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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0:归处(上)

“字母别跑字母别跑,群众演员都有红包啊!”霍浩予的兄弟喊他,“大家都有功啊。”黎貘回头,霍浩予眯起一只眼睛对他比了个鬼脸。

黎貘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跟霍浩予殴打一下,不过他体育成绩也远不如霍浩予,何况人家还有一票兄弟。

他衰了太多年,已经习惯了,于是“哦”了一声,转头继续往舞台上走去,去当他的“i”。这时候光从他背后照来,仿佛闪电突破乌云,有人用力推开放映厅的门。

人一生里总有几次觉得自己看见了天堂之门洞开,黎貘等了十八年。在他最衰的那一刻,门开了。

那个走进来的天使四下扫视,目光如刀。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这个忽然闯入的外人,她的光芒压倒在场的所有人。

太耀眼了,实在太耀眼了,耀眼得让黎貘以为她根本就是来出风头的。

“宝贝,我们的时间不够了,还要继续参加活动么?”天雅走到黎貘面前,用一种清晰冰洌的声音说。每个人都能听清她的话。

她的着装风格全变了,披散的深棕色长发梳得整整齐齐,深紫色的套裙,月白色丝绸的小衬衣,黑色的丝袜。

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订制首饰,比平时骤然高了十厘米之多。压迫感简直让黎貘也腿软。天雅及时托了他一把,让他站稳了。

“哦,我……”黎貘呆呆的,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成了万众目光的焦点,像是架在太阳灶上的热水壶,他要被那些人的注视灼伤了。

“早就跟你说过别穿这种打折衣服了,你可是我男朋友啊!”天雅招了招手。两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就脱黎貘的衣服,好在手脚轻柔。

黎貘根本来不及躲避,天雅从贴身的小包里摸出一把梳子,转到身后为他梳理头发,温柔介乎他老娘和他姐姐的感觉之间。

那两个女孩大概是什么成衣店的店员,拿着五六件西装和五六双皮鞋不断地给黎貘试穿和搭配。

“这才是我的莱卡茵·L·貘啊。”天殇拍拍他的脸,满脸笑容体贴至死。她面对着黎貘的同学们,开心地捏着黎貘的脸,捏成狐狸捏成猪。黎貘知道她很得意于自己衰到家的模样。

这个小魔女是绝不甘心别人比她强的,只能她压倒别人,拯救别人,不能反过来。“霍浩予存心整你诶,老公。”天雅低声说。

“我用点美色就让你们那个小胖子说了实话。”天雅满脸得意。“美色?”黎貘满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主动跟他说话而已。”天雅捏他脸的力量加大了,“你以为我对其他人都像对你那么够好吗?”两位女店员最后把一页叠好的方巾插到黎貘的口袋里,以目光征询天雅的意见。

天雅上下打量换装之后的,皱了皱眉,“凑合吧,距离我老公一贯的穿衣标准还差很远。”

“各位同学好,黎貘晚上还有事。我们先走了,大家慢慢玩,开心一点。”天雅对黎貘的同学们微微欠身,露出深宅大院里管家的无暇笑容。冷漠,又叫人无从挑剔。

“莱卡茵?”霍浩予问。“莱卡茵·L·貘,我们都这么叫他。”天雅说。“走啦!扬眉挺胸!别傻愣着!”天雅在黎貘腰间一捅。

黎貘点点头,顺从地往外走去,天雅挽着他的胳膊,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可惜此刻天雅看起来比黎貘还高了一点,感觉像是姐姐接弟弟放学。

黎貘想此刻周凌雪正看着他的背影,依偎在霍浩予的身边。他压了霍浩予的风头,可也没得到什么。一切都如浮光般,散去了。

影院门口停着一辆车,红得像是火焰的阿波罗太阳神。黎貘看汽车杂志上说这东西差不多要卖2000多万,他犹豫地看看天雅。

“上车咯,自然一点,他们跟在后面看你呢,要摆出一副‘阿波罗算什么,我家里除了布加迪威龙就是迈凯轮’的表情啊!”天雅的嘴唇翕动。

黎貘坐在副驾驶座上,两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天雅发动了引擎,阿波罗如脱缰的野马般蹿出。黎貘知道他距离自己的过去越来越远了,可他没有回头。

夜色中,阿波罗在高架路上飞奔,两侧灯火通明。黎貘看着那些外面飞速流逝的灯光,觉得自己在做梦。

现在他变成了这道光流里的一只小萤火虫了,和其他萤火虫一起涌向前方,不知道前方是否有个出口。“我可真没想到自己能碰上这种事。”黎貘喃喃。

“什么事?当着众人被暗恋的女孩凌空扇了几个漂亮的耳光,然后一脚踹飞在角落里?”天雅瞟了他一眼。

“是说在同学面前被一个开阿波罗的辣妹接走啦。”“奶奶的,可是开阿波罗的辣妹没油了。”天雅说。

车速骤降,阿波罗拐下高架路,驶入了一条不见人迹的小道。发动机熄火了,车停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门前,这条街上只有这家店门口有那么点儿光。

“我去!忘记加油了。”天雅在方向盘上猛拍了一掌,“下车等等吧,等我的人再开车来接我们。”天雅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我们可以走几步去打车。”黎貘建议。“我不,不想走路,我穿了高跟鞋。”天雅用最简单的理由拒绝了。

黎貘往天雅的套装裙下看去,果真是一双至少有十厘米的洛丽卡高跟鞋。靠着这双鞋她瞬间就从运动型少女进化成了小御姐。

天雅得意地贴着黎貘站,“看,这样就跟你差不多高。”“不超人一头你会死啊?”黎貘一屁股坐在柏油马路上,双手环抱着膝盖。

天雅也不珍惜那身精致的套裙,在黎貘身边坐下,掏出手机发短信。“话说,你是谁啊?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你”黎貘问。

“你昨天去网吧忘了吗?”天雅说,“你看到了八妓大蛇被斩杀的过程,你有神的烙印不是吗?”天雅被他问的愣了一下。

黎貘忽的扭头看着天雅,“喂,不是你们设计好的吧?你们和伙来耍我,要不你怎么会穿这一身来?你是那种闲着没事就装御姐的人?”

