,充作军粮。运往边关。”
兹事体大,就连王父也震惊了。
兄长一直说他这个女儿是个有大智慧的。
但他往常总觉得,一个女孩子,又能有什么用?
竟不想,到了王家风雨飘摇之际。
居然是王熙凤站了出来,救了大家。
“可是我们即便有粮食,又如何安全运往边关呢?”
人群中,一个年轻子弟提出疑问。
他这句话,也让原本群情激奋的众人,重新陷入了沉默。
军粮被劫,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去年粮食短缺,不少地方的人都揭竿造反了。
官府屡次派人镇压,都无效。
如今仅凭着王家众人。
想要将军粮安然运往边关,一路途径那么多镇子,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