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僧虽然粗鲁蛮横,但脑子不傻,自然懂得挑比他弱的欺负,对于不知根底的外来人,不敢盲目动手。
何况他自身修炼的功法奇特,铜头铁臂,浑身刀枪不入,以防御见长,而不以攻伐见长,贸然动手,对他不利。
于是他想到一个屡试不爽的“绝妙”办法。
他想给常欢一个下马威。
“臭小子,看吧,石僧爷爷今天必给开开眼!”
石僧原地站定,一把扯去直裰外衣,露出黄岗岩般坚硬的躯干。
常欢一时间看不明白石僧的举动,索性抱着肩膀,静静地看着。
“动手!”石僧回头对那白猿说。
白猿通晓人语,啼叫一声作为回应,随后举起手中的百炼钢刀。
钢刀通体雪亮,刀刃寒光闪烁,隐约可见数条若隐若现的红线缠绕刀身,杀气可见。
白猿亮出满口獠牙,怪叫一声,忽然一跳老高。对准石僧铁块子似的胸膛就是一刀。
刀影如月,一刀落下,立即碰撞出金石激荡之声,同时火花四射,钢刀颤抖。
“哼!”石僧打鼻子喷出一道白气,略带鄙夷的瞥了一眼常欢。
石僧重新站好,用手轻轻擦拭被钢刀砍过的胸膛,上面光洁锃亮,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横流,只有一条淡淡的白印子。
再看常欢,依然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
他看常欢居然没有一丁点反映,心里立马腾起一团怒火。
大声说:“我家的白猿是得道百年的山野精灵,你别看它瘦,骨头里都是肉,一刀下去少说千斤,哪怕是石墩子,一刀下去,也成两半了。”
常欢笑呵呵,怀疑那石僧的脑浆子也是铁打的。
石僧见常欢不为所动,有意和他斗起狠来。
他竖起手掌,朝自己树干般粗壮的脖子一比划。
“白猿,下一刀往这砍,给外来的朋友看看我石僧到底结不结实!”
白猿得令,浑身的白毛竖起来,发出阵阵低吼,双柄钢刀相互摩擦,眼珠子直冒光。
“使全力,砍!”
话音落下,白猿立马挥舞手中的双刀,犹如一阵旋风。
残影闪过,雪亮的刀锋全落在石僧的脖子上。
叮!
碰撞声清脆悦耳,石僧仿佛没能完全抗住这沉重的一击,身体后倾,差点栽倒。
幸亏他底盘沉稳,才没有出丑。
石僧心中直接开骂:“不通人事的畜生,我让你用全力看,你还真是吃奶的劲都使上了,这一刀,差点把我的脑袋给削下来!”
石僧伸手一摸,手掌上不见鲜血,勉强算成功,只是脖子上两条刺眼的血红刀痕有些不大美观。
他顺手接过白猿手中的双刀,往常欢面前示威似的一插。
“朋友,老话说,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瞧过了我的本事,就别藏着掖着了,也让我长长见识。不知道这刀子落在你身上,是红是白!”
石僧能成为清河镇的土霸王,全凭这手无赖般的耍横。
这家伙修习体术,跟个铁皮人一样,他挨了几刀不要紧,别人挨上一刀,不死也惨。
就靠争强斗狠的本事,真让他吓唬住许多修士。
石僧故作风雅,大手一挥:“轮到阁下了。当然,要是不敢也不要紧,只要低个头,说一声我不敢,我立马拔刀走人……”
常欢没有让石僧念叨完,伸手拔出了双刀。
倒转刀尖,徒手抓住刀锋,一个刀尖对准自己的咽喉,另一个刀尖则瞄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石僧瞪大了眼睛,白猿也瞪大了眼睛。
这架势,他俩真是头一回见!
常欢面色不改,双手同时发力,刀尖直取身体要害。
没想到锐不可当的刀尖竟像撞到了铜墙铁壁,刀身受力,呈现一条弧线。
常欢继续发力,刀身则越来越弯。
叮的一声脆响,那是金属折断的声音。
石僧直接倒吸一口冷气,他最清楚这百炼钢刀是多么坚韧锐利。
因为自己的防御力极强,攻击力普普通通,所以他才费尽千辛万苦寻来一只白猿作为自己的助力,白猿手中的钢刀更是他费了巨大代价才弄到手的。
这两柄百炼钢刀有开山卸岭之锋,砍石如砍菜,削铁如削泥。
可和常欢的肉身对上,竟然断了!
常欢双手继续发力,叮叮声不断发出。
原本两柄完好的钢刀,现在断成了十多节碎片。
而常欢的肌肤,没有一丝损伤。
常欢将手中的断刀抛弃,不偏不倚,一柄断刀落在石僧面前,另一柄落到白猿面前。
白猿石僧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眼里满是恐惧。
常欢指了指满地的钢刀碎片,冷静地说:“轮到阁下了。”
他看了看白猿,白猿浑身的毛立马紧贴在身上,飞速地钻回大竹篓,末了,伸手把竹篓盖子牢牢抓紧。
他又看了看石僧,石僧左右看了看,只恨少带了一个大竹篓,忽然眼前一亮,抄起放在墙角的扫帚,正色道:“明白,这就替您扫干净!”
当夜过后,人人都说石僧变了性,从土霸王变成了热心肠。
因为许多能人异士都看到石僧不止一次给常欢的庭院洒水除尘,清扫荒草……
三日后,清河旁。
风清日朗,河水汤汤。
河神迎亲的仪式已经准备妥当,锣鼓队一路敲敲打打,鞭炮声响个没完。
河水两岸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绘满祥瑞的大红花轿稳稳停下,嵌金丝的轿帘掀开,孤独的新娘身披新服,戴大红盖头,在万人瞩目下,缓缓走向那临水的高台。
这是当地河神娶亲约定俗成的规矩。
新娘穿戴整齐,不准有外人陪伴,独身一人走到特制的临水高台上。
过上片刻,清河水波荡漾,河中的银龙腾空而起,马匹大小的龙爪探出,把新娘带入水下。
他们说:“新娘去水底下享福去喽!”
明明是银龙噬人,当地村民却管这叫娶亲,不知道在骗谁……
戴着艳红盖头的新娘独自伫立了许久,平静的河水中央忽然荡漾起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涟漪。
“河神老爷来啦!”有小孩子激动地尖叫。
一道银光冲破水面,激荡起滔天的水花,把两岸村民淋得衣服啊、脸啊,都是河水。
银龙一半的身躯潜在河水当中,另一半身躯傲然挺立。
庞大的身躯犹如小山,龙身最细的地方也比大号水缸粗,片片银鳞大如桌台,于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银龙的一只眼睛瞎了,用仅存的独眼环顾四周,在银龙目光的注视下,当地百姓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直视
银龙抽动鼻子,一对龙须随风飞舞,伸出钢钩铁爪,抓向新娘。
龙爪和新娘相距咫尺,那新娘忽然一把扯下盖头,露出男人的面容。
男人单手掐诀,唤出烈焰绕身,爆喝一声:“孽龙,受死!”