天雅扮了个鬼脸,“你那么呆,谁耍你?我穿牛仔裤运动鞋出门的,知道你要被人耍,就临时开车去买了套衣服,换上就跑过去了,一路上狂飙!”

“你不是被希露卡因斯录取了吗?”天雅突然问道“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是他们派人来才对啊,怎么?没被录取?”

“录取了,我给他们说我不想去”黎貘低下头轻轻地说着“我遇见你之后的记忆被抹去了,录取通知书是遇见你之后突然出现的。”

“你的记忆被抹去了?”天雅歪着脑袋,眨着她那双独一无二的大眼,盯着黎貘“你还没高考啊!我去,时间全乱了。”

“是啊,总之这几天遇到的怪事太多了。我已经麻木了”黎貘自嘲的笑了笑“遇见你之后出现了录取通知书,再这之前,希露卡因斯的一个学姐和我聊了一夜。”

“原来你早就被他们给内定了”天雅扭了扭脖子“这个表白计划就是那个学姐给你出的?这也太”天雅突然不说了,只是静静的看着黎貘。

“其实在学姐之前还有两个人,他们问了我三个问题”黎貘看了天雅一眼,接着说“很奇怪的问题,不过我应该被刷掉了才对。”

“喂!喂!”天雅把手搭在黎貘的肩上使劲地晃动着,“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女孩撅起了小嘴,不满的看着黎貘。

“什么问题?”黎貘挠了挠头,天雅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黎貘倒吸一口凉气,“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这么狠吧!”“对,是学姐给我出的主意。”

“她这是在坑你”女孩脱着下巴,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说。“无所谓啦”黎貘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说我是你男朋友?”

“怎么?你还不乐意?”天雅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扯过他的耳朵,使劲扭着。“乐意乐意”黎貘赶紧求饶。

“能占我便宜,你是享了八辈子福了”天雅停了下来,小手还是放在黎貘的耳朵上。“是,是”黎貘点头如鸡捣蒜。

“切,敷衍”天雅放下了侵略的手,“算了,饶你了”。“您的大恩大德,小子一定铭记在心。”黎貘嬉皮笑脸的点头哈腰。

“昨天抹去你记忆的应该是我哥哥,我从小到大一直被哥哥保护着。昨天是我第一次见怪物,因为某些原因导致空间错乱,这才遇到了你。”

“第一次见怪物?”黎貘愣了一下,“只有深渊有怪物吗?”“不是,怪物无处不在。只是深渊中的怪物都是无法猜测的存在,个个都强的离谱。”

“叮当!”黎貘的手机响了一下。“小弟,今晚天台见呦!”一行字蹦入他的视线。他知道这是谁,“收到”他打了两个字过去。

“你学姐?”天雅问,“嗯,他约我天台见”黎貘点头。“希露卡因斯终于反应过来了,去吧,有缘再见!”天雅向他挥了挥手,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黎貘站起来看了她最后一眼。那一刻,在微弱的灯光照射下,天雅仿佛天使般在向他微笑。

“滴!”,刺眼的前照灯照在黎貘身上,他打的车到了。转身,上车,绝尘而去。

天雅在他背后默默的注视着。“阿雅”一个低沉地声音传来,“神葬花吟去找大哥谈判了。”天殇把一件貂皮大衣披在天雅肩上。

“谈判?”这位“金融公主”说“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了,只有大哥在莱卡茵。”“是吗?这样最好了。”“哥,你是不是改变了时间?”

“是,所以在莱卡茵没有黎貘,只有天荒”天殇淡淡的说着,“黎凝去天之维官方酒店吃饭的时间,是主时间线的分线。黎貘的时间才是主线。”

“果然是这样,那希露卡因斯的录取通知书也不奇怪了,这应该是发生在黎貘三个月后的高考才对。不过,哥,黎凝和黎貘的时间对的上啊!”

“当然要对的上,否则就被联盟的那些老家伙发现了。”说到联盟的这些老家伙,天殇不屑的笑了笑。

“我命由我不由天,任我平生任我狂!”天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下雨了”天雅伸出手来,去触碰这些水珠“哥哥,神葬花吟为什么要杀黎貘?”“脑子有病吧,数千年的恩怨什么时候是个头?”

“有大哥在,谈不谈判又有什么区别?”天雅忽然笑了起来。“恩怨吗?那是解不开的锁,是死劫。”天殇愣了一下,直视她的瞳孔。却像陷入深渊一样,看不穿看不透。

他叹了口气“怎么想起来去帮黎貘了?”“他好歹救了我,不像某个人动都不动,只顾着吃了。我差点被八妓大蛇给吃了!”

“你还知道,下次再乱跑,就没这么好运了。”天殇抬头,看着那耀耀生辉的星空,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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